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臥底修羅場01
“顧自省, 近三年上位最快的一個新義安黑`幫成員。從跟著的大哥喬仲到孔亦繁, 每一個都是黑`幫屆的龍頭人物。能力突出,上位奇速,是新義安的活躍成員之一。”
照片釘在了氈布的陳列板上, 底下的警`察看去, 那是一張街頭偷拍的照片, 是張放大的側影, 黑發在風中略微吹得有點散亂,白色顯得幹淨的臉龐在弱化的街道背景尤其突出。
“也是我們今年O記重點打擊對象之一。”
“當古惑仔,怎麽不混明星?”散了會後,有警`察揶揄照片裏的人道。
看過TVB的人,相信了解O記, 全稱是“有組織罪案及三合會調查科”,專門打擊有組織罪案、集團式犯罪活動和嚴重的三合會罪行。這一科最出名的打擊活動是洗黑錢和販毒罪行。
易家揚把氈布板的照片摘下來,衝印了幾份, 放進了自己的資料上。
元朗區的一條街道上。
下午的太陽灑落樓房與樓房空隙的街頭巷角,街邊有人賣著烙雞蛋甜餅,還有店鋪煮著豆漿和不分早午地炸油條。
一間大樓裏,有人破室而入, 婦孺還沒有尖叫, 對方就問出了一個人名,“叛徒在哪兒, ”
婦女顫巍巍指著登門而入的暴徒, “你們、你們是誰, ”
帶頭的一個外號叫豆漿的年輕男子,指了指室內裝橫在風水位置的魚缸,看見裏麵遊動著金龍魚,這種魚沒有幾萬塊是買不來的,叛徒貪回來的錢,給家裏人還是挺大方。
看見了婦女後麵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孩,豆漿叫人抓過來,“扔進這魚缸裏,”魚缸少說也有個櫃子大,那些人抓起小孩就往水缸裏按去,婦女大叫著一個名字。“快出來,他們要殺死你的兒子,”
一個男人從躲著的房間滾了出來,豆漿終於看見那個叛徒,“出賣繁哥的人,我還以為是什麽凶神,原來還會怕沒有兒子?”
“砸,”豆漿抽了一口煙,砸的不止是家當家私,還有叛徒的手腳。
叛徒的妻兒起先還哭和尖叫,很快嘴裏被塞進了布團。
大樓底下的街道,一片祥和,溫和的陽光沐浴在幹淨的街道上。
顧自省花了一塊硬幣買了一份報紙,攤開了娛樂明星報紙,在幸福小區門口,彈了彈報紙,看見了他喜歡的港姐在上麵露出了長腿,還有狗仔偷拍到了港姐參加私人酒會,醉醺醺穿著性`感。
“港姐深夜從豪宅參加完party出來,劉富豪挽著港姐玉手……”顧自省一個字一個字念著,太陽跳躍在了密麻字眼的報紙上,他略微近視,由於智能手機玩多了,看報紙還要微微眯起眼睛來。
樓上拆天一樣的動靜和婦孺的哭嚎,樓下街道暖洋洋的賣著雞蛋皮和報紙。
顧自省懶散地站在了陽光下,彈了一下報紙,盡量抖起報紙來,留下陰影,畢竟太陽底下讀報紙傷害眼睛,“從劉宅出來,分別時,劉富豪還深情吻別了港姐……”
“你在幹什麽,”
顧自省從報紙裏抬起頭,看見了一張白淨的臉,黑色的頭發,不短,看起來有些內斂,眉眼幹淨,平添了冷漠不親近感,非常的好看。讓人那麽一下子,想起了雜誌裏的藏藍色中翻起了白色的魚鰭。
雖然對方穿著便衣,顧自省還是判斷他是個警*察。
易家揚看見麵前的人,一張笑吟吟的臉,“警官,我在曬太陽。有說這裏是私人領域不能站嗎,如果是警官你的地方,那麽我走開幾步,”說著,還騰出了兩步,移到了停在了街邊上的計程車旁邊。
“下午看報紙,新奇,還是在商業報紙裏找娛樂新聞那塊。”易家揚問他,他看見了顧自省報紙裏的日期,而他詢問的口氣真的很像是警局裏盤問嫌疑犯。
顧自省,“早上我太忙了,忙到睡到了三點,剛才起床。主要是這個新港姐是我看中的,兄弟告訴我她傍富豪了,警官,這是嫌我窮不夠帥還是港姐太飄了?”
易家揚揚了揚下巴,“你女朋友?”
顧自省笑吟吟,“我單方麵認定的女朋友。”
易家揚指了下樓上,麵無表情他的嬉皮笑臉,“樓上在幹嘛,”看他在這裏像是放風的樣子。香港話的放風即是把風。
顧自省依舊笑,“我怎麽知道,警官,要不你打999問一下,”陽光灑落在他臉上,猶如是美豔。
“你小弟們呢,”易家揚今天巡警的時候,看見了顧自省在某幢樓下看報紙,如果不是同僚提醒是他,他還真認不出來一個當前炙手可熱的新義安“精英”幹`部在街邊看報紙喝豆漿。
顧自省把豆奶喝完了,“警官,你如果真的沒有什麽東西要問了,我要走了,我還要找我下一個港姐女朋友,”知道對方並不知道自己的小弟在樓上幹活,不然直接帶警·察衝上樓裏去了。趁機會溜了溜了,再一個電話讓豆漿他們下樓的時候小心點,別碰著條子了。
結果上麵樓裏砸落了一件物品,就砸在了街上,看過去,是一隻男性的鞋子。
扯住了顧自省不讓他走,易家揚抬起頭,樓上還是一片平靜,“上麵你的人在幹活?”
顧自省估摸著時間,知道自己得溜了。
“或者樓上哪位老哥買了拜仁慕尼黑對皇家馬德裏的歐冠賭注,從五點看完球到現在一直陽台上思考人生?”顧自省收起了報紙,整齊對折地疊好一起,說完就要走。
顧自省還沒走到計程車尾時,一個重物從高空墜落,重重地砸在了計程車上,街道上的電單車和汽車的警報鳴笛響了起來。
易家揚看見了計程車頂被砸出了極大的凹痕,不少的鮮血從車頂流了下來。顧自省還在仰著最大角度的頭,觀摩著樓上,看見了他死忠小弟豆漿在七八樓上探出的頭。
易家揚走到計程車附近,看見了上麵躺著一個人,頭垂落在了車頂邊沿附近,手腳無力地垂落,一大灘黑水從車頂如同放射性的流落。
“你別走,”
易家揚立馬掏出了手銬,將顧自省拷在了計程車的車尾的框上,立馬對著樓上喊,“樓上的別跑,”傳呼機立馬喊道,“元朗區幸福小區有人高空墜樓,疑是黑*社會尋仇,立馬派人進行逮捕!”
顧自省被拷在了計程車邊,跟一個死人麵對麵相處了十多分鍾,警局把他的小弟(沒逃掉的)都拷了回去。
警局裏。
拘留室裏,顧自省坐在椅子上,他這三年不止一次進來被盤問了。他發現警局很是拮據,三年未裝修一回,摸了摸桌子下麵他以前扣過的地方,居然還留了凹痕在上麵。
顧自省悠閑地看著對麵給他做筆錄的女警官,“Madam,你是剛畢業的嗎,我上次來這裏還沒見過你。你大學裏學的是不是盜竊刑偵科,怎麽聊這麽久了,你還不肯把我的心還給我。你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公司上班,有雙休,平時不加班,工資是這兒的三倍不止……”
女警骨幹瞄了他一眼,冷冷地懟回去,“什麽公司,販毒的還是打家劫舍?”
顧自省自我委屈,“小姐姐,你這麽說我看在你長得這麽好看份上不學港片那樣告你誹謗啦。”
易家揚進來,女警官立馬起來,“問他半天,一直跟我兜圈子。”
易家揚知道了,讓女警官在一旁,坐下來,“下午三點十二分的時候,你在幸福小區樓下是不是在把風,讓你的小弟好進室尋仇?”
顧自省大寫的委屈,“阿sir,我真的隻是路過那裏買根油條看報紙而已,”
“魚蛋、菲林,豆漿這些是你的小弟吧?”易家揚看著資料,揚起了眼打量眼前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顧自省。
顧自省怎麽會落淚,又沒有證據指控是他殺的人,再則也沒有證據指明是他指使。“他們怎麽了,是不是被高空墜人嚇到?”
易家揚揚起眼,瞪了一下顧自省這個戲精,“現在有理由相信是你背後指使你的小弟入室殺人,理由是死者曾經出賣過你們新義安坐館孔亦繁……”坐館即大哥,或龍頭的意思。
“警官,這種理由我都能編十個,有證據或者證人指控是我指使嗎,如果沒有的話,能不能早點放我,我今晚還約了香港小姐一起蹦迪。俗話說,周五不蹦迪,明天變垃圾。”顧自省敲了一下桌子,因為沒有證據,拘留他已經三個小時了。
“給你香港小姐打個電話讓她今晚不用蹦了,對你有情義的會來拘留所看候一下你。”易家揚對他說道,站起來準備出去。他們確實沒有確鑿證據,關夠48小時就要放人了。
拘留室隻剩下了顧自省一個人。他坐在了椅上,表情沒有了剛才的嬉皮笑臉。
監控室的警官在盯著他,“好好一張臉,怎麽出來混古惑仔?”
“帥唄,以為自己陳近南。”
晚上的時候,有一個替罪羔羊承認了罪證,易家揚過來開了拘留室的門,光線略暗,顧自省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在陰暗中兀自地搖著椅子,神情被昏暗的光線遮擋住。
“有人保釋你,”易家揚語氣一般都是沒有感情,冷漠得像個標準港片警*察。
顧自省站起來,恢複了臉上白天看見他時候的輕鬆嬉皮,“警官,你下次能不能穿下警服,你穿便衣的時候那些賊方圓十裏都能認出你是條子。”
“關你屁事。”易警官說了句很少出自他口的髒話。語氣同樣淡漠。
“喲喲,警官說髒話,但我心情好,我不投訴你,因為我今晚要跟香港小姐一塊蹦迪。”顧自省洋洋地笑。
易家揚看見他大搖大擺地出了警局,有一輛價格不菲的商務車在警局門口的不遠處等著他,有小弟看見他出來了,立馬替他拉開了車門。顧自省坐上去之前,對裏麵打了個招呼。
車門合上後,右邊的中部座位置上,一個男人略微轉過頭來,顧自省看見了他半張臉在外麵透進來的霓虹和車燈下,有種雪白閃過的光流。“出來了,沒穿沒爛吧,”沒穿沒爛即沒有受傷。
顧自省笑,“有繁哥在,我怎麽會被那些條子嚇到呢,”
孔亦繁抽了一根煙出來,顧自省看見男人的手指在車窗不停閃進來的光彩裏,那根根分明修長的指骨,上麵還沾染著生殺予奪的氣息,分明還留有了最腥膻的血沫。
顧自省立馬掏出了打火機,給旁邊的男人點火。
小竄火從打火機冒出來,點亮了這一方昏暗。男人那張略被映襯得古堡裏的人麵容,顧自省很少去明目張膽直視過他老大的長相,老大給他的印象嚴肅,不苟言笑,還有幾分不近人情的殘忍。
“帶你去個地方,”孔亦繁說道。
顧自省機靈了起來,“繁哥,什麽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吐出了一口煙霧,扔出了一條黑布條。
顧自省去撿起了黑色的布條,老規矩,自己纏在了眼前,在後腦勺上綁了兩下。坐在後麵座位的小弟上前,再給他調整好布條的位置,遮擋視線更嚴謹,最後還戴上了一個厚實的黑色眼罩。
雙層遮擋視力,為了不讓一般人知道那地方怎麽走。
顧自省知道是要去哪裏了,不是製貨廠,就是存貨倉庫。
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兜圈,顧自省估摸行駛了有半個鍾,他有暈車的習慣,再則蒙上了眼睛,更加不適應,靠在了車座上。孔亦繁在抽著煙,沒有開車窗,車內彌漫著孔亦繁那個牌子的香煙味道。
濃烈的煙味充斥在顧自省發暈的大腦裏。
孔亦繁看見了坐在了自己身旁的人,看見他雙眼上蒙上了黑布條,黑色的頭發灑落在黑色的布條上,露出了半張輪廓的臉。真是白皮膚,偶爾閃進來的車燈,看見了顧自省那張不說話安靜下來的下半張臉。
孔亦繁不說話,不再看他。
車停下來了,顧自省感受到。很快,他被從車內推了出來,手是扶著其中一個小弟的手,像是往某個地方去。他聽著聲音,像是在郊外,空氣裏還有些白天被曬過的野草的味道。
恰有風來,吹散了一些他暈車的不適和方才濃煙的充斥。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下故意的,不僅在原地上繞暈了他,還帶他轉著走了幾個犄角旮旯的拐了幾處。他感覺孔亦繁沒有在他身邊,看來是小弟帶著他在外麵兜轉幾個圈子,再帶到他去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有人上前摘下了顧自省的眼罩和纏上的黑布,顧自省以為自己會不適應一下子摘掉眼罩的光線,結果發現這裏的光線也十分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