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生怨
「還有這事？我沒聽我外公提過！」葉政治微微好奇。
「可能他根本沒將這事放心上吧！但的確多虧他，我才撿回一條命，後來我還特意去感謝他，給他錢卻不收，你外公真是一個好人！其實我做也不地道，剛開始那幾年，逢年過節還給你家裡送些禮品，但後來漸漸地不送了，希望你外公不要怪我才是。」孫志誠坐在對面嘮叨，用一把帶著透跡的剪刀剪開茶葉封口。
「應該不會吧！我外公不是那種人！」葉政治深知外公的性格，微笑地搖頭。
「嗯！他最近身體還好吧？」孫志誠將茶葉倒在茶壺上，開始煮水泡茶。本來他對葉政治就很有好感，如今有了古雄飛這層關係，發現葉政治更加的順眼了。
在他看來，一個高品質的人，那他教育出來的後代也不會太差。
「前些天他帶人進山，打了一頭近四百斤的野豬回來，他身體硬朗得很。」葉政治咽了咽口水，想起那野豬肉的香味。
「過些天我去看看他，有好些年沒見了，也好向他學習下養生之道。」孫志誠將煮開的熱水澆在茶葉上，將茶粒燙開，「這人上了年紀之後，骨頭就覺得鬆鬆挎挎的了，以前我還能跟著大家搬石板，但現在只能幫忙撿廢料了。」
說這話時候，孫志誠眼睛帶著一絲感慨，不過臉上沒有什麼悲傷。他手上的工作沒有停止，又進行第二次沖泡，沒多會茶香裊裊而起，滿室的茶香。
葉政治雙手端起茶杯，中指托著杯底，輕輕地吹了一口熱氣，輕啐了一小口。茶水入口，發現這茶葉雖然算不上高檔，遠遜於家裡的好茶，但卻另有一番風味。
「按說我虧欠你們家的，這收購石料是一個償還的機會，但我這裡有我的難處。我不能給你700，那些老客戶只是630，這會傷了他們的心。這樣吧！你的石料運輸我負責，這石料還是按630，怎麼樣？」喝了半杯茶之後，孫志誠率先開口。
葉政治聽到這話，還能說什麼呢？
這個價格的確有點偏低，相對於鳳凰石材廠的業界良心，孫志誠的確需要寫份一萬字檢討。只是這邊願意承擔石料的運費，那基本上就差不多補平了跟鳳凰石材廠的差價，
何況葉政治已經意識到鳳凰石材廠的回款問題，那個坑根本不能跳進去，而這間加工廠卻令他覺得信賴，無疑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好！我同意！」葉政治放下茶杯，當即就點頭。
「謝謝你的諒解！」孫志誠臉上露著笑容，將那半杯茶一飲而盡。
事情談妥，雙方就簽訂了供應合同，以後葉政治挖出的石料就歸這家所有了。其實630的價格並不低，跟外鎮的石材廠相比，這個價格很具有吸引力。
別看青葉鎮有些加工廠現在可以給650，但這650塊恐怕也是暫時性的。今天可以給你650，明天隨便找個理由，非得讓你改為560不可。至於什麼合同，這在聰明的華夏人面前，真的不是事兒。
人要是沒了底線，這天下也就無敵了。
「我明天到你的山頭看看，我對石山有些研究，或許能幫你一點小忙！」孫志誠將葉政治送出門口，又是熱情地說道。
「好的，那先謝謝了！」葉政治也是不客氣，點頭應承下來。
天氣炎熱，不見一絲涼風，樹上的知了不絕於耳。在一個公路上，一個左耳帶著耳釘的黃髮年輕人正在那裡數著螞蟻，汗水早已經將他的劉海打濕。
「一隻，二隻，三隻……」趙大鎚拿著棍子在地上比劃，嘴裡念念有詞。
「你能再無聊一點嗎？」葉政治嘴裡叨著一根煙頭，眼睛充滿著鄙視。
啪！
趙大鎚將手上的木棍一丟，眼睛充滿著殺意地側過頭，他完全沒有想到，這貨進去了大半天，完全不理會自己的死活。本來想開車一走了知，但想到十幾年的交情，也是忍了下來。
「你再晚點出來，準備幫我收屍吧！」趙大鎚站起來，臉色潮紅。這車的空調壞了，讓到他只能躲在路邊的樹萌下，只是這路邊灰塵多不說，而且根本沒什麼樂子。
「走了！」葉政治用手上嶄新的合同拍了拍他手臂，準備回鎮上吃午飯。
「你簽了合同？」趙大鎚瞪起眼睛，望著那份嶄新的合同。
「對！」葉政治點頭，拉開副駕室的門走了進去。
「多少錢一方？」趙大鎚跟著上車，急急地追問，已經生起了八卦之心。
「630!」葉政治別上安全帶，沒有打算隱瞞。
趙大鎚側頭望著他，然後伸手摸他的額頭，「你腦袋沒發燒？630？」
「滾開！我清醒得很！」葉政治拍開他的手，眼睛很是自信，「做生意不僅僅是看賬面利潤，還需要看回款！銀行為什麼喜歡低息貨款給大型國企，對於可以承受高息的中小企業熟視無睹？那是因為兩者的償還能力不在一個級別，給中小企業貸款極可能會成為一筆死款。」
葉政治突然想起了華夏的銀行業，他們精於算計。這個佔據壟斷地位的行業，但卻不承當支援中小企業的責任。就像擁有了一片漁場，它們只想著引來海洋的大魚，從來不打算自己進行飼養。
不過這個狀況國家領導層已經意識到，國營的銀行其實並沒有那麼高的思想覺悟，本質更像是一個貪婪的商業機器。若不是看在他上交的利潤還豐厚的份上，早就將它拍死。
只是問題出現，終究需要解決。所以近期政府已經開始計劃開放銀行領域，讓民間資金充當急先鋒，去支援那些中小企業。
「那個古華武我認識，我覺得他人還是不錯的，講義氣，而且這賭錢有輸有贏。鳳凰石材廠那麼大，沒理由說挎就挎！」趙大鎚睥了他一眼，然後扭動鑰匙啟動車子。
螞蟻在公路邊的沙地上繼續爬行，車子絕塵而去，旁邊樹木上的知了仍然叫個不停。
在不遠處的路邊，正停著一輛黑色的標誌，上面坐著的人毅然就是古華強，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不過很顯然，他目睹了葉政治從石材加工廠出來的情景，特別看到了他手上的一份合同書。
「那個混小子！」
古華強望著那離開的車子，臉上的青筋直冒，雙手緊攥著方向盤，讓到手掌發白。
良久，古華強重新啟動車子，從旁邊的門口駛進去，那門口上面的牌子寫著「鳳凰石材加工廠」。
鳳凰石材廠跟阿誠石材廠只有一牆之隔，二間石材加工廠是行業上的老對手。自從古華強介入石材行業，為了搶奪隔壁的資源，這些年沒少打價格戰。
價格戰的目的是佔領和搶奪市場，但是對利潤是一個損傷。古華強不僅是在購入石料打價格戰，在出售石材方面同樣打著價格戰，以致他承擔著雙重的壓力。
古華強或許是一個精明的人，但恐怕並不是一個精明的商人。鳳凰石材加工廠的問題不僅是因為老闆嗜賭，最為關鍵還在於經營上面，實行錯誤的「價格戰」，早已經積厚難返。
他現在拖欠著石料供應商的錢，而石材銷售商也拖著他的錢，陷入了三角債的旋渦之中。加上他最近在賭場手氣不旺，讓到他的債務窟窿越來越大，資金早已經捉襟見肘。
現在葉政治放棄他，反而選擇隔壁的孫老頭，讓到他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怨恨。就像一個趕魚入網的漁夫，看著一條條可愛的魚兒乖乖地游向網中，但有一條卻機靈地潛走。
對於那條機靈的魚，古華強自然不會讚揚，只想直接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