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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駙馬,人人好逑08

  越王回去後, 特意進宮呈上救河南河北災情和治黃河的奏折於治元皇帝, 並把嚴九欽替他寫的策論也一並交於聖上。


  治元皇帝看了策論誇獎越王“仁憫才幹”。看到了奏折裏越王提出親自下河南道去疏散險情的請願。治元皇帝本就正愁派遣哪位官員,黃河澇情最難料理,不是一般人啃得下的苦差事。越王主動請纓, 且高下任心, 解決了他這個派遣誰的難題, 即大為稱讚越王, 並派他在某日出發河南道。


  越王還沒動身出發去河南,先是收到了嚴府的喜柬,被告知嚴九欽與昭陽公主的喜事即在明日。李如鋒手放下了紅色的柬冊,不由片刻沉吟。


  恰巧馮原盛就在身旁,也看到了請柬上的字, 觀越王李如鋒的麵上之色,且試探性地問與他:“越王,九欽兄要貴為駙馬, 你怎麽……不喜反悶悶不樂?”


  比起旁的心思細密的參謀們,李如鋒對於這個向來口無遮攔、看似沒心沒肺的馮原盛沒有太大提防,馮原盛雖是看似魯莽,卻極會見機行事, 絕不馬虎。


  李如鋒實話說與他聽:“一朝為駙馬, 則不得幹預朝政,你可知?”


  馮原盛聽了忙點頭, 隨聲問上:“也就是皇上要禁他插手嫡子之爭?”


  李如鋒緩緩地說道, “昭陽一向親近太子, 嚴故畔是太`子`黨的中堅力量。勢必要整個嚴家都是太子一黨。”


  馮原盛聽了,便假借驚訝,順帶說道:“可九欽兄一向是越王您的人,即便如此,也不能改變他是越王黨的事實呀?”


  “怕就怕這許配公主於他嚴家是皇上的意思,”李如鋒話聲沉重,“如果是嚴故畔請求的,倒是無妨。”


  “越王,依我所見,九欽兄心懷遠誌,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絕不會背棄我們。”馮原盛觀摩著越王麵上神色,緊在身邊地說上一句。


  李如鋒隻吐出二字:“但願。”


  嚴府上下這幾天都在掃除和辦喜事。嚴九欽腿傷好了八`九,嚴丞相叫來了嚴九欽,與他一說與公主婚事。


  弱冠有二,成家立業,是不少男子魂馳夢想之事。嚴九欽也不例外。更何況他要娶的人還是當朝被陛下盛寵的昭陽公主,駙馬身份更是顯赫一時。


  “昭陽為當朝最顯貴一位公主,她嫁與我嚴家算是下嫁。”嚴故畔如此慨道。“陛下如此賜婚,是看重我們嚴家。”


  “九欽定當倍加珍惜公主,不讓公主受分毫委屈。”嚴九欽鄭聲承諾道。


  嚴故畔隻是話鋒陡轉,話裏藏話,“我們嚴府相來忠君輔政,不做危害聖上和諸位皇子之事。”


  嚴九欽隻垂著眉眼,嚴故畔望與他,“可老夫不知道吾兒如此管仲之才、蹇叔之能,竟如此去歹毒陰險地陷害太子殿下!”


  嚴九欽聞聲當即跪下,嚴故畔斥責之聲仍在充斥:“老夫平日教誡你三綱都何去了?若我早知你是這事背後的謀劃始者,早打斷你的腿,免得辱了聖上的庭殿!”


  嚴故畔捶胸頓足,嚴九欽怕他年紀尚高氣急攻心,立馬跪著勸言:“父親,你打罵即是,勿氣壞身體。”


  這句話聽不出半點慚愧和悔疚,更是氣得了嚴故畔抓起了堂前藤杖,打在了嚴九欽跪直的腰上,嚴九欽伏倒了下去,又咬牙地爬起來,直起腰,等待再一杖。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武死戰文死諫。這些你難道都不知道?”嚴故畔怒火燒心,卻手有留情,隻打了嚴九欽一杖,“是我請求陛下將昭陽嫁與你的,昭陽是太子胞妹,絕不會容忍你損傷太子,你好自為之罷!”


  說著扔下了藤杖,嚴故畔拂袖而去。堂前隻餘下了跪在地上的嚴九欽。


  他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神情頹然。他想起了日後之景:即使太子登基,嚴家也不會好到哪去。走狗烹良弓藏,嚴家一樣招受頹損之害。


  明確之舉即是抓牢越王,進退得當,嚴家命運才得以改變。


  嚴九欽回到了臥居,隻見房間被布置成了新房的模樣,目及之處,每每是張燈結彩,喜慶紅火。


  下人還在房間裏出去張羅著,嚴九欽隻走到了新房的床邊上,看著鋪上的新幔喜帳,紅被霞褥,不由伸手撫之。


  他麵色方才是被掃的頹色,現在緩緩恢複了平日的平靜。心中緩緩有著希冀,再怎麽樣也不會氣餒和頹敗。


  金絲縫合的紅被柔軟得將他一隻手陷在裏,手上的膚色雪白得就像是枝頭掛的皚皚雪鬆。有下人進出,見了他便連聲道賀:“恭喜少爺,賀喜少爺。”


  嚴九欽微一頷首,心中知是明日大喜之日,人生短暫,一切需朝前看,將來他父親會向他改變想法的。


  自己也不知,臉上無意間浮出緩緩的一笑。


  這當即讓仆人眼前一亮,心膽一震。嚴少爺一笑,當如曇花現世。


  傍晚未到的時分,嚴九欽出門置辦一事,東巷口未出,便被一仆廝拉住,“嚴公子,好不容易等到你了。今晚越王在登陽樓為你設宴。”


  嚴九欽認出他是越王府上一仆人,不解有二:“設何宴?你為何不進我府告知,要在這久候我?”


  “越王怕進府驚擾了丞相,於是便讓小人在此處恭候著公子你。”廝仆機靈得很,“至於是什麽宴,公子你到了便知曉。”


  “你怎知我會出門?”


  “越王說等不到公子我今晚就別回去。”廝仆貧話道。


  “好罷。”嚴九欽答應了。


  登陽樓是京內有名一秦樓楚館,但設宴規格之高,氣派之大,不少有名的王侯權貴都會在此設宴會貴客。


  嚴九欽來了最大一廂房,平日裏玩得最要好的越王一黨皆聚於此,眾人見了明日的新郎駙馬到了,便高聲祝賀以及手拉著到席位上來。


  這種宴會實在是太多了,紈絝黨羽集於一處,玩樂甚多,談事極少。今天的宴會即是為嚴九欽要成為駙馬慶祝,也是為越王即將下河南辦事而送行。


  嚴九欽到了的時候,越王正喝得酩酊。不是沈施從在旁扶著他,都要歪倒在桌上。


  見了嚴九欽,李如鋒拉過他的手,“九欽你終於來罷。”


  “越王怎喝得如此多?”嚴九欽被握住了手,對方酒氣侵身,手熱如焊。緊緊抓牢著他的掌心,燙得像是溫過一樣。嚴九欽既被他握著,也著力地反扶著他,怕李如鋒身形搖曳,不小心摔撲在地。


  “今次飯宴主角有兩個,即本王和九欽你。九欽不來,本王就成了眾矢之的。”越王語藏責備他之意,聽來卻甚是帶著些委屈,叫人直覺可愛。


  嚴九欽笑,“越王酒量如海鬥,自是不懼這兩三酒水。”


  “九欽此話是褒、是笑本王?”李如鋒懶懶哼出一聲,可聲又帶溺容,對他嚴九欽說話一向是明月入懷,“九欽明日即是本朝駙馬,是聖上的乘龍快婿。宴爾新昏,不我屑以。”


  嚴九欽被他引得發笑,不由亦玩笑道,“我誠不負如來不負卿。”


  李如鋒觀著嚴九欽的臉,他雖酒過三巡,心思沒被酒氣耽擱。聽見嚴九欽如此說畢,一時不知玩笑還是真心,“你亦會玩笑本王了,九欽。”


  兩人相談著,很快投入酒席的觥籌交錯間。嚴九欽知道今晚是不醉不休,人逢喜事,精神爽朗,便也酣暢喝下。


  李如鋒遠遠地看著被眾人簇擁勸酒的他,隻見那準新郎的喜色形表在麵上。猜想著對方心思也許尚未想得與自己的複雜,心底不知是何種滋味。


  隻見人群中的他發烏膚白,剛澆入喉溫酒,便雙頰和眼角染上酒氣的水粉色。長眼斂住,去抹脖間淌落的酒水,“雪消蕙草初長,沈水濃熏繡被”,一拂他平日的清高寡冷。


  眼猶如是定定的平和,沒有水色,亦不如瀲灩。唇如激丹,麵容似畫。身形如山中孤梅,長袖掃落,隻見他揚起的脖子被酒氣染成了天邊霞雲的色調。


  眾狐狗朋友拉著嚴九欽要敬當今駙馬的酒,不喝不罷休。他雖冷心冷性,卻拗不過一群浸淫聲色酒樂的紈絝子弟。喝得是酒酣胸膽尚開張。


  因為酒入肚腸,體膚發熱,甚至敞開了領口的衣襟,露出膚色。冠束的黑發散落在後背,讓人想到了蓬萊畫裏的白毛黑頸的閑雲仙鶴。


  李如鋒不由地看得恍然。


  酒宴到了一定時候,便招來了十餘位美人,各個膚如凝脂,衣披輕紗,馮原盛道著,“來兩三個我們這位準新郎旁,”於是四五六位女子都貼在嚴九欽四周,他可是我們當今駙馬,你們可要好好伺候他。”


  嚴九欽雖言辭拒絕,但長得實在太好看,一下引得不少鶯燕親近。


  嚴九欽已是被酒力不勝,腳步輕浮,四周柔荑不是挽住他手,就是牽著他身,一聲聲“俏哥哥”“好情郎”地喚著他。


  嚴九欽推辭不斷,身邊脂粉緊纏不放,隻好對也在左擁右抱的馮原盛道,“你饒我罷,”


  “駙馬此言差矣,你明日即要入洞房,是教你如何行那事。再說待嚴兄你日後成了公主夫婿,那時候膩了厭了可要想再嚐腥可就登天難了。”馮原盛振振有詞著道。


  馮大公子的話總能引得四周的堂然大笑。醉倒的人早豎八橫七地不在桌上伏著,就在地上歪著。沒醉的人大多都已經懷摟一兩佳人,麵色皆可喜著:“九欽兄,我就先行一步了。”“嚴兄你今晚隻管放手一樂,明日洞房將是手到擒來。”旁人哈哈大作,各三兩地懷美人入別的廂房去。


  嚴九欽周圍是擁了七八名佳人美眷,馮原盛看平日謀權奪勢的嚴九欽甚是意氣風發,可到了情場卻是笨手拙腦、禦弟哥哥一個,甚至反差得有趣。


  “你們愣著幹嘛,還不趕緊使出你們渾身解數,好好服侍我們的駙馬爺?”馮原盛指揮點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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