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結
“所以,姓何的那個人渣就這麽被放過了?”孫明珠不甘心地問,“他剽竊了你的創意呢!”
“不是沒證據嗎?”林知夏開著車,在晚高峰的馬路上緩緩地挪動著。
“橫豎他現在已經身敗名裂了。他貪汙和劈腿的事,全學院上下都知道了。他被停了職,正在接受調查。沒了後台,我看他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下學期開學,就不用看到他那張臉了。”
“總覺得還是便宜他了。”孫明珠哼了哼,“說起來,你怎麽算準了他未婚妻會殺上門去找他算賬?”
“我以前見過那個女的一麵,有點了解。”林知夏挑眉一笑,眼眸裏透著狡黠。
“那女人是那種她說話的時候旁人完全插不上嘴的,性格可要強了。這樣的女人,怎麽會默默地吃虧?而且她爸的官做到那個位子上不容易,還差幾年就能退了。萬一被何海波牽連,晚節不保,多不劃算。”
“說的也是。”孫明珠嘖嘖,“腦子清醒的女人都知道愛情大不過現實的利益。”
“我看他們倆也沒什麽愛情。”林知夏譏笑,“如果何海波隻是貪汙,沒有劈腿。他未婚妻沒準還會保他。誰叫他自己作死呢?”
“他最作死的地方,難道不是不知好歹,踢了你這塊鐵板嗎?他挑中你的時候就沒做過調查?就沒想過永安這地方出來的學霸,怎麽會是一朵小白花?”
林知夏被孫明珠恭維得很舒服,不過表麵上還得謙虛一下。
“我也沒怎麽他。是他自己一身都是漏洞,一戳就中。他這對手說起來應該才是入門級的。倒是提醒了我,混江湖不能太低調,不然容易被不長眼的欺負上門。”
林知夏又說:“這次真的謝謝你們的幫忙。要沒你們出手,我一個人可忙活不過來。”
“你還要客氣幾次呀?”孫明珠擺手,“打小你就沒少幫我的忙,我難得才有一次報答你的機會。朋友在這個時候不能發揮用場,那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你這話怎麽說的和盛朗的一樣。”
提到盛朗,林知夏眼底又浮起一片溫柔之色。
“說到狼哥,”孫明珠斜著眼睛把林知夏盯住,“那個關肅文,到底是不是在追你?”
“你這又是哪一出?”林知夏啼笑皆非,“都說了他隻是來挖我的。”
“那他至少也夾帶了私貨。”孫明珠說,“你要相信我們女人的直覺。你不大混基佬圈,不清楚關肅文的八卦。我都打聽清楚了。他之前有個交往了近十年的男朋友,去年才分手。那男人就是個大學教授,教物理的。除了年紀比你大,也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就你這一款的。”
“幹嗎?找我玩替身遊戲呢?”林知夏哂笑,“我又不是沒有被別人追過,知道被追是怎麽回事。關肅文沒追我。”
“我覺得是你自己太遲鈍,沒接收到人家發射過來的腦電波。”孫明珠說,“你也是,小小年紀就被盛朗給吃死了,然後從一而終。明明這麽優秀又帥氣,追你的人大把大把的,可你愣是眼睛都不斜一下,心思都不歪一歪。”
“我已經得到頂尖好男人了,幹嗎還要動歪心思?”林知夏說,“論顏值、財富、忠貞,誰還能比得過盛朗?”
孫明珠還真被問住了。
論單項的分數,盛朗財富上並不是頂尖的,但是顏值和忠貞絕對滿分,平均分碾壓天下絕大部分小攻。
“關肅文雖然比狼哥有錢,可是畢竟年紀大了。”孫明珠點頭,“男人過了四十,那方麵就不大行了。還是狼哥這樣的鮮肉好。”
“……”林知夏發覺自己還真得承認孫明珠說得挺對的。
“盛朗幾點的飛機?”孫明珠問。
“晚上八點落地。”
“那你還開車送我回永安?盛朗大老遠跑去岡仁波齊,荒野裏策馬狂奔了兩天才幫你把證人給找到,你可不得好好地‘犒勞’他一下。”
“老夫老妻了,不講究那麽多。”林知夏說,“是拆遷的事,居委會讓我們簽個什麽協議,我爸弄不清,得我來看看。”
車終於從最擁堵的路段駛了出來,永安那片破舊的房屋就在斜坡的前方。
“說起來也奇怪。”孫明珠感慨道,“以前可嫌棄永安這破地方了。出去混社會,有一段時間都不想告訴別人我是永安出來的。可現在一想到這地方以後就不存在了,又突然怪舍不得的。”
“到底是我們長大的地方,有感情的。”林知夏說,“拆了,就像生命中少了一段曆史似的。”
“或者沒了根。”孫明珠說,“以前在外頭遇到挫折,受了委屈,回永安逛一逛,吃點小吃,和街坊聊聊天,就又能得到力量,重新殺回去戰鬥。將來永安不再了,我跑哪兒去充電?”
林知夏說:“房子拆了,街坊還在。街坊們老了,永安的精神還在。”
“永安的精神?”
“樸質、頑強、務實,還有精幹。”林知夏說,“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在屋頂比賽跑跳嗎?”
“怎麽不記得?”孫明珠笑,“可惜現在樓頂的違章建築都拆得差不多了,現在永安的小孩沒這個條件了。”
“生活就是那些樓房之間的縫隙。”林知夏說,“鼓足勇氣,多助跑兩步,總能跳過去的。”
車離永安越來越近,街道兩側的房屋逐漸老舊,店鋪和綠化帶都亂糟糟的。
可這一切也不會存在太久。如果一切進展順利,明年的這個時候,拆遷就會開始了。
這些老樓舊瓦,都將消失在曆史的煙塵之中。取而代之的,是整潔的高樓和公園。
舊貌被新顏替代,這片土地也將會擺脫窮困、混亂、落後等臭名,煥發出新生。
“是啊。”孫明珠忽而笑著,秀氣的麵孔迎著夕陽,“永安永遠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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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小麻將館才剛剛結束了下午場。
林知夏走進了屋,摸了一把二狼的腦袋,從父親手裏接過掃把,打掃著地上的果皮紙屑。
“回來啦。”林安文朝著兒子的方向露出溫和的笑意,“今天買了半隻鴨子,正燉著呢。”
“聞到啦。”林知夏笑,“我最近回來得勤,都吃胖了。”
林知夏在廚房裏熟練地忙碌著,門外傳來郭德綱的相聲。林安文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摘著菜,臉上帶著滿足而又安詳微笑。
爸爸還是寂寞的吧。每次自己回家,他心情就會特別好。
這個念頭一動,林知夏便感覺到一陣愧疚。
成年了的孩子在對自我的追求和孝順父母之中,很難求個兩全。尤其他的情況還非同一般。他怎麽好意思讓老父親和自己的同居男友共處一室?
吃完了晚飯,趁著晚場的客人還沒來,林知夏看著那一份要簽署的協議,把內容講給父親聽。
“你看著辦吧。”林安文不大聽得懂,幹脆做了甩手掌櫃,“反正將來那房子也寫你的名字。這個家,早就已經是你當家啦。”
林知夏笑著,在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爸,”林知夏斟酌了片刻,說,“將來我們買個靠學校近的,大一點的房子,我搬回來和你住,怎麽樣?”
林安文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怎麽突然想到搬回來?是學校不給你宿舍了,還是你……怎麽啦?”
“沒呀。”林知夏忙說,“我不是看你年紀越來越大了,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嗎?怎麽,我回來陪著你住,不喜歡呀?”
“當然喜歡的。”林安文說,“可是你這麽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跟我一個老頭子住一起,多不方便。小夏,你和老爸說實話,是不是外頭遇到什麽事了?”
“真沒有。”林知夏啼笑皆非,“我的工作好好的,沒有混不下回來啃老!”
“是嗎?”林安文依舊一臉不放心,“也是,我一個老瞎子,我能幫你什麽。你不和我說,也是怕我擔心。”
“爸……”
林安文準確地抓住了兒子的手,用力握住。
“不論怎麽樣,老爸這裏的大門都為你敞開的。你要真遇到什麽事,想回來歇歇,那就回來吧。我給你燉骨頭。”
林知夏握著父親皮膚已鬆弛的手,感受著那一股溫暖。林安文的手因為常年和精油打交道,皮膚十分光潔,幾乎還散發著淡淡的艾條的氣息。
林知夏回想他們父子倆一路走過來的艱辛,鼻根猛地發酸。
“骨頭其實是盛朗喜歡吃的。我一直嫌那東西油膩。”
林安文愣了一下:“那就做你喜歡吃的。咱們不管盛朗了。”
林知夏莞爾,一句壓抑了多年的話,終於在這個時候脫口而出。
“爸,其實,我不喜歡女孩子……”
林安文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
憋了那麽久的話,如此順滑地出了口,如釋重負的同時,剩下的話也緊跟著出來了。
“我有……對象的。我……我和盛朗,很早就在一起,談了很多年了。”
林安文睜著一雙瞎眼,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可林知夏總覺得父親的視線是落在自己臉上的。
而林安文的表情裏沒有震驚,更別說什麽憤怒。他甚至在等著林知夏接下來的話。
這一瞬,林知夏恍然大悟。
“你早就知道了?”
“我眼瞎,腦子不瞎。”林安文從容道,“我在社會上混了這麽多年,什麽人沒碰到過?尤其是到了中學的時候,你和那小子成天膩膩歪歪的,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那你就沒管我?”
“你又沒學壞,書也念得好好的,我怎麽管你?”林安文說,“而且你們這樣的小孩我見得多,年輕的時候貪玩,嚐個鮮什麽的,長大了自己就好了。我點破了,你反而沒臉。我就是沒想到,你們居然一好就這麽多年。”
林知夏臉頰滾燙,坐立難安。
他怎麽都沒想到,自以為掩蓋了多年的秘密,在老父親這裏曝光了。
林安文忽然緊張地問,“你要回來住,是不是和盛朗吵架了?”
“沒有!”林知夏急忙道,“我們倆還好好的。”
林安文還是一臉不放心:“我不懂你們這種事。但是盛朗和我說,你們就和普通人談對象一樣。他說他對你很好,可是我還是想聽你自己和我說。”
“他說……”林知夏險些跳起來,“你們倆早就已經通過氣了?”
林安文這才訕訕地笑了一下,又硬氣了回來:“他和我兒子談了這麽多年,我不該問問他嗎?我不管你們和別人有什麽不同,既然打算和普通人一樣過日子,那該有的過場還是要走的。”
林知夏這下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林安文說:“盛朗向我保證會好好對你的,說房產證上都寫了你的名字,是真的嗎?”
林知夏很想扶額:“是……”
“還說家裏是你在管錢?”
“有理財經理……是我在管。”
“連飯都是他在做?”
“還……真的是。”
林安文放心地點了點頭:“那就行。”
就行啥?這就把兒子送出去了?
林知夏的心情很複雜。
“我老啦。”林安文說,“我身子又不好,還能活多久?我現在過著的,是你的日子,小夏。你過得快樂,我就快樂。至於怎麽才能過快樂,那是你說了算,不是我。隻要你好好做人,認真工作,我就沒什麽可以說你的。你和盛朗,將來在一起也好,分開也罷,都是你們的事。你永遠是我兒子,我也永遠是你爸。”
林知夏雙手緊緊攏著父親的手,睫毛上滾滿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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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月瀾湖的別墅時,已是深夜。
夏蟲低鳴陣陣,別墅燈火通明,如一個落在山野之中的寶石盒子。
林知夏走進大門,風從湖麵吹來,從敞開的門窗穿過屋子。
電視機裏正在播放著球賽,而本該看球的那個男人卻躺在沙發裏,睡得嘴巴微張,發出輕微的鼾聲。
盛朗一般不打鼾,隻有累極了,才會發出一點鼻音。
林知夏輕輕走過去,蹲在沙發邊,靜靜地凝視了盛朗好半晌,才俯身在他的唇上親了親。
盛朗立刻醒了,迷迷糊糊地睜著眼,抽了抽鼻子。
“回來啦?”
林知夏嗯了一聲,輕柔地撫摸著他的臉:“怎麽曬成這樣?沒抹防曬霜嗎?”
“抹了。”盛朗的聲音還有點沒睡醒的迷糊,“那地方日頭太烈了。以後咱們還是別去那裏旅遊了……會把你曬成小奶茶的。”
林知夏噗哧一聲,在盛朗臉上擰了一把。
“哎。”盛朗輕聲喚著,抓過林知夏的手輕輕啃了一下,“事兒都解決了吧?你男人是不是很給力?你是不知道,我當時……”
嘴被林知夏熱情的唇堵住了。
林知夏摟著盛朗的脖子,深深的,專注地吻著,要將所有的愛戀與感激都傾注在這一吻中。
盛朗很快反應過來,將人一把抱住,拖進了沙發裏。
他們緊緊地擁抱,像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即使已在一起走過了八個年頭,熾熱的感情一旦掀起熱浪,依舊能將兩具身體燒做灰燼。
“怎麽了?”盛朗以指節輕撫著林知夏的臉頰,“這麽感動?”
“嗯。”林知夏不停地吻著盛朗的唇,“感動。你做的很多事,都讓我感動死了。”
這一份難得的主動和熱情,將盛朗渾身的疲倦驅散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欲念。
“上樓去……”
林知夏卻伸出手,將盛朗摁回了沙發裏。
他跨坐起來,抬手脫去了襯衫。客廳柔和的燈光落在他清瘦而勻稱的肩背上。
盛朗望著林知夏的目光充滿了狂熱的迷戀。
林知夏俯身,捧著盛朗的臉,溫柔地注視著他畢生的戀人。
“盛朗,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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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九月。
烈日依舊灼得人抱頭鼠竄,這天氣不大看得出有入秋的跡象。
永安區裏最像模像樣的舊廣場上,扯著一條鮮豔的橫幅,掛著“永安社區搬遷啟動儀式”幾個大字。
高音喇叭播放著歡慶的音樂,老年鑼鼓隊的大媽們穿紅著綠,抹著鮮豔的胭脂,隨著節拍激情扭動著身軀。
紅豔豔的桌布上擺放著黃燦燦的果子,舞台兩側擺放著五顏六色的大花籃,一個肥大的豬頭坐鎮案板正中央。這是極典型的永安人的審美。
如果不是廣場邊還停放著數輛工程車,這場拆遷儀式倒是歡慶得好似過年。
這大半年來,小區裏的居民正按片區陸陸續續地往外搬遷,留下一座座空樓。昔日熙熙攘攘的巷道逐漸寥落,雜草飛速占據了人類曾經的生存空間。
最後一片記載著豐市曆史的老社區,就這麽逐漸銷沉,並且即將徹底從地圖上消失。
這裏曾是一個屬於都市底層人民的巢穴。
那些崎嶇的巷道,層層疊疊的自建樓屋裏,給多少狼狽卑微的人提供了庇護,讓他們得以在這座都市裏苟延殘喘。
有人在這裏淪落,消失得悄無聲息;有人從這裏走了出去,展翅高飛,功成名就。人們在這裏生活,奮鬥,找到機遇,收獲愛情。
今日,已搬遷到各處的街坊們再度從四麵八方匯集而來,送這片城區最後一程。
現場太雜亂。除了永安的老居民和媒體外,還有一群舉著□□短炮的小姑娘——她們都是盛朗的粉絲。盛朗將會作為永安居民的代表,出席拆遷啟動儀式。
林知夏護著林安文站在人群之外,隻打算遠遠看個熱鬧。
他們父子倆並不是永安土生土長的人,但也在這裏住了十多年,對永安的感情並不比旁人少多少。
音樂終於停了。主持人走上了台,開始了激情慷慨的演講。林安文聽得饒有興致。
林知夏卻留意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正朝自己走了過來。他悄悄地從父親身邊挪開,走下了台階。
“關總,好久不見。”
關肅文仔細打量了林知夏片刻,才道:“林老師,我聽說你的項目成功申請到了國自然的經費,恭喜你。”
“謝謝。”說起這件事,林知夏再矜持,還是忍不住露出愉悅的笑容,“承蒙上麵的專家看得起我,給我這麽一個機會。”
關肅文問:“所以,你是打算留在D大做這個項目了?”
林知夏忍不住笑。事情都過去一年多了,關肅文始終沒放棄挖自己跳槽。
“是的,關總。我還是決定留在D大。新的領導班子對我很重視,給了我很多資源。我也不能辜負他們的栽培。”
“聽說學校還要給你分房子。”
“關總的情報挺詳細的嘛。”
關肅文笑了笑。他的相貌其實很英俊,但是平時喜怒不形於色,有一種難以親近的威嚴感。現在這麽一笑,倒顯得隨和而且年輕了許多。
舞台那頭一片喧嘩,女孩子們在尖叫。原來是盛朗上了台。
盛朗今日穿得很簡樸,淺藍襯衫搭配深藍西褲,短發利落,身軀挺拔如鬆,同一群嘉賓站在一起,如鶴立雞群。
“看來我們倆的緣分還不在眼下。”關肅文說,“來日方長,林老師。我想我們將來肯定能有合作的機會。”
“那是當然。”林知夏同關肅文握手,打趣道,“‘大吉生物’是業內魁首。今日我拒絕了貴公司的橄欖枝,將來一定會主動上門來求合作。希望到時候關總可要多寬待我幾分。”
關肅文又笑了,目光微微閃動,落在了林知夏的手上。
林知夏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簡單樸質的鉑金戒指。
“還不知道林老師有喜事。”
林知夏轉動了一下戒指,視線投向遠處的舞台。舞台上的男人已經結束了簡短的發言,將話筒遞交給了身旁一位開發商代表。
即便隔著百來米的距離,林知夏也能捕捉到那男子向自己遞過來的一道溫柔的眼波,和眼中那一抹剔透的碧綠。
“人生中太多寶貴的機遇,一旦沒抓牢,錯過了,就會後悔終生。我也不過是眼疾手快,抓住了一個好機遇罷了。”
關肅文隨著林知夏的目光,望了一眼盛朗,目光一時有些幽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隨著主持人的一聲“拆遷工作正式啟動”,盛朗和開發商代表同時摁下了按鈕。
不遠處的一棟舊樓底部揚起滾滾粉塵,整棟樓往下沉,繼而坍塌。
廣場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林知夏轉過頭,這才發現關肅文已不知何時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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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程車排成長龍開進了永安裏,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拆遷工作。
帶著淺淺的留戀,人們逐漸散去。所有人都相信,眼下的這一片混亂,將會變成一個整齊美麗的新家園。
“舍不得?”
盛朗走到了林知夏身邊,同他一起望著熱火朝天的工地。
“也不是。”林知夏說,“就是感慨一段曆史的結束,是另一段曆史的開始。有生之年,能見證永安從一個落後的城中村變成新城區,覺得挺幸運。”
盛朗笑著,將林知夏親昵地摟進臂彎裏,並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時間接近正午,日頭越來越烈,可是樹陰下涼風習習,已明顯比過去要涼爽許多了。
“林叔呢?”
“他約了街坊聽戲,我叫了輛滴滴送他走了。”
“那我們也回家吧。”盛朗說,“等這裏修好了,我們再回來。”
“好。”
盛朗牽起了林知夏的手,無名指上也有一枚指環在陽光下閃著光。
兩人拉著手,沿著長街而去。
幹燥的秋風迎麵拂過,吹走了汗水,帶來一陣愜意的清涼。
這個漫長的夏天終於結束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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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
感謝讀者朋友長期以來的支持。
尤其最近兩個月,我因為三次元工作太繁忙而斷更,還繼續支持我的那些朋友們,太謝謝你們了。
為了慶祝完結,也順便慶祝我的小說《流光之城》電視劇開機,長夏會弄一個抽獎活動。
中獎幾率很高,歡迎朋友們踴躍參加。
愛你們。
下一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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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預收《至死不渝》(暫定名)
聞書玉對裴將臣一往情深,眾人皆知。
為了留在裴將臣身邊,他一屆高材生甘願做個貼身助理,既能在工作上衝鋒陷陣,又能在臥室裏婉轉承歡。
隻可惜出身實在卑微,隻能是裴將臣身邊一個沒有名分的情人。
裴將臣曾問,你會愛我多久?
聞書玉柔聲答:至死不渝。
他說到做到。
裴將臣訂婚前一夜,裴家車隊遭到敵方偷襲。
裴將臣化險為夷,聞書玉卻屍骨無存。
裴將臣為聞書玉守靈七個日夜,親手給他修了衣冠塚,
隨後領兵踏平了政敵的大本營,將對方拖到聞書玉的墓前,以血祭奠愛人。
此後,性格大變,落得“羅刹”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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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結束了“深潛”任務的特工“靛藍”正過著愉快的退休生活。
自駕旅遊,買了農場,養狗擼貓擠羊奶,還準備去相個親……
直到一天夜裏,“靛藍”被闖入者死死地摁在了地板上,脖子險些被那人的犬齒咬出兩個窟窿。
裴將臣:“書玉,說好的至死不渝呢?”
靛藍:“大哥寧在說啥,額聽不懂。”
裴將臣的手下拎起貓,刀架在了貓脖子上。
靛藍一把抱住了裴將臣的大腿:“哎喲將軍,我可想死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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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雄獅攻/精分特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