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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駙馬,人人好逑46

  嚴九欽醒來後, 就有宮女去稟告李如鋒。嚴九欽目光流轉了下,這裏不似他的嚴府,沒想起多少時,眼前就來了一個人影, 明黃色的衣袍,頭冠的流穗下,是張他熟悉的臉。


  “丞相可好點了嗎?”手握在了嚴九欽的手間, 嚴九欽躺在榻上,隻見李如鋒將被角掖上來,平靜的神色,吩咐下去把藥溫著。


  嚴九欽看住李如鋒, 觀帝王麵猶如觀鬼神, 三麵六相皆要揣出來,李如鋒色如止水,鬢如刀裁, 眉眼如漆, 不露不顯。“丞相昨夜連夜被朕接進宮來,丞相可一直昏睡,不記得了。”


  嚴相微闔了眼, 再睜開時,李如鋒坐在了被宮人送來的麇皮的椅上, 接過了宮人添加了炭的火爐, 找了個位置, 放在了他的四周。“朕有一事一直想要跟丞相商議, 丞相可要原諒朕的擅作主張……”


  這時,嚴九欽意識到不是常事,細微神色盡被李如鋒收入眼底,繼續輕描淡寫地道,“朕未經你同意,將你和昭陽的和離辦了。”


  嚴九欽一下驚然,李如鋒看住他的表情反應,緩緩地與他說道,“朕不喜昭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丞相,我與你是知己好友,你如我亦師亦友。你家中父親朕尚可睜眼閉眼過,可昭陽,朕實在做不到。”


  “陛下,”嚴九欽想說話,卻被治德擋了回去,“嚴相在朕尚是越王時教導到,君為臣綱,君要臣死臣不得違抗,朕隻是想要你遠離朕不喜歡的人而已,僅此一件小事,想必丞相不會不答應。再說,聖旨已經頒布,君子一言既已駟馬難追,何況還是天子聖諭。”


  嚴九欽徹底沒了言語,治德是在用他父親威脅他,他父親和妻子都曾是太`子`黨,現在要他逐除一個。治德選擇了昭陽,他便要做出放棄。


  “九欽,”望住略怔住的他,李如鋒向他伸出手去,嚴九欽不為所動,李如鋒見他為難,心難免有過絲疚愧,不過也是轉瞬間,帝王心,猶金剛石


  “此事後,希望陛下念臣家父年事已高,放家父一馬,臣銘記皇恩,感激不盡。”嚴九欽跪伏在榻上,一字一句地說道。


  治德望於他的背,想起了昨晚的顛龍倒鳳,紅帳茜幔。緩出一聲,“好。”


  ……


  嚴九欽回嚴府的時候,雪有些大,轎上的簾子是夾了棉的,也擋不住風刀霜劍的寒。下了轎子,嚴九欽一白裘披在身,裘下一舊袍,解了白裘,交由了下人,隻著了身舊袍,便去見昭陽。


  讓昭陽院裏的丫鬟稟了聲,便在院外等候。一如當日他送錦被的場景。立於階下,隻不過今日風雪甚大。


  雁兒從旁處來時,見了駙馬,隻見他還衣著單薄,立於院中,忍不住喚了一聲“駙馬”,可喊完了後又後悔,公主正在和駙馬鬧和離。


  這一聲駙馬喊完,走不是,留也不是。走近才看見駙馬衣袍都濕了,連忙把駙馬拉到屋簷下,嗔道,“這麽大的雪,立於外麵是幹什麽?”邊說著,邊替他把肩上衣裳間的雪掃落。


  這時,一個丫鬟從房間裏出來,“丞相,夫人說您可以進去了。”


  嚴九欽進去後,見昭陽坐於凳上,披水翠色薄衫,裏鵝黃色的襖,麵如精細,額上不再貼黃,隻一雙紅了的水眸,向他掃來一眼。


  嚴九欽的來意她自然明白,隻不過,她要弄懂一件事情。“你不必多說,我隻想問你幾件事。”


  嚴九欽立於堂前,隻聽她問出道,“當日是你派仆廝回去告知我你被擄晉王府上?”


  “是。”嚴九欽便知道她要問何事了,便敞開地誠道。


  “你是故意替我擋去李琮刺我的那一劍,好讓我憤然回刺李琮?”昭陽一雙水瞳淬了冰似,平靜而又破散的,看向嚴九欽。


  嚴九欽聞此尚不知該如何答,馬上地,昭陽又道,“我不該這樣問的,我讓你為難了。換個方式。你可曾想過借我手除去李琮?有還是沒有?若是想過一絲也算有。你回答我。”


  嚴九欽隻道,“有。”


  昭陽一聲笑,眼前又一陣恍惚,她因為他被刺傷曾哭失明過眼睛,這幾日垂淚視線又是一陣模糊。淚眼中,嚴九欽花間水燈般的相貌,在她心中聚合又散開,最重要也是最心傷的一個問題,“你可有愛過我?”末了,她又補充道,“哪怕一絲,也算有。”


  嚴九欽沒有說話。他說不出話。因為沒有。開口即是傷人,沉默也是傷人。


  昭陽恍然明白了,笑得狼狽,“你對我是什麽感情,我知道你從不對我撒謊,你實話告訴我,你對我是什麽情感?你視我是什麽?”棋子,還是一個陌生人?對我那些好都是為了利用我嗎?


  “夫妻,”嚴九欽回答她,見昭陽失心模樣,便想出聲安慰對方。但話未開口,對方打斷了。


  “夫妻?”昭陽失聲笑道,他有算計過她,甚至關鍵時刻利用她幫助李如鋒完成了登基大業,或許也保住了他的嚴家。他把她當妻子,隻是父母媒妁婚約的妻子,他是盡了丈夫本分,護她疼她,卻沒有愛他,一次也沒有碰過她。他是真的不愛,誰都不愛。或許隻有權術和君臣綱領,他比誰都精通。


  “若是那日李琮把你刺死了呢?”昭陽不想信,想證明他還有過一絲沒有將她算計過的念頭,那日隻是巧合,她殺了自己最親最愛的哥哥是巧合,不是人為設計。


  “我想過會把命搭進去。”嚴九欽歎氣,他想過坦白,或者會隱瞞一輩子。他當她真如妻子,但也是沒有感情的妻子。敬若如賓隻不過他修養和品行的體現。


  昭陽這才想起,他是完人,本朝第一個完人,對周圍,哪怕是個螻蟻,都善心待之。她是個人,怎麽不會受到他這般柔情和禮節對待。她隻是把他對所有人一樣的對她的情感錯以為了對她的特殊。


  “原來還是有東西能讓你重視的,你的越王,你李如鋒的皇位,比我重要,比你的命重要……”昭陽聲斷淚絕,“你真沒有一絲喜歡過我嗎,嚴九欽,你可以說你剛才是撒謊,我都會信,你從來沒有算計過我。”


  “公主我對不起你。我願一命換一命,賠給晉王李琮。”嚴九欽將腰上特意配上的劍抽出,劍柄抵去給昭陽。


  昭陽才看見他身上穿的是自己縫製給他的衣裳,衣裳款式有些舊了,每日他還是穿在身上,李如鋒賞賜過幾回衣裳綢緞給他,因為她的不喜他都沒有穿過。


  “你連回答都不願意回答嗎,”昭陽不死心,執著要聽見那一聲實實的“不愛”才心甘情願。


  嚴九欽垂眼,“……沒有。”


  昭陽將劍從他劍鞘撥出,明晃晃,寒光折射在嚴九欽麵上,他垂著頭,一言不發,隻等她處決。昭陽舉起劍來,“我若死在你麵前,你又會如何?嚴九欽,你會心不安嗎?你會愧疚嗎?”


  嚴九欽抬起頭,看見劍橫在了昭陽的脖子上,她流淚不止,麵上依舊桃李嫣豔,隻不過自他傷愈後,便憔然了一半,不及原來的絕色。他隻以為是她傷心而累了身體。“公主,”


  “我死了你會後悔嗎?會難過嗎?”昭陽要他回答,劍刃貼著脖間,感受不到割開的疼,周圍沒有旁人,都被她遣了下去,房間內隻剩她和嚴九欽。


  “我會,會難過,會自責。”嚴九欽回答於她,“你去後我便會趕赴來。”


  昭陽滿意前麵,卻聽到後半句,淚目婆娑,“為什麽,是因為你愛我?還是因為自責?”


  嚴九欽不答,昭陽便知道是後者,淚刷得更多,還是勉強地勾動了唇角,“你告訴我,你這輩子是不是未逢敵手過?誰能對付得了你?”


  感情上,無情便是贏家。無論哪方麵,政治、權術、相貌、才情等等,他都是所向披靡,從無敗績。


  “哐當”一聲,昭陽把劍丟下,隨即落地的還有一雙膝蓋,“我這輩子沒有求過人,現在求你,不要和離,我什麽都可以改,我知道我以前做過許多對不起你的事情……”


  “公主你起來,”嚴九欽去扶她,昭陽抬起淚目,“嚴九欽,我眼睛看不見了你還要趕我走嗎,我知道你絕情,但你不會忍心……”


  嚴九欽將她拉起來,昭陽依舊跪於地上,“念在我死去的哥哥,你就不能與我和離……嚴九欽,你對不起我。”


  “我對不起你,公主你起來,”嚴九欽扶她的時候才發現她冷得厲害,手心涼得似冰,昭陽淚眼朦朧,又決絕地望於他,“你若是趕我走,我就去削發,我讓天下人都恥笑你拋妻,讓你名聲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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