第八十八章 暗謀(下)【二更】
劉寒初想了片刻,方搖頭道:「不忙。今兒不該我當值。」
珍珍笑道:「正好,將軍既不忙,可否幫我一個忙?」
劉寒初疑惑道:「不知珍珍姑娘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當,只是今日珍珍想出去走一走,但珍珍一人出門覺得頗為不安,若將軍今日空閑,可否陪一陪珍珍?」珍珍微笑著向劉寒初說道。
劉寒初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
珍珍滿意地一笑,劉寒初便陪著珍珍一起自後門出了古府。到了繁華嘈雜的街上,珍珍在前方走著,劉寒初老老實實地跟在珍珍的旁邊,也沒有問珍珍要去哪裡,只是陪著珍珍一路逛著,一路上也不多言。
劉寒初這人做事實實在在,又不會多言多問的性子倒是很方便。珍珍便在劉寒初的陪同下先去街上買了些東西,然後去了城西曉秋和章梅生所處的茅屋看望曉秋。
這茅屋已被章梅生好好地修補了一番,雖然顯得寒酸,但比起以前還是好了許多。加上曉秋又勤勞,她將這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住著也頗了清爽。
此時章梅生正在讀書,而曉秋正坐在自己的屋子裡做著針線,曉秋見是珍珍來了,連忙歡喜去迎接珍珍了,又見珍珍的身邊站著的是劉寒初,曉秋先是怔了一怔,曉秋還是在古府里做丫頭時便知道家將劉寒初,說來這劉寒初是老爺身邊的人,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劉寒初竟會陪著珍珍一起來這裡找她。
珍珍和曉秋兩個女子總會有許多的話要說,章梅生便去招呼劉寒初了,於是曉秋就將珍珍請入了屋子。珍珍在一張竹椅子上坐了下來,抬頭看了看曉秋,曉秋的面色紅潤,臉上總帶著一絲幸福與滿足,一看就知道曉秋這些日子過得很滿足。
雖然日子苦了些,但陪在自己心愛的男子身邊,曉秋也是甘之如飴。
曉秋又向珍珍問起了古雅的情況,珍珍笑著說讓曉秋不必擔心,曉秋臉上卻仍帶著一絲憂色,她坐在珍珍的對面,壓低了嗓音說道:「我知道小姐與二少爺的關係很好,二少爺離開后,小姐很難過吧?」
關於古楓的事情,說來也傳遍了京城。曉秋知道古楓的事情倒也不奇怪。
珍珍嘆了口氣,說道:「楓少爺剛剛離開時,小姐是很難過,不過這些日子總算心情好了些了。」
說著珍珍又看了看曉秋擱在桌上那針線,曉秋正在縫製著一件小衣,曉秋的手向來很巧,珍珍忍不住將那笸籮里的小衣拿了出來,展開著看了看,笑道:「你的手還是這樣巧,小姐知道你的事情后,可高興了,本想出來瞧瞧你,但是近來老太太的身子不大好,小姐得去怡養苑照顧老太太,一時抽不出時間來。這不?馬上就托我過來瞧瞧你了。」
本來珍珍想對曉秋說,古雅有意想請曉秋去府里走了一走,不過今日杏兒的事情總讓珍珍覺得有些不安,她並不能肯定杏兒是不是有問題,但小心駛得萬年船,況且曉秋又孕在身,現在看似平靜的府里處處隱藏著危險,尤其是這兩天,所以現在只能盡量不要將曉秋拉入這些危險里。
曉秋臉上泛出微微的紅色,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忽又想起了什麼,又抬起頭看向珍珍,問道:「劉將軍怎麼會和你一起來這裡?」
在曉秋的記憶里,劉寒初在古府里從來只須要聽一個人的話,那便是古維鏞。在很大的程度上,劉寒初就像是古維鏞的替身,現在劉寒初竟然陪著珍珍來看望她!這是多麼不可思議!
珍珍不由地往門外瞥了一眼,卻什麼也不說,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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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星急沖沖地從屋外趕了進來。
王夫人仍然這縫著荷包,這荷包已縫了很久很久了,可是王夫人卻仍然一點也不急,她將針腳排得細細密密的,盡量地將這荷包縫得精緻一些,結實一些。
「二太太,下面的人來報,說珍珍竟讓劉寒初陪著她出了門。」綠星的聲音有些急促,很顯然綠星一得到這個消息就趕忙來通知王夫人了。
王夫人的針忽地往前一紮,尖利的針尖深深地扎入她的手指里,一絲疼痛自指尖傳了上來。
竟然讓劉寒初陪著她出門……
倘若有劉寒初陪在珍珍的身邊,那麼無論她再安排多少人都沒有用,一來劉寒初是古維鏞的人,只要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勢必會驚動古維鏞,二來劉寒初自小跟著古維鏞,古維鏞是殺場大將,似古維鏞精心培養出來的心腹之人,必然不簡單,在劉寒初的陪同之下,她想對珍珍下手,那是決不可能。
好一個珍珍!
雖然知道這珍珍不簡單,可珍珍此舉,王夫人還是覺得以前小看了這珍珍了。
這樣想著,王夫人又覺得無限可惜,說來這珍珍以前也一直呆在府里,這樣的人物也沒有被她發現,反倒讓古雅搶先一步發現了珍珍這樣一個人物。如此一來要對付古雅就頗為傷腦筋了。
「二太太。」綠星看著王夫人,試探性地問道,「如今劉寒初在,我們的人是不是要撤?」
連綠星都知道,只要劉寒初在,他們的人就無法下手。
王夫人也不說話,只是很平靜地收了針,很平靜地將被扎傷的手指放至唇邊,輕輕吸了吸,血的味道是腥腥鹹鹹的。
綠星見王夫人久久不語,又想了想,一個計謀從她的腦海里閃過,綠星又道:「二太太,珍珍和劉寒初走得這樣近,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誣陷珍珍和劉寒初有私情……」
綠星地話還未說完,就被王夫人的目光逼了回去。王夫人嘆了口氣,看著綠星說道:「綠星,劉寒初一直跟隨著大老爺,陪大老爺守過邊疆,上過戰場,遭過劫殺,劉寒初性子最忠,眼裡心裡從來只有大老爺一人,大老爺對劉寒初的信任勝過了任何人。劉寒初對大老爺也極坦誠,就算劉寒初與珍珍當真有私情,依著劉寒初的性子,劉寒初也定會將他的事情向大老爺稟告,決無一絲隱瞞。」
劉寒初雖是府里的下人,但因著是古維鏞一手栽培起來的,所以地位自是與其他人不同,也因著古維鏞去哪裡都會帶上劉寒初,即便是上戰場時,劉寒初也會以副將的身份忠心耿耿地跟隨古維鏞,也因著劉寒初跟隨古維鏞上戰場時立過大功,皇上也封劉寒初為正五品寧遠將軍,所以府里的人都稱劉寒初為劉將軍。劉寒初身上雖有封號,但仍只忠心為古維鏞效力,古維鏞對劉寒初自然信任有加。
說著王夫人又說道:「而且劉寒初未娶,珍珍未嫁,而我們古家的思想頗為放達,你若說劉寒初與珍珍有私情,只怕大老爺索性將珍珍指給劉寒初,那時你倒成就是劉寒初與珍珍的一段姻緣,他兩人說不定還得多謝你的成全之恩。而珍珍又是古雅的心腹,如此一來必然拉近劉寒初,這樣我們又有何勝算?」
綠星聽王夫人如此一分析,方知道自己實在欠考慮,慚愧道:「二太太說的是。」
頓了頓,綠星又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這次就放過珍珍了?」
王夫人放下自己的手,繼續縫著手裡的荷包,說道:「放過?珍珍既然讓劉寒初陪著她出門,就已說明了她已有所察覺。如今我們已是打草驚蛇,若這次放過珍珍,只怕珍珍的警覺性已提高,下次想再做些什麼只怕不易了。」
綠星有些疑惑,又問道:「但如今劉寒初就在珍珍的身邊……只怕……」
「既然已開始了,怎可隨隨便便中止?」王夫人捻著針說著,一面縫著手裡牽著線,一邊說道:「你莫要忘了,劉寒初也是人,而且是古府里的一個下人。身為下人,就有許多身不由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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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曉秋這兒說了會子的話,珍珍看著這時間也不早了,便向曉秋和章梅生告了辭,曉秋念念不舍地將珍珍送到了院門口,說道:「珍珍,下次若得閑,記得常來看看我。」
珍珍笑道:「那是自然,說不準那時我還會與小姐一起過來。」
曉秋「嗯」了一聲,珍珍笑著又勸解了幾句,方轉身和劉寒初一起離開了。曉秋看著劉寒初和珍珍漸行漸遠的背影,心裡忽然泛起一絲溫馨來。
章梅生站在曉秋的身邊,順著曉秋的目光瞧著,過了會兒章梅生轉身扶著曉秋說道:「他們走了,進屋吧。」
曉秋柔順地點了點頭,聽著章梅生的這關切的聲音,她的唇邊不由地浮起一絲溫柔的笑意,手也不由地撫上自己的肚子,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她已很滿足了。
這裡是城西的城郊,人比較少,周圍也很是安靜。珍珍和劉寒初一起沿著這路走著,劉寒初是牽著馬的,他雖然是牽著馬,且從古府到這城西也有很大一段路程。
劉寒初也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人,和劉寒初這樣的人走在一起,倒是怪無聊的。
「劉將軍,你陪珍珍出來,是不是覺得很無趣?」珍珍一面走著,一面笑著向劉寒初說道。
劉寒初忙道:「珍珍姑娘言重了。」
珍珍看著劉寒初那張剛正老實的臉,笑道:「你怎地不問問我接下來要去哪裡去?」
劉寒初愣了愣,又想了想,方問道:「珍珍姑娘準備去哪裡?」
珍珍「噗哧」一笑,珍珍本就貌美,這一笑之下確實更添了幾分動人的美麗,卻聽她說道:「等會兒我要去城東的李家鋪子買些餅。然後我們便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