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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駙馬,人人好逑30

  皇室家宴, 權貴王侯,女眷佳人,衣香鬢影。沿禦花園宮內河放花燈,點曲, 煙火,遊園,祝酒, 射壺,無一不熱鬧喜慶。


  這次家宴設在了了露天的花園中,糕點菜肴,美酒瓊漿, 琴藝歌舞, 都在了園中。嚴九欽正推著昭陽的輪椅,昭陽叫停了他,他隻走到昭陽麵前, 微躬身來, 想在紛嚷中聽清昭陽說的是什麽。


  昭陽隻讓他站好來,自己俯低身體,伸長了手臂, 嚴九欽一看,才看見她手上使著手帕, 正在替自己整理著靴子上的剛沾踩上的泥點。


  不由受驚失措地想自己用手拭擦去, 自己尚未扶下`身來, 昭陽卻摘開他的手, 用帕絹很仔細地替他擦去了白靴上的斑點泥漿,揚起了小臉,“我替夫君做此事,不是妻子應盡嗎?”


  嚴九欽看見她纖長的手指沾上了汙點,隻見被她用手絹不介意地擦去,那方幹淨的手帕已經變汙漬斑斑。“公主,”他出聲輕然道,話未說出來,臉頰上輕輕一揩,立即麵色猶如海棠紅。


  “幹什麽,小傻子?”親上了他臉頰的昭陽歪著腦袋問他,她坐在輪椅上,比嚴九欽矮上半個身體,嚴九欽微微躬身,她借機親上了他,又如願地看見那禁不住親的臉紅,不由得意地看著他的臉。


  又隻覺是皮薄的緣故,稍微有些什麽,便浮出了嫣紅。她倒是喜歡看他垂眉的模樣,臉頰一陣白一陣紅,恰時三月暮春,江水裏映著的桃花。


  “你可不許除了我之外讓第二個人親你,”昭陽終於見他耳下的紅線消退了,是越王送的藥膏起的效,不由伸手撫在他臉頰下,“嗯,好嗎,你要答應我,”


  嚴九欽任她撫著自己,垂著眼睫,不敢直視公主的雍容相貌。


  “外麵狐媚精怪這麽多,生怕一個不小心看不牢你你被她們騙了去,”昭陽哼哼地道,伸出了手套在了嚴九欽脖上,“你抱我,”


  嚴九欽便聽她地伸手將她從輪椅上摟起,昭陽貼在他懷中,“你抱我走,”嚴九欽便抱著她走,還仔細地在她外身上裹了一張薄毯,不過才幾步,昭陽便讓他把自己放下來,“放我下來罷,夫君。”


  嚴九欽聽著這一聲“夫君”不由麵頰發熱,身後的侍女給他推著空輪椅,於是便聽從地將昭陽放回輪椅上,昭陽離了他懷裏,手尚未從他頸上脫落。


  “我舍不得你累,舍不得你抱得我辛苦。”昭陽在他耳中靡靡地吐道,嚴九欽渾身不敢動,任昭陽抱著他,“怎會累,我還能再抱久些你。”


  昭陽嘻嘻笑,“夠了,推我去八公主那兒,我可好久未見著她了。待會兒你記得來接我。你不許跟其他女人多說一句話,不然我可要把那女人撕碎。”


  最後那句小性子的話,倒是說得並無多大恨,反而是有些氣鼓鼓的反做可愛之態。嚴九欽點點頭,“隻跟你一人說。”


  這段時間來,自從昭陽和他關係緩和後,三申五令不許他跟府內的丫鬟侍女說話,不讓他身上有女子的香氣,他若是哪一日跟雁兒多說了一句話,昭陽氣得對他又捶又惱,眼淚還慌落落地流出來。


  把嚴九欽嚇得哄了她好多天,發誓不再與其他女子有多接觸,還陪了昭陽好幾日才作罷。昭陽對他的轉變,也從緩和後開始發生。


  甚至卑微地給他穿理靴子,替他梳洗頭發,為他穿配腰玉種種,甚至還改口自稱,稱自己為他的妻子等等。往日在他麵前的驕矜全化為了甘願的卑微和細致。小女人般的口吻,“你若是敢愛上其他人,我就先那個人殺了,再自殺,留著你一個人在世上,你說可好?”將他不敢碰自己的手拉起來,“別叫我公主,喚我昭陽,‘倬彼雲漢,昭回於天’的昭,‘律候新風,陽開初蟄’的陽。昭陽。”


  他啟唇,“昭陽……”臉上一陣芬芳,他不由錯愕地移開了下臉,沒想到被捧起來,垂下的睫眼中看見了那張十丈軟紅中萬不如的臉。


  “你可要喜歡我,不能讓我一個人喜歡著你,那可虧了。”但後來也想,虧也是她心甘情願之事。


  嚴九欽將她送到了八公主那兒,姐妹一同聊天,歡喜不得,他囑咐了宮人多照料昭陽,便移步欲回到宴上。


  想今晚越王黨正在一處秘密審拷著魏舒,相信今晚後她定能招供,太子密謀魏合田造反之事明早就能揭發,這次是徹底治死了太子的罪名。


  想到此,更要今晚慎行慎言,萬不可出了差錯。預備回到宴席上,正遠遠地便看見了人群中被祝酒的越王,嚴九欽心下一喜,想信步走去。


  卻眼前出了數個人影,帶首之人正是鄭致士,此人正微微一哂笑地對他道:“光祿大夫,太子有請。”


  ……


  一間房內,李琮看見桌上像是喝醉了的人,隻見他伏在了玉石鑲嵌的圓木桌上,麵頰未帶上潤了酒氣的紅,氣息安穩著,隻是雙眸闔上了。


  隻披著雪色的衣袍,身段就像是月下桂枝的柳,叫他細細盯緊了他的後脊和細腰,衣袍上還帶著刺繡的暗紋,一幅花鳥蘭竹的紋路。


  手上把著剛從他身上摘下的腰玉,隻看見上麵是個玉琢的欽字,配以了蝙蝠和竹的雕刻,玉質是上好的漢玉,佩之多年了,稍有些邊角碰損。但不影響顯示出這個人的身份。


  李琮將腰玉扔給了一個宮人,那宮人把腰玉接在手中,李琮麵色陰沉,手裏捏了杯酒,緩緩地飲了一口,眼睛一直看著麵前伏在了桌上的人,“去吧,交給李如鋒,他自會做出選擇的。”


  宴席上,李如鋒正與某個臣子交談著,馮原盛正附耳上來,李如鋒麵色一緩,移出了幾步,隻見一名宮人,雙手呈交上一枚東西。


  馮原盛拿在手上遞給自己,隻見是一枚腰玉,李如鋒翻過來一看,上麵刻著個“欽”字,麵色徒然一變,嗬斥那宮人怎麽回事,誰讓他拿來的。


  宮人沒想到越王如此盛怒,隻惶恐地垂身卑膝地地重複著別人教給他的話:“他要您做個選擇。”


  馮原盛見狀,心中也猜得八`九不離十,立馬將沈施從叫了回來,沈施從過到來的時候,李如鋒麵如土色,馮原盛立馬對他說道,“我已經安排了人在宮中搜索嚴兄。”


  李如鋒哂了一聲,“想從李琮手裏找回他,哪有這麽容易。”


  沈施從看見了李如鋒手裏的腰玉,方又聽了馮原盛的猜測,知道了李琮是想要用嚴九欽換回魏舒。


  魏舒一旦招供了,太子將是覆滅之災。


  太子一朝被廢,收成的即將是越王。這是千鈞一發之刻,沈施從意識道事情的嚴峻性和刻不容緩,抬起了麵容,勸話吐在開頭:“越王,”也不再試探越王的心意。


  他知道李如鋒一向與嚴九欽關係親密,甚大有無九欽他不獨為王之意。這種關頭,越怕李如鋒會摒棄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而去換嚴九欽。


  “此乃非常時刻。”沈施從一字一句地警勸他。


  馮原盛聽到沈施從這話時,大抵知道了沈施從是抱何想法。其實孰輕孰重,不用掂量都知道。但是沈施從敢說的,他不敢說。江山和嚴兄,隻能放棄一個。


  李如鋒麵色難看,緩緩地叫住了沈施從,“非常時刻?”


  沈施從麵不改色,躬身拱手,鄭重地道:“萬不可在此刻錯失良機。”


  李如鋒砸下了杯子,瓷玉的杯子猶如雷似炸開在了沈施從的腳下,沈施從不為所動,依舊拱手卑腰,“越王,您可是過了今晚就能成就宏圖霸業的。”


  李如鋒心似被草繩割扯著,怔怔然地,“你在說什麽?”自己心中縱是再清楚不過,旁人的勸誡,卻像是錐刀刺在胸口。


  “越王不該、不能在這個千鈞一發之時前功盡廢。”沈施從嚴正詞義地道,這每一句都敲在了越王的心上。


  李如鋒方才宴席上得知在拷問魏舒即將功成業就的麵上喜潤之光一掃而蕩,隻剩下了慘淡之色。


  馮原盛見李如鋒難以決絕,出言緩解此時僵持的局麵道:“不如再等一等,手下已經全派出去找嚴兄了,他定在附近,不會離我們太遠……”


  “現在不是找不找到九欽兄問題,而是越王是做出犧牲的時候。是舍江山救美人,還是棄美人要江……”明白人都能看出,嚴九欽之於李如鋒是什麽身份。嚴九欽皮相何等一美人,沒有人會信他嚴九欽單憑著才識能爬到越王身邊這麽近的地位。其中細節不言而喻。


  話沒說完,當即響起一記響亮駭人的掌摑聲,沈施從重重地往旁邊踉蹌了好幾步,幾差摔倒,馮原盛震驚不已,又見沈施從麵色慘白,仍不改其色,踉蹌地走回越王麵前:“越王,越王黨的生死亦在您一念之間。我已聽太子抓住了前仆射大人的把柄,可誅我們越王一黨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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