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到英國的頭半年,盛朗一直在學習和做兼職。


  在楊景行的安排下,盛朗還去歐洲幾個大城市轉了一圈,見了一下世麵。


  他每到一處,都會給林知夏發了許多照片。歐洲的山川河流,城鎮和鄉野之美,都被他記錄在了相片和視頻裏,發給林知夏。


  盛朗學會了攝影,他很多照片會把自己拍進去。


  照片中的他,頭發越來越長,麵孔削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到了父係地的緣故,盛朗血統裏的日耳曼基因越來越明顯,輪廓越發硬朗分明。


  穿著時尚休閑裝的盛朗,幾乎就像個從沒離開過歐洲的年輕人。


  相比起盛朗,林知夏在國內的日子就相對單調乏味許多。


  大學的生活是豐富多彩的,但是林知夏在學習之餘還要打工,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參加社團活動。


  林知夏有兩份家教工作,給兩個初中生輔導家庭作業。


  給孩子輔導作業可真是一份折壽的活兒。


  林知夏帶的女學生還算省事,雖然成績不大好,但是聽話,也肯努力學習。


  另外一個男學生則全然不同。


  這家家相當富裕,父母神龍見首不見尾,林知夏去麵試,接待他的是這家的老管家。


  這還是林知夏第一次領略到中國有錢人的生活。


  管家,廚子,女仆,司機……伺候著一整套華美高檔的豪宅。


  豪宅裏從遊戲機室到家庭影院,再到水療房,應有盡有。足不出戶就可以享受到一切。


  可這家的小孩還是不開心。


  層出不窮的惡作劇,不服從任何管教,交女朋友,偷偷抽煙……總之這個年紀的孩子該做的,他一樣沒做。不該做的,卻一個都沒落下。


  如果不是看在高額的工資上,林知夏早就甩手不幹了。


  “我也是老了。”林知夏對盛朗說,“拉扯大你一個狼孩已經受夠了,不想再拉扯一個熊孩子了。雖然知道這孩子缺愛,但是也沒什麽耐心去感化他。我就是個小家教,一周兩堂課,還能拯救誰的靈魂不成?”


  “不想幹就別幹了。”盛朗說,“我賺錢養你。”


  “媳婦兒真甜,老公我很開心啦,但是錢還是得自己賺的。”林知夏笑起來,“說好了做你的後盾的。你都進入社會了,我也不能落後你太遠。”


  “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盛朗說,“賺錢養家和如花似玉我都能做到。”


  這個時候,盛朗還每天都需要去餐館打工,幫鄰居老太太遛狗,隻偶爾才接到一份模特的活兒。


  說好的力捧和承諾的光鮮待遇一樣都沒有兌現,可盛朗一點都不急,這讓楊景行都有些詫異。


  對於一個破釜沉舟、背井離鄉出來闖蕩的年輕人,如此沉得住氣,實在不多見。


  仿佛盛朗隱隱知道,屬於自己的機遇就在前方。


  而這個機遇確實很快就來臨了。
-

  新年假期的最後幾天,餐廳的生意異常紅火。盛朗這天才上崗一個小時,就收到了往日兩倍的小費。


  “嘿,快瞧那兒!”一個侍應生朝同伴們使了個眼色。


  餐廳的窗邊,一名男士正朝女伴單膝跪下,向她求婚。


  室內的嘈雜聲隨之一輕,客人們紛紛側目,都等著女方的答複。


  “不會答應的。”盛朗將口袋裏的小費丟進了小費箱裏。


  “你怎麽知道?”同事問。


  “我就負責那桌的。”盛朗漠然道,“剛才點單的時候,女方根本不知道男方對薄荷過敏。”


  “這不能說明什麽吧……”


  同事的話還沒說完,那頭傳來一片遺憾的歎息。那位女士果真拒絕了男人的求婚。


  盛朗朝同事得意地挑了一下眉。


  變故就在這一瞬間發生。


  女人的尖叫聲響徹整個餐廳。剛才還深情款款跪地求婚的男人手持一把牛排刀,朝著女人捅去!

  “快報警!”


  “攔住他——”


  客人和侍應生驚慌閃躲的時候,一道人影逆著人流而上,如一頭捕獵的狼,朝行凶者撲去。


  奪刀、絞手、肘擊,絆倒……


  盛朗隻接受過一點業餘的搏擊訓練,但是自幼在街上打架長大的孩子,即使很少出手了,身體依舊有著記憶。


  男人被重重地壓製在了餐桌上。侍應生和餐廳經理匆匆趕來,七手八腳地將受傷的女士扶起。


  男人還不肯罷休,依舊大聲地用肮髒地話辱罵著那位女士。


  盛朗一臉漠然,抓著他的頭發,將他的臉摁在了一盤肉醬麵裏。這畜生終於安靜了。


  不知誰鼓響了第一掌,繼而,餐廳裏掌聲轟鳴。


  客人們大聲叫好,甚至有人吹響了口哨。


  “幹得漂亮,年輕人!”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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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夏看到這段視頻的時候,這視頻已是網絡媒體上紅極一時的事了。


  不僅國外的媒體熱衷於報道,國內的媒體也跟風了一波。盛朗的麵孔和名字一時傳遍了全球。


  當然,不是所有的平民英雄都能得到如此多的關注。


  盛朗俊美脫俗、極具辨識度的容貌才是媒體爭相追捧的關鍵因素。


  盛朗的照片被刊登在了各大新聞媒體上,他富有戲劇色彩的身世更是成了極佳的新聞素材,被記者們津津樂道。


  如此年輕漂亮、一身正義的混血少年,在中國艱苦地長大,因受傷而中斷了運動員生涯,於是遠渡重洋,來英國尋找他的親生父親。


  記者鏡頭前的盛朗於高冷之中帶著一絲極討女性喜歡的靦腆。


  “我隻是過來看一看。”盛朗很簡單地說,並沒有使用什麽煽情語句,“我的一半是來自這裏的。退役後,我一直很困惑。我希望來這裏能找未來的方向吧……”


  “是你自己想的,還是他們讓你這麽說的?”林知夏問盛朗。


  “腳本是經紀人他們弄出來的。自從曝光以來,我對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安排好了的。我沒有自由發揮的權利。”盛朗說,“不過說得也有道理。我才不在乎我親爹的死活,但是我確實希望能在這裏找到未來的方向。”


  林知夏打趣:“沒準還真能把你親爸找到呢。”


  “已經有人找上門來啦。”盛朗嗤笑,“都是幾個在英國做生意,又在中國留下過風流債的德國男人。”


  “那你真和他們見了?”


  “沒!經紀人都給我打發了。我不想找我親爸。就從他做的那些事,也知道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人物。我媽說他當時是來中國做外教的。”


  “萬一很有錢呢?”


  “我自己將來會有很多很多錢的。”盛朗說,“錢,我自己賺。愛,我有你了。”


  天時地利人和,一切必要的因素終於湊齊。


  就在人們都熟悉了盛朗的麵孔和事跡的時候,模特經紀公司高調宣布同盛朗簽約。


  緊接著,在二月的倫敦冬季時裝周上,盛朗正式亮相出道,一炮而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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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後。


  法國巴黎,戴高樂機場。


  國際到達出口處,乘客們和接機的親友正熱情地相擁親吻。


  小陳手持一塊名牌,站在最前排,已經翹首以盼有好一會兒了。


  終於,一個穿著深藍T恤,提著簡單行李包的年輕男子從通道的那頭走了過來。


  他身材高挑勻稱,有著亞洲男子特有的清瘦纖細,雖然穿著非常休閑,可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文質彬彬的書卷氣。


  “小林哥!”小陳揮舞著名牌,“這裏!這裏!”


  林知夏望見了小陳,露出明快的笑容。


  “飛機晚點了,讓你等久了吧?”


  “沒有,我正好在路上也耽擱了一下,還怕讓你等我呢。”小陳熱情地接過林知夏的行李,“走,咱們進城去!”


  小陳開著一輛黑亮的奔馳轎車,載著林知夏,從機場朝著市區而去。


  巴黎是一塊得天獨厚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氣溫宜人、風調雨順。


  初秋萬裏無雲的碧空下,橘紅屋頂的民房就像童話裏的小屋,座落在一片片綠樹之中。


  郊外的氣氛靜謐安詳。


  偶爾駛過城際列車站,巨大的廣告牌上,一張熟悉的麵孔一晃而過。


  冷峻孤傲的神情,俊美分明的輪廓,碧綠的眸子……


  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林知夏的心猛地蹦了一下,像冷不丁被人捶了一拳。


  隨著越來越接近市區,廣告牌越來越多,那張麵孔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他瘦了,成熟了許多,氣勢更加鋒利鮮明,卻又因為有中國血統,讓他顯得比別人更加深沉有底蘊。


  那雙眼睛,時而冰冷漠然,時而柔軟溫順,人性和獸性仿佛一直在他身體裏搏弈,讓他有一種遊離在人類社會邊緣孤傲氣質。


  俊美醒目的麵孔,獨特的氣度,華服名表,誰看得出這是一個在簡陋的城中村裏長大的孩子?


  林知夏的心跳維持成了激烈的頻率,一股激蕩、自豪的情緒從胸口擴散向了四肢。


  “每年時裝周來的時候,街上都是鋪天蓋地的廣告。”小陳解釋給林知夏聽。他是溫州人,十四歲就跟著做生意的父母來了巴黎,年紀雖小,卻對當地十分熟悉。


  “今年的風頭都是狼哥的。”小陳驕傲地說,“自打年初那個CK廣告片後,狼哥的合約就像雪片一樣飛來。這次的春季時裝周,好幾個大品牌,Tom Ford、H&M,狼哥都會去走。所以楊老師也覺得一定要讓你來看看……”


  車抵達了一處熱鬧的秀場外。


  各大服裝品牌的海報高懸在場館外牆上,記者和粉絲已將正門圍得水泄不通,準備迎接前來看秀的名人。


  而側門外,工作人員忙碌奔波,一排排掛滿了衣服的長衣架正從車上往場館後門推去。


  林知夏帶著小陳給的工作證,隨著他從側門進入了場館,朝著後台而去。


  後台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身形如鶴的模特們隨處可見,正忙著更衣化妝,很多女模特幾乎衣不遮體地走來走去。


  因是春季時裝周,春夏裝衣料輕薄,色彩明豔,一眼望去,好一片衣香鬢影、綺麗眩目的景象。


  兩名工作人員各自推著一個長衣架,從林知夏的身後交匯而過。


  林知夏轉過身,一眼望見了人群之中的盛朗。


  總是這樣,如有一道光降落在那個男人身上,人們的視線總是不自覺地向他聚集。


  盛朗瘦了許多。大概為了適應品牌的風格,削瘦的雙頰讓盛朗的麵容略帶深邃的憂鬱,留長了的卷發搭在飽滿的額前,給他平添了幾分落拓不羈。


  盛朗的氣質已同現場氣氛融合在了一起。他操著流利的英語和同事們交流著,熟悉工作上的每一個環節,從容地配合著同事們的工作。


  化妝師和服裝師助理們將盛朗團團包圍,服務著他,就像侍從們侍奉著一位國王。


  “今天男裝部分的領場和閉場男模都是狼哥。”小陳自豪道,“品牌可重視他了。春季的廣告大片也會用他來拍。”


  盛朗忽而抬頭,朝這邊望了過來。


  林知夏的呼吸輕輕一窒。


  一個中等個子、衣著時髦的黃頭發男子走到了盛朗麵前,親昵地為他整理衣衫。


  盛朗的視線又垂了下去,嚴肅地和對方交談了起來。


  “品牌商的設計總監。”小陳低聲說,“也是這場秀的總設計師。挺有才的,但是很不好相處,有點歧視中國人。楊老師還和他撕過呢。不過他對狼哥還不錯,他認可狼哥的日耳曼血統……小林哥你別擔心,狼哥可是一直為你守身如玉的,根本就沒搭理過這傻逼——他叫薩利·比伯,狼哥私下簡稱他‘薩比’,我們都跟著學。”


  林知夏噗地笑了出來:“盛朗也真是的……”


  小陳得意地擠眼,忽而看向林知夏身後:“楊老師!”


  楊景行走了過來,朝林知夏點頭微笑:“小林,一路上還順利吧?”


  大概是離開了糟糕的家庭環境的原因,楊景行的氣色比在國內的時候好了很多,紅光滿麵,以至於還顯年輕了幾分。


  因盛朗之故,林知夏如今見多了時尚界的人,看楊景行已比過去順眼了許多,甚至能欣賞他的穿衣品位。


  畢竟,如果論色迷迷的眼神,那位“薩比”總監如稱第二,現場無人敢居第一。


  “托您的福,挺好的。”林知夏客氣道,“還要謝謝楊老師邀請我過來。”


  “應該讓你看一下盛朗的成就。”楊景行道,“這是他第一次在時裝周上走大品牌的秀,如果你能在現場見證,我想他會非常開心的。不去打個招呼?”


  楊景行朝盛朗那頭抬了抬下巴。


  林知夏猶豫了片刻,搖頭:“就要開場了,先不打攪他工作。反正人都來了,結束後再見也不遲。”


  楊景行也不勉強:“那讓小陳帶你去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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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大法開啟。


  又是熟悉的巴黎(啊我真的好愛巴黎,希望大家有機會一定要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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