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長老的抉擇
一聲尖叫聲刺破了寂靜的黑夜，隨即各個地方此起彼伏的響起驚恐的叫聲，伴隨著乒乒乓乓的吵雜聲，整個白晝城瞬間被打翻。
拇指粗甚至更小的白蟲通過窗戶、煙囪、門縫各種縫隙進入房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直往熟睡人的口中鑽，等他們醒來發現的時候，已經遲了，眾多白蟲迎面而來，不管怎麼趕就是直愣愣的往人的口眼耳鼻中鑽，幸虧身上還有被子或是衣服能稍稍抵擋，披著被子跑過去把所有窗戶都合上。
幾處房屋冒出了濃煙，這是有人用火去燒這些白蟲，哪知道白蟲絲毫不知道疼痛，反而用燃燒的身體點燃了更多的東西，屋子各處出現火花，瞬間整個屋子被大火覆蓋。失去住所的人只能披著被子，抱著妻兒衝到外面，敲著鄰居的門，鄰居這時候哪敢開門，不多時這些人被白蟲覆蓋倒在路邊。
城中發生火災的房屋不是很多，所有人都有一定的應變能力，沒有失去理智，看到起火會熟練的撲滅。這種能力來自災難，是災難讓他們學會了，更習慣了，小小的白蟲還不至於讓他們昏頭干出蠢事。
但有些人卻不是這樣，他們躺在病床上，身體總有地方纏繞著白布，劇烈一動傷口就會裂開，流出的獻血染紅了白布，也有些缺胳膊斷腿的，行動更是不變，面對直衝而來的白蟲連躲避都不能。
這是一處寬大的病房，一共擺放了超一百張病床，白蟲襲來頓時一下子炸開，有人縮在被窩裡渾身顫抖，有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哭泣，有人橫衝直撞的亂跑，有人需要治療，有人已經奄奄一息，地上隨處可見倒在一邊沒人扶的人，一灘灘的獻血不時能看到，打翻的罐子飄散出刺鼻的草藥味…
而像這樣的病房還不少，一共有十幾個。
僅有百來個的醫護人員早就自身難保，即使還有餘力也照顧不到眾多的病人，一些稍稍有心的人冒著白蟲的攻擊把醫樓走道的窗戶合上，奈何跑不了多遠就會被白蟲壓垮，這樣的醫護人員一下子消失不見，紛紛只顧自己躲入密封的倉庫中，任憑哀嚎哭泣求救聲震天。
狼獸大隊首領塔瑪甘臉色陰沉，狼嘴不受控制的開合，極度的憤怒向著四周蔓延，在月夜下顯得更加猙獰，在他面前躺著的是十七個昏迷的狼獸，嘴巴大張著，裡面噴出洶湧的白蟲，這些狼獸的氣息在不斷減弱，但白蟲絲毫未見停歇。
十七個狼獸僅僅是一部分，近八十個狼獸虛弱的坐在地上，身上不斷長出一個個蛛絲蛋，蛛絲蛋又破裂變成白蟲，衝天飛起。
這些白蟲沒有攻擊近在一邊的狼獸，而是成群結隊的飛向了白晝城。
塔瑪甘用力的一揮手，一群狼獸立刻上前，高舉長劍，長劍閃電般的落下，十七個狼獸頭軀分離，白蟲仍舊沒有止住，從斷口中噴出，不對，是紅蟲，原本的白蟲被獻血染成了紅色，妖冶的飛向高空。
坐在地上虛弱的狼獸臉色頓時大變，再也不敢留力，紛紛刺激魂血使用出種族能力，有些狼獸身上出現白骨，有些手掌烏黑一片，有些身體在變小，有些皮膚在變黑，有的眼旁出現青紋等等，強大的生命力瞬間流變全身，長出蛛絲蛋的速度明顯一滯，不過這樣也不是辦法，長時間刺激魂血只會更加疲憊，事後蛛絲蛋會更加瘋狂的生長。
塔瑪甘高大挺拔的身姿迎著銀色的夜空，雙目圓睜，大喝道：「我們該怎麼辦！」
所有狼獸齊聲高呼，「撕碎一切敵人！」
長著黑毛的狼獸頓時站出來，一共五支小隊，雙眼透露出憤怒，更多的是嗜血的渴望，他們是黑夜中的死神，擅長夜戰的窟洞中隊，在塔瑪甘的揮手下齊齊沖向更加漆黑的夜晚。
這種事情用狼毛都能想到是龍蜥獸搞得鬼，只有擅長夜戰的狼獸才能在野林中找到龍蜥獸。
在塔瑪甘的指揮下，蒼狼中隊的八支小隊沖向海區，對狼獸來說那裡才是最關鍵的，絕對不能有失，關係到火域戰場的補給。
最後剩下七隻小隊沒有任何命令，或是說時刻待命，相信這些白蟲僅僅是前戲，如果僅用這些白蟲來對付狼獸，那指揮這些白蟲的龍蜥獸就是個蠢蛋，而白龍王絕對不是。
塔瑪甘衝上山巔，站到狼神像附近，俯瞰整個城市，他相信白龍王就在附近籌劃著什麼，現在要做的就是等著。
狼古張開雙臂深深吸了口氣，仰天望著漫天飛舞的蛛絲獸，身上很乾凈沒有一點蛛絲蛋冒出來，艾比吉身上雖然有但很少，只有貝利加虛弱的坐在地上。
而這裡要說最特別的就是紅二，非但沒什麼事，還跳脫的四處碰跑狼嚎，看樣子是興奮壞了，也是，在銀色的月夜中漫天白色飄飛點綴，確實非常壯觀。
貝利加道：「叔叔不是說只要不讓蛛絲母獸靠近就會沒事的嗎，難道我們這附近有蛛絲母獸？！」
艾比吉看了眼正興奮眺望的紅二，沖著貝利加喝道：「都是你胡鬧！讓你帶人類來這裡搬東西，肯定是他們把蛛絲母獸帶進來的，看看你乾的好事！」
「我…」貝利加滿臉委屈。
這下紅二算是反應過來了，原來是在罵我，猶自不服氣道：「不就是蛛絲母獸，我們現在就去找。」
艾比吉嘆了口氣明顯不想解釋，貝利加看了眼躍躍欲試的紅二道：「二爺，蛛絲母獸跟其他蛛絲獸沒啥兩樣，據說更會變化樣子，這漫天的蛛絲獸不知道那個才是啊。」
艾比吉接下去道：「這一定是白龍王的陰謀，之前用我們的兄弟做誘餌，引誘我們去救，使我們不得不和大量的蛛絲獸戰鬥，身上都被蛛絲塊附體，要不是黑輪救了那十七個兄弟，我想白龍王會繼續引誘我們和蛛絲獸戰鬥，這樣今天不能戰鬥的兄弟會更多，我想白龍王的目標要麼是這裡的人類，要麼是船場，要麼是我們，可能船場會多些，就是不知道白龍王會怎麼破壞船場。」
狼古仰天大喝道：「無論是什麼，狼族不惜血戰！」
這種無所畏懼的豪氣讓所有狼獸精神一震，紛紛仰天長嚎，「血戰！血戰！血戰！」
艾比吉建議道：「狼古姐，我們兩個去下面看看，或許會…二爺！危險！」
紅二已經衝出去，瞬間隱入黑暗，但那淡淡的紅煙卻是異常明顯。艾比吉說道黑輪的時候，紅二就一下子愣住，再也沒心思看白蟲，心中只有虛弱的愣弟，誰都可以出事，唯獨他就不行。
狼古身上立刻出現白骨，后發先至攔住紅二，紅二仍舊不管不顧要衝過去，狼古一把抓住紅二，喝道：「是不是要過去！」
紅二沒有回答，身上冒出的紅煙更多了，代表了主人此刻焦急的心情，狼古二話不說抓著紅二沖向白晝城，身後艾比吉緊緊跟隨。
紅二現在是真正的狼神後裔，他的意志就是狼族的意志，不可違抗！
這時候街上的人很少，所有人都閉門不出，只有「砰砰砰」的聲音，那是白蟲在瘋狂撞擊屋門和窗戶發出的聲音，這種聲音就像暴雨砸落一般。
當三個狼獸衝過的時候，白蟲彷彿像是嗅到蜂蜜的蜜蜂，從四面八方衝來，再也不管是不是狼獸，是不是血狼，只要是活著的都是它們的目標。
艾比吉和狼古一左一右護著紅二，艾比吉臉上出現白色旋紋，凡是衝過來的白蟲都會被震碎，狼古則是舞動著白骨箭，現在的白骨箭更像長矛，舞得潑灑不進。
一座孤零零的房屋就在眼前，三個狼獸沖入屋中，只見屋內很乾凈，一點白蟲都沒有，反而是他們帶進來許多白蟲，因為屋內空空的，黑輪和水芽都不見了，白蟲沒有目標當然不來了。
艾比吉連忙把窗戶合上，對著焦急亂踏步的紅二安慰道：「二爺，他會沒事的，估計是和水芽一起躲到更加安全的地方，我們回去吧，這裡不安全，不知道白龍王想幹什麼。」
傻子有的時候很好哄，因為他很容易相信，當然更多的時候是無法理解，傻子的世界你不懂，當傻子還有很大權利的時候，這簡直就是災難。
紅二就是這樣的二傻，傻起來比黑輪還要一根筋，他一定要找到愣弟，他怕傻乎乎的愣弟會出事，不過他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求助的看向艾比吉，因為他一路上都沒有聞到愣弟的氣息，僅僅是這附近才有一點。
艾比吉看了眼狼古，狼古道：「我們四處看看也好，也許能發現白龍王的目的。」
艾比吉道：「我們去找白晝長老，也許他們知道黑輪在哪。」
三個狼獸又沖了出去。
白晝議事堂，一個擺放著寬大棕色沉木六邊桌的房間，這個房間不大，但它很重要，是白晝所有人真正的依靠，可以說是人心所向，相信所有承受災難的人都在等待。
趙長老望著窗外，從這裡能明顯看到白蟲從兩個地方飛來，一個是礦區狼獸駐地，另一個是林區野林，現在需要有人去這兩個地方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負責生產的田長老嘆了口氣，沒有之前怒氣沖沖的活力，道：「我想現在誰都出不去，這些白蟲明顯是沖著活物來的，只要會跑會跳的，都是它們的目標，也不知道我那些牛羊怎麼樣了，估計都被這些白蟲害了。」
年輕的林長老問道：「趙長老，這些白蟲到底是怎麼回事，狼獸有沒有說？」
趙長老搖了搖頭，道：「我想即使到了現在，他們也不會告訴我們這些該死的白蟲到底是什麼！」
一向沉默寡言，不會率先說話的權長老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向狼獸求援，越快殺掉這些白蟲，就能越快組織救援工作，這樣人族才有存在的餘地，不然…」
沒有再說下去，誰都知道結果會怎樣，一而再面對災難卻無力反抗，這樣的白晝會失掉民心，沒有民心的白晝，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生產機器，再過幾年就會四分五裂，人族就會消失。
趙長老道：「現在的情形根本不能引起狼獸的注意，我們死幾百人對狼獸來說無關痛癢，他們是不會貿然出手的。」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這個問題是個死胡同，永遠沒有答案，去求狼獸幫助，塔瑪甘會讓你陪他一起吹風看月，交換，現在的白晝已經被榨乾，再說了，在狼獸眼裡人類根本沒有資格交換。
大長老看著窗外漫天飛舞的白蟲，淡淡道：「我有辦法讓狼獸出手。」
幾個長老精神一震，眼中透露出欣喜，看來最關鍵的時候還是要靠大長老，不過是什麼辦法呢？
大長老呵呵一笑，雙手一攤，道：「騙他咯。」
語氣很平淡，就像飯後打招呼，隨意又自然，但是了解事情嚴重的長老們全都臉色大變，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謊言很容易被拆穿，後果不僅大長老要死，更會牽連白晝，再說了是什麼能讓狡猾的塔瑪甘相信。
大長老看出大家的顧慮，繼續笑道：「我沒想騙塔瑪甘一輩子，他很快就會識破，但不會說破，在這種情形下更不會為難白晝，最後死的只是我一個而已，只要騙他一時，這樣我們就有喘息的機會。」
趙長老一向崇拜大長老，一聽大長老要犧牲自己，立刻急道：「怎麼騙他，讓我去說。白晝可以少了我，但不能少了你白慕青，別想著一個人去做英雄，這次就我先來。」
大長老拍了一下趙長老的肩膀道：「老趙，還有你們臉皮都太薄了，連握個手，擁抱一下都放不開，這個活只有我能幹。你們記住了，欺騙首先要騙過你自己，即使你說的是事實，有的時候講出來也不會有人信。」
「老頭，黑輪在不在這裡？」一個傻乎乎沒有一點城府的聲音傳來，隨即紅二破門衝進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大長老，大長老朝著他們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一眼裡面有視死如歸的決心，也有託付白晝的請求，絕對沒有貪生怕死的猶豫，大家都明白了。
「二爺不好了！白龍王想破壞船場！他想破壞船場！」這時候的大長老完全變了一個人，眼神無焦，裡面好像有莫大的恐懼，雙手胡亂揮舞，歇斯底里的就像賭輸了所有家產的賭徒，硬是把進來的紅二嚇了一跳。
紅二意識到自己的醜態，惱羞成怒叫道：「我那愣弟在哪！」
一起進來的狼古和艾比吉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狼古拉住紅二，艾比吉上前一步，雙手搭在大長老的肩膀，使他不能亂動，一把舉起來放到桌子上，過了一會兒，見大長老稍稍好了點，隨即鎮定道：「告訴我，白龍王想怎麼破壞船場。」
「那些白蟲，他們用那些白蟲把種子送進船場，只要那些種子進了船場天知道會發生什麼。」大長老還是很慌亂，講得頭尾不搭，誰看了都會覺得這個人被嚇傻了，而能把一向睿智的大長老嚇成這樣的事，一定就是大事。
艾比吉沒聽明白，耐心的問道：「種子可是只有魂血成熟的龍蜥獸才能長出來，而且種子的生長也需要其主人的血液，我問你，種子哪裡來的，龍蜥獸要怎麼進入船場使種子成長？」
大長老道：「我們這裡有姦細，是他們把種子帶進來的，我從一個人身上搜到過，當時不在意，這些白蟲一定是在找這些姦細拿種子，我不知道它們有沒有找到，也許它們找到了，我們得快點把姦細找出來，把白蟲殺光。」
艾比吉低著頭還是覺得有很多問題，那個魂血變異的龍蜥獸要怎麼精確控制漫天的白蟲找到幾個人，而且就算把種子放進了船場，魂血成熟的龍蜥獸也不敢來船場，那簡直就是自殺，要知道魂血成熟的強者足夠成為大隊首領，難道白龍王就這麼捨得。
大長老一下子跳下桌子就要往外沖，被門口的狼古一把攔住，大長老大聲叫道：「我要去找塔瑪甘首領，不能讓這些白蟲進入海區破壞船場，這些白蟲真的有龍蜥獸的種子，你們一定要相信我！」
狼古懷疑道：「龍蜥獸的種子全是花紋非常好認，你當時怎麼可能會忽略？」
大長老雙手揮舞，沖著狼古吼道：「那些姦細身上真的有龍蜥獸的種子，真的有！」
大長老狀若瘋魔的樣子，讓兩個狼女獸猶豫了，覺得可能真的會發生一些事。
艾比吉走到狼古邊上輕聲道：「也許這就是白龍王計劃，讓白蟲帶著種子進入船場，然後送一個魂血成熟強者進入船場，至於怎麼送入防守嚴密的船場，誰說得好呢，畢竟我們面對的是白龍王，把這些白蟲全部殺光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也不會浪費大多時間。」又對紅二安慰道：「二爺，這個城市不大，我們把所有白蟲殺光很快就會找到黑輪的。」
狼古點了點頭，走到外面仰天一吼，吼叫聲朝著礦區傳去，塔瑪甘雙眼精光一閃，大手一揮，待命的狼獸全部出動，朝著狼古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