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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換藥

  秀容去庫房裡按著方子取葯,然後親自到廚房將葯熬了。


  因為不放心小丫頭,所以這煎藥都是她親自做的。小心翼翼地將葯倒入一個青瓷碗里,葯還冒著熱氣,她將它放入朱漆托盤上,端著托盤正要離開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瓷器破碎身,緊接著一個婦人的聲音破口大罵起來:「該死的小蹄子!眼睛長哪裡去了?!你想燙死我嗎?!」


  然後是一陣女孩子的嗚嗚哭泣及求饒聲。


  秀容認得這聲音,這是曾嬤嬤的聲音。


  外面的曾嬤嬤似氣極了,越罵越難聽,秀容眉頭一皺,這曾嬤嬤年輕大了,也是越發蠻橫了。


  秀容暫時放下了手裡的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沿著聲音的方向一路尋去,卻見曾嬤嬤正立在道邊揪著一個小丫頭的頭髮破口大罵。


  秀容認得那小丫頭,那小丫頭名字叫杏兒,是大少奶奶房裡的三等小丫頭。秀容趕忙走到曾嬤嬤身邊,拉著曾嬤嬤的正欲去打杏兒的手,問道:「曾嬤嬤,這是怎麼了?」


  曾嬤嬤一臉的怒氣,揪著那杏兒的頭髮向秀容道:「這些丫頭片子們是越發沒規矩了,就這樣橫衝直撞沖了過來,將一碗的熱湯潑在我身上!想燙死我嗎?!」


  曾嬤嬤越說越氣憤,伸手又要去打這丫頭杏兒,秀容連忙攔住曾嬤嬤,雖說這杏兒只是個三等小丫頭,可是到底是大少奶奶房裡的,若是以前大少奶奶沒權沒勢的倒沒有什麼,可是自周夫人病後,大少奶奶掌握著府里大小事務,這個時候去得罪大少奶奶,只怕會召來麻煩。


  偏偏這曾嬤嬤憑著自己資歷老,每每倚老賣老,在下人里作威作福,再不收斂一點,只怕會給周夫人帶來麻煩!於是秀容便向曾嬤嬤勸了幾句。


  正當這邊鬧得緊時,春羅提著個小食盒從後面偷偷地繞到了廚房裡,那邊杏兒正在哭哭啼啼,曾嬤嬤在發脾氣,而秀容正軟語勸解曾嬤嬤,三人都沒有注意到這邊溜入廚房的春羅。


  春羅閃身到了廚房裡,看了眼案上那碗還要冒著熱氣的濃濃苦藥,便飛快將自己的食盒打開,從中將早已準備好的葯拿了出來,再將周夫人的葯收入食盒裡。換完了葯后,春羅又提著食盒從廚房裡閃了出來,飛快地離去了。


  而這邊秀容似已勸住了曾嬤嬤,曾嬤嬤余怒未消,又罵了杏兒幾聲便走了。秀容嘆了口氣,曾嬤嬤這樣的不知收斂,只希望不要鬧出什麼麻煩。秀容一面想著一面回到了廚房,見那葯仍然在托盤裡,便端著托盤將那碗葯送到了周夫人房裡。


  到了周夫人的房間后,秀容先將葯擱在床頭的小几上,然後扶著周夫人倚著引枕而坐著。周夫人吃了兩口那葯,覺得味道有些奇怪,往日里喝的葯都苦得很,而這次的葯卻透著一股淡淡的酸味。


  「這葯的味道好怪。」周夫人忍不住說道。


  秀容道:「這是劉大夫新開的方子,與以前的葯不同,所以味道變了。」


  周夫人「嗯」了一聲,也不疑有他,繼續將這葯喝了下去,將這葯喝完后,周夫人又秀容問道:「都安排好了嗎?」


  秀容點了點頭,道:「安排好了。」


  周夫人目光一凜,恨恨道:「既然是她先下手,我也顧不得老夫人了!也叫她嘗嘗我的手段!」


  秀容猶豫了一會,又將剛才曾嬤嬤的事情說了一遍,周夫人聽說曾嬤嬤這樣蠻橫,也不禁皺了皺眉,道:「如今老太太,老爺都在,管事的權力又落到了舒月手裡,這曾嬤嬤難道糊塗了嗎!在這個節骨眼上去惹舒月,豈不是自找麻煩?!」


  頓了頓,周夫人向秀容道:「秀容,你等下去將曾嬤嬤叫來,順便去舒月那裡賠個罪,可不要讓古雅鑽了空子,趁機離間我和舒月。」


  秀容道:「是。」


  ……………………………………


  整日躺在床上也是怪無趣的,古雅倚靠著床攔桿坐著,胭脂紅的紗帳已用暗紅色的流蘇繩挽起,她手裡拿著一卷詩書在看著,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渴,便向外面喚道:「曉秋——」


  外面安安靜靜的,有清脆的鳥鳴聲從窗外傳入,嘰嘰喳喳的,像是在唱一曲簡單而歡快的歌。卻沒有看到曉秋進來,古雅覺得奇怪,又喚了幾聲:「曉秋——」


  仍然沒有人。


  古雅正欲再叫喚時,一個丫頭從外面走了進來,約摸十八九,梳著雙丫髻,插著一支簡單的素銀穿花簪子,又看身上穿著淺綠盤金彩綉襦裙,系著深藍色宮絛,長得很是清秀。看裝束,應該是個二等的丫頭,古雅覺得眼生,便問道:「你是哪裡的丫環?」


  這丫環向古雅垂頭道:「婢子是大少奶奶房裡的丫頭,大少奶奶安排婢子在這裡伺候小姐,方才聽小姐喚人,婢子便進來了。」


  古雅又打量了她一番,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這丫環道:「婢子名字叫珍珍。」


  古雅「嗯」了一聲,珍珍……既然是舒月安排過來的人,應該不會有問題。


  古雅道:「你去幫我倒杯水來。」


  「是。」珍珍有禮貌地應了一聲,倒轉身到桌邊去給古雅倒水,舉止嫻雅自然,自有一種情調,也很是惹人喜歡。在古府里的丫頭中,這珍珍算是有幾分顏色的,加上舉動得體,這樣的人物做二等丫頭是蠻可惜的,古雅轉念一想,是了,怪道舒月不願意重用珍珍,俏丫頭總是能引起主子們的邪念的,萬一這大哥哥古樺迷上了珍珍,雖說這樣的人家納妾是正常的,可是看著自己的丈夫左一個女人右一個女人,到底心裡是不舒坦的。


  看來舒月心裡到底是不安的。


  古雅在心裡嘆了口氣,又向珍珍問了幾句話,珍珍回答得很得體,許是這丫頭與別人異同,古雅也頗為喜歡這丫頭。


  正與珍珍說著話,外面小丫頭報舒月來了,果然不一會兒,舒月便引著丫頭春羅走了進來,她見珍珍站在古雅的卧房裡,頗為驚訝,珍珍到底只是二等的丫頭,也不好久呆著,便將舒月和古雅施是一禮就退了出去。


  珍珍離開后,舒月就在古雅床前的黃花梨梅花式凳上坐了下來,春羅自退到屋外守著了,舒月不自覺地看了一眼珍珍退出去的方向,問道:「珍珍怎會到你房裡來?」


  古雅微微一笑,道:「我有些渴了,喚了許久曉秋,曉秋也不知哪裡去了,珍珍正好從外面走過,她聽我喚人,便進屋子裡來了。」


  舒月瞭然的點了點頭。古雅瞧了瞧舒月,舒月是瓜子臉,眉如柳葉,眼睛頗為狹長,端的是嫵媚動人,其實那珍珍雖美,這舒月也不亞於珍珍。古雅問道:「大嫂嫂,我看那珍珍的容貌舉止,頗為不俗,也不知她是哪裡的人?」


  舒月嘆了口氣,道:「其實那珍珍本是柳平縣的知府王承忠的千金,在她八歲的時候,因著柳平縣平陽候孫少安一案被牽連,王承忠被處斬首,王珍珍的母親後來鬱鬱而終,這王珍珍在走投無路之下賣身到了古家做了丫頭,王珍珍本是老太太房裡的丫環,後來給了樺哥。」


  原來本是官家的小姐,難怪氣質頗不俗。


  因著古雅對那珍珍頗為好感,便道:「大嫂嫂覺得這珍珍怎樣?」


  舒月疑惑地瞧著古雅,然後道:「有幾分顏色,在丫頭中算是出眾的。」


  古雅笑了笑,道:「可是丫頭太過耀眼也不太好。若我想問你要這位珍珍,不知大嫂嫂舍不捨得?」


  舒月看了古雅一會兒,忽然笑了,與聰明人說話,真是方便許多。舒月笑道:「你既喜歡,要去又何妨。這丫頭既是我支到零星小築的,你就放心,雖然我不怎麼待見她,但也不曾虧待過她,她也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就目前看來,她與周夫人走得倒是不近,且又是孑然一身,在府里沒有什麼盤根錯節的關係。你若收服是她,倒是個極好的幫手。」


  古雅打趣道:「既是如此,那大嫂嫂何不將她留在身邊?」


  舒月一怔,抬眸瞧見古雅臉上的笑意,心裡知道古雅在笑話她,便出纖纖食指點了點古雅的腦袋,道:「平日里沒有發現,你竟是這樣皮!」


  說著說著,舒月漸漸斂了笑意,神色凝重地湊近古雅,輕聲道:「葯已換了。」


  古雅聞言,也收了玩笑,她知道舒月辦事的能力,聽她如此一說,自然放心,她道:「如此,三日後,周夫人的病將自愈。」


  舒月想了一會,看著古雅,問道:「如今她卧病在床,已是失勢了,你又何必再才救她?」


  古雅淡淡地笑了,道:「她雖卧病,可是府里也有許多人疑是我的過錯,如今的情況是兩敗。你又是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府里的人遲早有一天也會懷疑到你的身上。古語云『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人最害怕的就是失去別人的信任。她到底是爹爹的正妻,也得祖母和爹爹的信任,要想打敗她,首先得讓祖母和爹爹不信任她,讓她在下人面前也失去威信。」


  舒月恍然大悟,忽又想到了什麼,問道:「她身上所中的毒,是你什麼時候下的?為什麼劉大夫診斷不出來?下人們在零星小築搜了許久,也沒有搜出任何蛛絲馬跡?就連你的貼身丫頭曉秋也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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