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城
夜幕降臨,狼獸離開了白晝城,一些老人紛紛提著野果,爬上路邊的木盞,把野果放在木盞上,這時候從林區飛來的貓頭燈都會乖乖落在木盞上,為整個城市添上五顏六色的光束。在各區工作的人都回到了城中,又從家裡帶出食材彙集到離家最近的廣場,在廣場中早有一些人帶著白色高聳圓筒帽等待著,這些人是白晝城裡的廚師,在他們面前都會放著一口飄著濃香的大鍋。白晝由於要給火域前線提供大量的食物,白晝內每一家的食物自然非常吃緊,而且還單調,這就需要大家都提供一點食材來換一碗營養豐富的五穀雜糧湯。
黑輪拉著水芽穿梭在街道中,從來沒見過這麼多人,讓他很興奮,還爬上木盞嚇唬貓頭燈,幾隻貓頭燈歪著腦袋打量這不一樣的傻缺。確實不一樣,這麼多人聚集在廣場中應該會很吵鬧,喧鬧聲、叫罵聲、打鬧聲任何聲音出現都不奇怪,實際是街道上一群貓頭燈的叫聲是最大的,當然現在還有黑輪肆無忌憚的笑聲,排隊的人即使互相之間交談,也都被刻意的壓制著,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像不安的老鼠躲在草叢中發出的聲音。沒有笑逐顏開的孩子,只有面無表情飢瘦的小大人,好像沒有什麼東西能令小大人產生一點點的好奇,只有眼前香氣四溢的大鍋。戰爭也許隱藏著機遇,但打了八年還不知道要打多久的戰爭那只有毀滅。
所有人都是這麼做的,那種秩序彷彿來自本能,絕沒有人強求他們這麼做。街道被貓頭燈照的絢爛多姿,沒有絲毫喜慶,只有壓抑,很壓抑。
水芽也是一臉木然的排著隊,這時候她不禁有點羨慕黑輪,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大聲歡笑,不用顧忌周圍,不用擔心明天,不用擔心飢餓,她不知道黑輪現在在想什麼,但她知道絕不是明天幹什麼。
正當水芽怔怔發獃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張齜牙列齒的鬼臉,嚇得連手上的肉都掉了,慌亂的撿起肉塊,拍掉粘在肉塊上的灰塵,沒好氣的瞪了一下已經笑岔氣的黑輪,拿起肉塊朝著賤臉丟去,又小心的看看周圍,幸好大家都沒注意到,拉著鬧騰的黑輪不讓他打破這裡的安靜。被拉住的黑輪又開始朝著水芽擠眉弄眼,水芽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也朝著黑輪做了一個鬼臉。聰慧的水芽已經知道黑輪在想什麼了,眯起好看的眼睛呵呵的笑著。
一個戴白色高聳圓筒帽子的胖子揮揮勺子,水芽把肉塊交給胖子廚師,胖子廚師掂了一下手中的肉塊,給了水芽三碗足料的海鮮濃湯,也朝著水芽笑笑,水芽眯起眼睛給了胖廚師一個笑臉。
水芽拉著端著海鮮濃湯的黑輪跑到了小河邊上,感覺身體一下子變輕了,好像是忘記了什麼,學著黑輪踢掉鞋子,把腿伸進涼爽的水裡,明天是什麼不再重要,踢踏出一陣陣水花,喝一口濃湯,忘得的更多了,靠著黑輪的肩膀,聽著漏洞百出的故事,只剩下了笑。
月光,小河,溫柔可人的女孩,黑輪忍不住的掐一下大腿,啊呦一聲,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水芽一直直的傻笑。
貓頭燈離開木盞,整條大街變得只剩下月光。黑輪拉著水芽往回去的路上走著,「我們還剩下多少金幣。」
水芽羞赧的搖搖頭,道:「沒有了。」
黑輪用力的拍拍胸脯,道:「沒事,明天我瞅瞅去哪裡打只野味。」
水芽搖搖頭道:「野獸要離開四區才會有,離開四區外就危險了,狩獵場中也有野獸,不過那裡比較隱蔽,而且還不讓人打。」
黑輪想起了諾夫好像跟他說過狩獵場什麼的,好像忘了。
現實是殘酷的,諾夫好像說過這句話,黑輪已經能夠理解這是什麼意思了。一大早就被諾夫拉起來,送到學堂,還被威脅了一番要好好學習。可憐的黑輪和一群孩子一起演練禮貌說辭,和只有大腿高的孩子搭伴修發,孩子嫌他高,他只能蹲下,類似的還需要穿一些奇怪的長衫,這些長衫需要別人幫忙才能穿好,重要的是他試了好幾次都不會,被老師孩子鄙視了一番。最後是和孩子們一起認字,在一片稚氣聲中黑輪理解了殘酷。
在白晝中出生的孩子必須要進入學堂學習,學堂會傳授他們務農、飼養這類的生活技巧,更多的是禮儀,禮儀來自仙族。尹多各域大族都深受仙族文化影響,喜歡長袍長衫,習慣禮貌問候,這也是擇偶的基本標準,所有的種族都在學,白晝人族更應該學,不過這就苦了黑輪。在一個小屋子裡面哪裡都不能去,一動不動做幾個小時,這對於好動的黑輪來說極為不易,更更可怕的是被一群孩子用異樣的眼光一直看著,乾脆就趴在桌上睡覺,即使是老師拿書打他頭都不起來,硬生生的給他睡到了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