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形修羅場10

  陸也朝被攝像頭拍攝地不好意思, 便去對陳聽鴻說道, “你教教我,”


  陳聽鴻又想給他示範一下,陸也朝連最基本的握刀的姿勢都不會, 陸也朝說道, “你能不能握一下給我看看?”把刀遞給了陳聽鴻, 陳聽鴻握住他那把稍微形狀與自己不一樣的鐮刀。


  陸也朝見他握住的姿勢, 把自己的手去握住,陳聽鴻本來在提著刀,陸也朝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稍微鬆開一些,陸也朝似乎沒有感受他的不自然的肌膚相親, 還是牢牢地貼在陳聽鴻手上,“是這樣嗎?”


  陳聽鴻才知道一個養尊處優、沒有一點薄繭的手是怎麽樣的,陳聽鴻點頭, “像這樣,”於是握緊刀30度朝下地削去那斜立著的竹子。


  陸也朝的手也跟隨著他的動作而去動,連連點頭,“明白了”, 陳聽鴻的手鬆開後, ,陸也朝握住自己的鐮刀回去削竹片, 但是過了兩分鍾, 陸也朝又忘記了姿勢, 怎麽削都削不下去。“你再教教我,”


  陸也朝要去他手把手再握自己的手削一遍,於是陳聽鴻便來握住鐮刀的柄部,身體稍微靠近,陸也朝剛洗過澡,身體還是很溫熱的,同時熱氣使得他身上那陣淡淡的冷香滲了出來。


  若即若離的,就在陳聽鴻的鼻尖。


  陳聽鴻拉著他的手,在陸也朝的懷裏演練了一遍,陸也朝終於看見竹片上被他削下去了一隻小小的竹簽,很高興,不經意地抬起頭去看陳聽鴻,陳聽鴻看見他那張猶如是夜裏浮在河麵上月色的臉。


  陳聽鴻鬆開他,垂下視線,“你再自己練幾遍,”


  陸也朝笑嘻嘻,還是跟陳聽鴻坐得非常的近,練習幾遍過後,陸也朝叫他:“你快看我,”陳聽鴻聞聲地去看他手裏的活兒——竹片立在腿上,鐮刀斜斜地割下,一條歪歪曲曲的竹簽出來了。


  陳聽鴻說道:“你這個形狀像是麵條。”不是表揚,也不算打擊。


  陸也朝把“麵條”撿起來,“是有那麽一點兒,可以去鍋裏下了,”說到這裏,陸也朝似乎又聽見了髒腑廟的聲音。


  陳聽鴻看出他的內心所想:“給你煮點,”說著就起身,但是沒有等他走的時候,凳子上的陸也朝拉住他手,把他拽住,陳聽鴻沒有想到陸也朝會去拉他,“別,我等著明天早起吃早飯。你現在煮了,又得煮幾個人的份兒。”他們都是發育的時候,在這段期間誰都餓。


  陳聽鴻還是站著,陸也朝朝他笑吟吟,“快坐下,”陳聽鴻不由看他那張臉,“夜裏還很長,”意思就是說你還得挨餓很長時間。


  陸也朝了解,“其實也不算太餓,”客氣話,陳聽鴻被他拉回原來的座位裏,在發黃的燈泡下看,陳聽鴻那張臉是北方窗戶上的綢布,眼底是純粹的漆黑,微微有些映住了屋內的燈火。


  陸也朝認為三個小夥伴都長得很好看,他也願意欣賞美的事物。於是就多看了陳聽鴻兩眼,陳聽鴻被他看得別開了視線去,把籃子裏的新的竹片取出來。


  第二日早上,他們四個人要一起上山去采藥材,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下起了雨來,四個人的雨衣還是在鄰裏家湊齊的。要上山挖何首烏,也是節目組安排的,要他們努力掙錢,為這個貧困的家改善些什麽。


  “怎麽感覺雨越下越大?”羅橘把自己背簍提了提,全是水花砸落在塑料質地雨衣的聲響。


  陸也朝頭和身體全裹在了黑色的塑料雨衣,雨衣還有些以前穿過、沒幹就收起的味道。他踩在了枯幹的樹枝和落葉上,跟著前麵帶路的陳聽鴻。節目組也是渾,要他們沒事找事上山挖藥材,要知道這個季節不是挖首烏最佳時機。


  江陵跟他在一起走著,江陵的雨衣帽子把他快整張臉遮掩起來,攝像頭拍攝在他們兩個人身上,像是拍攝偶像劇一樣。


  “沒睡好嗎,”陸也朝一塔一塔地問著江陵,不但是江陵,誰都似乎有些不開心,因為現在才七點,說明他們五點多就起床了。


  江陵的聲音,“節目組搞事情,”他們三個人昨晚削竹簽到了淩晨十二點,今早四五點就把他們吵起來命令上山藥材,剛吃過早飯準備出門就傾盆大雨了。


  羅橘也是抱怨,跟在了陳聽鴻身後,“好大的雨,鴻哥走慢點兒,”


  陳聽鴻籠罩在雨衣裏,沒有怎麽聽清楚,周圍都是石塊般嘩啦啦的雨聲。


  三個人還是亦步亦趨地往前走動著。


  走了很遠的地方,陳聽鴻在原先前幾年都能挖到何首烏的地方停下來,四個人找著地方在挖動著,雨水砸落都成了泥水,而且挖了半天都一無所獲,不是被前段時間挖走就是沒有,似乎這裏根本不生長何首烏。


  “什麽都沒有,”江陵說道。


  羅橘附議,“是這個季節不長吧?”


  節目組要求他們往更遠的地方去,陳聽鴻隻好繼續帶頭往深山裏走,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因為水濕,地上也滑,陸也朝走著走不小心滑了一跤,江陵連忙去提他的手,羅橘本來走在前麵的,現在走到他們的後麵,也過來扶陸也朝,陸也朝臉上都被泥水濺了好一些。


  陳聽鴻停下來,陸也朝像個滑冰上的新手,被兩個人架起來,不時還要用手去擦臉上那泥漿。


  江陵拿出了隨身的紙巾遞給了陸也朝,陸也朝將紙巾濕了濕天上滴下來的雨水,再擦去臉上的痕跡,依舊不哼不唧,他給台階陳聽鴻。陳聽鴻不容易,要聽節目組,即便被他們三個人抱怨還是要帶他們往泥濘深山裏走。


  走了又是兩個小時,翻過了山,山路不好走,下了雨的山路更是難走。每走兩步就會摔一跤,這下摔的不隻是陸也朝,還有羅橘和節目組的人。


  然後就出現了分歧,前麵的山植被甚少,有些泥石流滑坡的蹤跡。但是何首烏那片山就在這個滑坡山的後麵,需要穿過去。江陵和羅橘要求停止尋找何首烏,原路返回“家”。陳聽鴻稱隻剩這一段路,走了這麽久不要白費,要去山後那片山裏。


  節目組最喜歡拍攝他們起爭執和矛盾的內容了。


  陳聽鴻的臉在深灰色的雨衣下,堅毅和堅持。雨水就像是刷子一樣,將四周淹沒在了一片朦朧的水色裏。


  “或者,你們在這裏等我,我自己過去了,大概一個小時我就能回來,再你們原路返回。”陳聽鴻的建議,他知道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裏,不幹什麽是不符合他的性格。多多少少也要對得起他們走了這麽多泥潭和摔了這麽多次。


  江陵和羅橘意見不定,陸也朝卻說,“我跟你一起吧,感覺那邊的滑坡沒有說的那麽嚴重,走過去還是可以的。”他是在四個人發生不信任、爭執的時刻,選擇站在了陳聽鴻那一邊,給了孤獨無助的陳聽鴻台階和溫暖。


  江陵內心是稍微錯愕的,後來他知道了陸也朝完全性格——處處圓場,落得很好的名聲——爛好人。當然這是他給陸也朝的貶義評價。而實際上,節目組內部票選過最喜歡四個少年中哪一個的時候,大部分人都選了陸也朝。


  羅橘卻說,“山體滑坡不是開玩笑的。”


  陸也朝目測了下那片山路的距離,“不也就是五分鍾能過去嗎,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了,最起碼也要看一眼再走。”


  陳聽鴻點頭,他知道陸也朝或許在幫自己,“你們先在這裏等,我跟陸也朝早點回來。或者節目組會帶你們回去的。”


  江陵知道他們兩個堅決要往那邊走了,也不加阻攔了,“那我也去吧,”既然陸也朝去了,那也就去吧。


  羅橘聽見三個人都要過去,於是隻好答應,“那也不能對我一個人在這裏。”也跟著一塊去了。


  這件事給陳聽鴻留下了很大印象,他對陸也朝微微改觀,陸也朝受歡迎是有原因的。


  果然走過了那片像是要山體滑坡的山路,他們在背後的山裏挖到了一些長得很好的何首烏,算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了。回去的時候,四個人都很高興,畢竟還是挖到了藥材,總算沒有白來。


  ……


  一天,陸也朝上閣樓的時候,發現節目組在采訪陳聽鴻,原本陸也朝上來換件衣服就下樓的,就在行李箱裏翻衣服的時候聽見了一些他們訪談的內容。


  “你對你母親當初一走了之是什麽感情?恨過她嗎,她拋棄了你跟妹妹。”


  節目組的話從房間裏飄過來,陸也朝沒有聽見陳聽鴻的回答。


  看見好幾個節目組的訪談的姐姐和攝像師大哥圍著他,連儀器都架起來,想要從他身上拿下一些可以放在正片裏讓觀眾煽情落淚的東西。就是剖開自己的傷疤,讓大眾圍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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