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賭約

  此言一出，大家都望著古華強。


  「你的山頭出不出石頭關老子屁事！」古華強鼻子輕哼，其實他還是比較理智。


  那卧虎山並不小，雖然這些天沒挖出石料，但絕對不可輕意斷然那山嶺沒有石料。那裡處於老虎嶺的外圍，肯定不是什麼土包，可能是石料少一點而已。


  儘管他是一個賭徒，但也不可能胡亂下注，所以打定主意拒絕。


  「你不敢?」葉政治出言相譏。


  「不是不敢！是你這賭注太小了！」古華強繼續喝茶，根本不為所動。


  「難道你想跟我賭錢不成？」葉政治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古華強，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加工廠一共欠債80萬，資金早被你挪空，現在你哪有錢跟我賭啊？」


  古華強臉上的笑容僵住，端著茶杯的手微顫。被人指責加工廠債務不是第一次，但生意向來都是「我欠你的，人家欠我的」，這筆賬外人根本看不清，也不知道他的債務窟窿有多大。


  但聽到80萬這個數字時，他的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頭皮一陣發麻。這個世界能知道他債務80萬的，絕對不超過三人，連他老婆都不知道。


  「老子欠誰80萬了，你給說清楚！」古華強當即否認，眼睛狠狠地瞪向葉政治。


  藩平安原本要做和事佬，畢竟這是他的酒樓，但是看著古華強的強烈反應，他的眉頭微微地皺起，有了一些懷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上的機械，是跟廠家分期付款吧？現在加上你拖欠石場主的錢，我說80萬，這還是說少了呢！」葉政治自倒了一杯茶，胸有成竹地望著他，「你給我700一方，我其實很動心，有錢誰不想賺。但為什麼我700不要，偏偏接受孫老闆的630，因為我知道你的加工廠快經營不下去了。」


  原先葉政治不想說這些，畢竟揭人傷疤是很不道德的。何況現在讓那些債主懷疑古華強的財務狀況，那這人恐怕有一身麻煩，沒準讓到加工廠馬上倒閉。


  只是今天古華強惹了他，而他真的很是生氣，所以也不介意親自捅這人一刀。


  「小子，你……胡扯什麼，敢冤枉老子沒錢，信不信我撕了你！」古華強臉紅脖子粗地站起來，從鄰桌拿起了一個啤酒瓶。


  他其實並不是什麼好鳥，年輕時在外面混過一段時間，幹了不少非法的勾當。前些年，也不知道在哪裡幹了一票，回到青葉鎮開始開設石材加工廠，平時也是拉著一幫癮君子吃吃喝喝，所以普通人還真不敢惹他。


  上個月，有個賣菜的老頭無意頂撞了他，被他打進了醫院。


  「口水強，你這是幹什麼！」老闆急急地跑過去搶下啤酒杯。


  「口水強，你嚇誰呢！要不要我讓人請你到派出所一趟？」趙大鎚當即也是站了起來。


  他其實不想惹古華強，畢竟呆在青葉鎮這裡，知道這人絕對是一個「心毒手辣」之人。但是若對方敢先動手，他不介意給自己老爹電話，讓這人領教電棍的滋味。


  古華強自然認識這個派出所所長的兒子，眼睛閃過一抹戾氣，暗暗地忍了下來。


  「趙大鎚，你不要強出頭，這對你沒半點好處！」古華強任由啤酒瓶被奪走，盯著他冷冷地警告。


  「呵呵……他是我兄弟，而且飛爺也不是吃素的，還不一定誰的拳頭硬！」趙大鎚絲毫不懼，臉上還笑了笑。還別說，趙大鎚有幾分流氓的潛質，現在他搬出古雄飛，古華強真要掂量掂量了。


  古雄飛的名頭其實不小，只是近些年，沒有人弄他，他也樂於專心造鼓罷了。


  「很好！小子，好好地做你的縮頭烏龜吧！」古華強心裡湧起幾分忌憚，沖葉政治豎了一根大拇指。


  葉政治坐在那裡，眼睛帶著不屑，要說動手他還真不怕。不說他老媽的人脈，單是現在的他，早已經不將這人放在眼內。


  「古華強，三天內我挖不到石料，我親自向你倒茶道歉，自打耳光。」葉政治端起茶杯，輕輕地吹了一口，「但若我挖到了石料，你向我叩個頭就算了。」


  「好！」古華強眼睛充滿著戾氣，當即答應了下來。


  雖然二人的矛盾暫且放下，但誰知道在這裡會不會又出什麼夭子，老闆當即安排葉政治進裡面。


  衝突是短暫的，很快酒樓又恢復熱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裡發生爭吵的緣故，生意反而更加的好了。


  「強哥，合同的事我們遲些再談，我老婆剛來電話，家裡有事我先走了！」瘦子從廁所回來，一臉著急地說道。


  「滾！」古華強胸口正憋著一肚子火。


  「強哥，我先回去了，這頓算我的。」瘦子很會做人，主動將單子給結了，然後迅速轉身離開。


  古華強望著匆匆離開的瘦子，沒多會，惱火地站起來，拿著車鑰匙準備離開。只是早在櫃檯等待的老闆追了出去，手裡拿著一疊賬單，沒過多會，老闆笑嘻嘻地回來。


  從今天開始，古華強的日子似乎變得不是那般的滋潤了。


  ……


  一縷陽光從雲層的夾縫中散落，將那片雲層染成金黃，彷彿是佛光降臨一般。古寨經過一場雨洗禮之後，屋舍更加鮮亮，村邊的竹林更加的蒼翠，一滴滴滾圓的水珠從屋檐悠閑地滴落。


  「路上別玩水！」


  葉政治對著送他回來的趙大鎚揮手，然後轉身往家裡走去。他在鎮上沒有多呆，和趙大鎚到學校操場玩了一會籃球就回來了，打算一會到獅子嶺的石場看看。


  吱！

  推開院子的門，聽到屋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不由得好奇，今天誰來家裡呢？原以為是村裡的長輩來串門，但聽聲音並沒什麼印象。


  「外公，我回來了！」葉政治朝著裡面的古雄飛打了招呼，眼睛好奇地望著一個男人的背影，發現竟然有些熟悉。


  古雄飛指著門口的葉政治，略帶著幾分自豪，沖著那個客人說道，「這是我的外孫，在南門大學讀書！」


  「呵呵……原來政治還是南門大學的學生，以後肯定前程無量。」孫志誠轉過頭看到葉政治，略顯意外地誇讚道。


  自從那次之後，孫志誠其實一直想來古寨拜訪古雄飛，但最近的事情比較多。特別是鳳凰加工廠那邊開始價格戰，他需要作一些解釋，爭取穩住之前的供應商。


  今天好不容易擠出了時間，他當即提著禮品就來古寨拜訪。


  「你們認識？」古雄飛意外地問道。


  葉政治走進來坐下，望了孫志誠一眼，「是的，我跟孫老闆之前見過面，前些天到他工廠參觀了!」


  古雄飛聽到這話，自然知曉他們一起談生意，好心情似乎受了一些影響，嘆了一口氣，「孫老闆，讓你見笑了！這小子就會瞎鬧，在南門大學不好好地呆著，才剛放暑假就想著做生意賺錢。」


  其實他對葉政治還是比較滿意的，小時候雖然調皮，但也聰明伶俐，自從被他媽接到南海上學之後，也開始用功讀書，並考上了南門大學。而女兒沒選擇進體制的遺憾，這些有望在外孫身上實現。


  當初女兒因為經濟原因，所以才放棄體制，但現在家裡已經有了經濟基礎，完全可以幫助外孫在體制中走得更遠。


  古人云：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在古代，讀書直接掛著的是功名。現在讀書就卻是不同了，若沒有進入體制，這個書其實也是白讀了。這個外孫考入南門大學，可謂是紮下了一個很好的基礎，考公務員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但是不曾想，這小外孫對體制似乎不感冒，一心就想著創業。


  原先古雄飛並不放在心上，現在的年輕人哪個不是心高氣傲，根本不明白社會的疾苦。只要讓葉政治認清到社會，他自然會乖乖地進體制享受那份悠閑與安穩。但他發現真的太小看這個外孫了，才上完大二就跑回來開始創業，彷彿又回到當年那個不聽話的調皮小子。


  現在若任由他這麼扎騰下去，進體制的事恐怕又僅是一個願望，這無疑成了古雄飛的一個心病。


  「政治他很聰明，的確有經商的天賦！」孫志誠放下茶杯，真心地誇讚。


  「他聰明倒是真的，要不也不可能考上南門大學，不過經商天賦不要也罷。」古雄飛端起茶杯啐了一小口，苦惱地搖頭。


  孫志誠是一個聰明人，睥了古雄飛一眼，也不再提及跟葉政治生意的事。聊了一會附近幾間石場的情況，又是談及了當年的事，沒多會，他找了借口就離開。


  不過臨走前，暗暗跟葉政治打了一下眼色。


  葉政治心領神會，當即起身相送。


  天空陰沉，門前的路面很是潮濕，地上被雨水打落的樹葉和花瓣。從遠處的田野吹來一陣輕風，這空氣彷彿被水洗滌過一般，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聽說你石場那邊的挖掘機罷工了？」孫志誠手上拿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慢慢地蹭步。


  「對！」葉政治點了點頭。


  「那你找到挖掘機了嗎？」孫志誠側過頭，然後又馬上解釋，「你不要誤會！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是干挖掘機的，如果你還沒有找到，我可以介紹給你！」


  「真的？」葉政治眼睛一亮，發現這個憨厚的小老頭還不錯。


  「嗯！我跟那個朋友有些交情！我中午的時候幫你問過了，他說只要280元一個鍾，一個星期結一次賬。你怎麼看？」孫志誠點了點頭，徵求著葉政治的意思。


  「孫老闆，我可以給300。」葉政治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他知道那人肯定是看在孫志誠的面子，所以才給了優惠，但他跟孫志誠似乎沒熟到這種程度。


  「他那邊也是經過考量才會給這個價，你就按280。如果你同意的話，我這就讓他馬上派一台挖掘機到你那裡！」孫志誠走到車前，沉穩地說道。


  「好吧！孫老闆，謝謝你了！」葉政治當即就點頭。


  送走了孫志誠，他也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


  他這個山頭沒有出石料，而且極可能是一個土包，這支付工錢的能力自然受到質疑。也不知道是誰在亂傳，還說他跟他老媽反目，他老媽並不打算兜底。


  現在找到了新的挖掘機，算是渡過一個小危機。接下來，就是挖出石料，然後讓那啤酒肚當眾叩頭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