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修羅場14
陸也朝從水潭站起來的時候, 羅橘站在旱地上, 稍微比陸也朝高一些,以一種略輕佻的目光掃視著頭發濕了一些的陸也朝,看見了陸也朝那名牌的運動服濕了大半, 正跨著腳, 準備踩著從水坑裏上來。
陸也朝眼前有些花, 畢竟羅橘一圈打在了自己的眼邊上, 再抬起來的時候,是羅橘那張京都的少年模樣,帶著些招惹的昳麗的神色,“這你都不理我嗎,陸也朝。”
陸也朝甩了甩眼前濕了的劉海, “廢物,你打都打不過我。”
於是兩人廝打在一起。
等到攝像師發現的時候,兩個人像是水牛一樣在泥濘裏著打鬥著, 羅橘被摜在了泥濘上。
攝像師起初還想用兩台機子捕捉些精彩的打架畫麵的,但是覺得再打下去可能要去醫院,於是一個人扔下了攝像機子去拉兩個人,一個人還在拍著, 一邊大喊:“幹什麽, 陸也朝你瘋了,”
攝像師好不容易拉開陸也朝, 陸也朝被他抱住往後麵拖, 他其實也沒多重, 很輕易就被抱起,羅橘摔在水裏半天起身過去還找陸也朝,陸也朝掙開了攝像師跟他在旱地上又打了起來。
夾在兩人中間又拉又擋的攝像師才知道兩個人是真火起來動手了,因為他疼得慌。不行了,要大叫在拍攝的另一攝像師過來幫忙。
這邊在拍攝的攝像師還打電話讓山下的節目組上來幾個人。
節目組立馬上來幾乎是飛奔上來了好幾個人,將羅橘拉得遠遠的,將陸也朝按在地上,陸也朝渾身都是泥濘,濕得頭發也凝貼了一半。羅橘半張臉都是不知從哪兒流下的血,剛擦去了一點血,又流下來。
陸也朝還很氣,被按得要按不住一樣,節目組勸說他,“你發什麽脾氣,你是要打出人命嗎陸也朝,你冷靜點。”
節目組的姐姐給羅橘擦著濕了的臉,“羅橘你們幹什麽,為什麽又打架了,”
兩個人被隔離得遠遠的,但是因為陸也朝氣沒消,他這邊沒有下山,羅橘也在處理傷口沒下山。
陸也朝大口喘息,像是在平靜自己的心情。節目組姐姐在給他開導:“有什麽事情下山回‘家’再說,天這麽黑,還是在山上,摔下山怎麽辦?”
“破了口子也沒破傷風給你們打,冷靜點,陸也朝,有什麽脾氣回‘家’再發、”
陸也朝沒說話,鏡頭一直還在不遠不近地對著他。
節目組其實搞不懂羅橘和陸也朝的恩怨,幾次都不知道他們打架的實際原因。因為他們平時連個拌嘴都沒有——陸也朝一直在外人麵前都是笑吟吟的,沒脾氣的人。
羅橘也是,所有人都能跟他熱絡。就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一碰上就能打個頭破血流——不過往往都是羅橘頭破血流。
兩個人被分開地拉開了好遠位置,準備再勸著差不多就下山了,感覺兩個人都平靜下來,揣摩著氣都快消完。
陸也朝喝了一口節目組姐姐給他的礦泉水,水順著他的脖下倒流衣領,攝像機才看見了他脖子被抓的痕——不過如何,都是羅橘傷得最重。節目組後來添加視頻字幕和幕後資料時才知道,陸也朝是黑帶九段,格鬥擒拿的好手。
陸也朝休息了一下,這時候一部機子過來,這邊的工作人員才看見羅橘那邊的人過來——
羅橘走過來,臉上還是要有些血,隻是簡單地澆過了處理藥水,檢查有沒有破裂的口子。“我來跟陸也朝道個歉。”似乎又恢複他平時那熱絡的、友善的狀態。
陸也朝不發一聲,拿眼地打量著他,羅橘走近兩步,幾台機子——因為上山了節目組又帶了一台,三台對準了著他們兩個人。
還有節目組帶來的照明器材,陸也朝不知道是哪個傻缺拿的照明儀器——打在了他正臉上,眼睛睜開了,看見了的卻是極大的光——還有逆光的羅橘。
羅橘的聲音像是風輕雲淡,又猶如是真誠的。
“我給你說聲,”
羅橘靠近過來,陸也朝聽著他說的話,然後——陸也朝猝不及防地被撲倒在地上——節目組人尖叫著去拉開他們!
……
晚上回來的時候,陸也朝上了閣樓,很快就下來,江陵看見他換了身幹燥的衣服。估計別的東西也不要了,“你幹什麽?”看出了陸也朝沒什麽感情的眼睛。
陸也朝言簡意賅,“回家。”
江陵沒有話對他說,他知道羅橘去醫院了。
陸也朝在節目組的屋子教育了兩天,第三天羅橘從醫院裏回來。
江陵收拾著屋裏外麵曬的藥材,偶爾抬起眼,看見了羅橘包紮的臉和頭,還有那進去了陸也朝好久沒出來緊閉著門的節目組屋子。
羅橘從醫院回來不過是收拾生活用品——其實就是撿了兩件衣服,不知道有複發了還是要去打針,很快又要回醫院。陸也朝從節目組屋子出來已經是羅橘坐上節目組車走之後的事情。
陸也朝躺在閣樓上,江陵收拾好了晚上的烘烤的藥材,上來了閣樓。陳聽鴻因為外出,這幾天都不在家。
兩個人沒有說話,關了燈。即便陳聽鴻和羅橘不在屋子裏,陸也朝也是跟江陵睡在一起。
燈一黑了,陸也朝就把身上的收音器摘下來,扔出了屋子外。江陵也把收音器扔了。
“他對你幹什麽了。”
黑暗中,節目組後來才看見了兩個少年把收音器大晚上扔出了閣樓外麵——被牆上的夜視攝像頭收錄的畫麵。
然後躺在被窩裏的江陵,伸出手去摸陸也朝的脖子,“他碰你哪兒了,”
陸也朝背對著他,後來剪視頻的後期工作人員和導演組在看著這段畫麵。
江陵摸著他的脖子,從他下頜移到了他頸下。
“他是貓吧,抓得你這麽多條。”
陸也朝一聲不哼,也不去阻擋江陵的動作。
江陵從後背稍微地將他前頸張開手指按了一下,脖子是人身上最脆弱的部分之一——能這麽讓外人來撫摸,看來是信任那個人無疑。
因為在被窩裏,加上夜視攝像的模糊程度,沒有人看清楚晚上他們細微的神情——因為收音器扔了,誰也聽不見他們那晚上到底說了什麽。
……
兩天後,陳聽鴻回來了。在節目組下也知道了陸也朝跟羅橘打架的事情。並且文陳聽鴻他們倆打架原因和陸羅私下的關係。
陳聽鴻回答不太清楚。其實他確實不清楚。隻知道羅橘私下會跟陸也朝有些摩擦,不過陸也朝一向都讓著他。除非真踩到底線之類的,不然不會打架。
陸也朝隨便拉來了凳子,坐下來。看見陳聽鴻在忙活,他真的如果不是生長在這山野裏,估計非常多人追求。少年發育的頎長身軀,黑色的頭發齊整地在脖上,穿著白體恤,背影看去,讓得陸也朝覺得他不是一般的好看。
陸也朝坐在凳子看,看著他的身影。覺得他稍微再活躍主動一點,他喜歡沉悶的,但稍微要活潑一些這樣的。
陳聽鴻翻出了藥箱,拿來了白紗還有藥酒。
陸也朝看見他過來了,把藥酒放在了桌上,讓他把手拿過來,陸也朝一路望著他,把手放在桌上,隻看見他微微的手背的手關節磨破了皮,還有一些淤青的地方——是昨日跟羅橘打架打出來的。
陳聽鴻把藥酒倒在了他手背上,陸也朝一直盯著他,他不是沒有感覺,隻是沒有去正視那個人的視線。陸也朝不知道是撒嬌還是逗他的語氣。“疼,”
陳聽鴻不知道他是真疼還是騙他,偏偏抬眼看了陸也朝一眼,看見了他那張美豔不可方物的臉,黑色的眼睛映住了自己的稍微失神了片刻的神色。“哪兒疼,打架不疼?”
陳聽鴻的反問他,打架是幾天前的事情,過去了被提起來陸也朝也不生氣。仰著頭,看著為他倒藥酒再稍微吹開藥油。陳聽鴻一張俊朗的臉,眉目如同是特意描摹過的倒映山水。
尤其他俯視中,睫毛長長的,為他添上了幾分純良。“把手微握成拳頭狀。”
陸也朝把右手握住了空拳的相撞,陳聽鴻給他用紗布繞過他的手心,纏上手背。
陸也朝才感覺藥油起效是有時間的,這才感覺火燒的燙。“嘶,”眉頭稍微皺了一皺。
陳聽鴻聽了,依舊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但是卻是更加動作輕盈了,為他來回地纏繞繃帶,陸也朝坐在凳子上,手肘撐在了桌上,手掌握成了空拳,那手背和手腕的膚色,就像是從來沒有曬過太陽一樣。
毫無血色不算誇張,陳聽鴻不知道怎麽想起了料峭春色的冰還沒散融的河麵。
陸也朝收起了包紮得很漂亮的手,手背上還打了一個蝴蝶結,白色的,就像是電影裏的教堂裏的白紗。
陳聽鴻收拾著剩下的紗布和藥油,“這幾天別碰水,每天換一次藥。”
陸也朝手的筋骨之前疼了一陣,陳聽鴻原來看了他的手,叫他去塗藥的,告訴了他藥油放在哪裏了。但是今天下地幹活的時候聽陸也朝呻喚了一句,其實就一句,陳聽鴻晚上回來就給他包紮。
因為又是收音又是錄像的,很多話不好說出來。陸也朝皮了一下,“你有沒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