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盛朗冷靜下來後,掌握了主動權,開始有條不紊地安排一切。
“洗澡。”他說,“別著涼了。”
樓頂的衛生間小而簡陋,兩個人站進去,稍微轉個身就碰手碰腳的。
可盛朗還是硬生生擠了進去,一手打開花灑,一手去剝林知夏的衣服。
林知夏連脖子都通紅一片,軟軟地抬手擋了一下,沒擋住,濕透了的衣服就被全扒了下來。
盛朗把他推到熱水下,然後又三下五除二地脫了自己的濕衣服。
從小一起長大的兩個人,無數次赤誠相對。可隻有這一次,讓林知夏手足無措,又羞澀,又有一份自己都不敢確定的期盼。
這一切對林知夏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他因喜歡上一個人才發現自己性取向的不同,剛剛接受了這個全新的自己,愛情就來臨了,讓他猝不及防,暈頭轉向。
林知夏連怎麽和女生戀愛都不知道,更別提和男生了。
巨大的信息堆積在林知夏的腦子裏,等著他統合分析,可劇情的發展速度根本沒給他時間,不斷有新的信息灌注進來。
才表白完就光溜溜的擠在浴室裏,這劇情實在走得太快了……
“呆著做什麽?”盛朗輕聲喝著,嗓音高,但是語氣十分溫柔,“好好洗澡。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林知夏窘得抬不起頭。
盛朗往身上抹著沐浴露,笑道:“剛才朝我嚷嚷的時候不是挺凶的嗎,這麽一打濕水就蔫了。原來是個紙糊的。”
林知夏惱羞地朝他瞪了一眼。
盛朗擠到花灑下衝水,又把林知夏抓過來,給他洗頭。
林知夏緊閉著眼,被搓了幾下,臉被抬起來,唇又被堵住了。
盛朗的犬齒很尖,咬人很疼,但是他輕輕啃的時候,卻會帶來酥酥麻麻的快意。
小浴室裏的排風扇嗡嗡地轉著,可依舊排不去屋裏的濕熱。
兩人親一會兒,洗一會兒,有時候幹脆就相擁著站在花灑下,一動不動。
這種徹底的親昵讓他們著了迷,都亢奮得不得了。
等回到小閣樓裏的時候,兩人都渾身發紅。
林知夏穿著盛朗的衣服,坐在床墊上,忽然覺得哪兒不對,又站了起來。
“幹嗎?”盛朗凶巴巴地把他拽過去,“說了不做的。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了,逃都逃不掉了,我才不急了呢。”
林知夏從沒這麽臊過。
他以前就覺得盛朗動不動說一些話,撩得人受不了。現在看來,他以後還會變本加厲,更加理直氣壯了。
盛朗將林知夏一把撲倒在了床上,亮晶晶的眼睛瞅著臂彎裏的少年,時不時湊過去親兩口,尾巴歡快地搖著,像得了新玩具的大狗。
林知夏沒了力氣,眼皮沉得抬不起,可又舍不得把目光從這張快樂的臉上挪開。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相擁著,感受著這一股全新的愉悅。
原來人和人擁抱,還能有這種快樂的感覺。
就像兩個小世界交融在了一起,所有的悲歡喜樂徹底共通。
熄燈後,林知夏被盛朗自身後緊緊抱在懷中,聽著窗外嘩啦啦的雨聲。
仿佛外麵是一片汪洋,簡陋的小閣樓成了一隻小舟。兩個小孩漂浮在碧波之中,心跳此起彼伏,隨著洋流蕩漾。
“夏夏,”盛朗的唇貼著林知夏的耳朵,“我以後隻聽你的話,隻服你的管。你別不管我了,好不好?”
林知夏過了片刻,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盛朗輕笑,又說:“我和楊景行啥事都沒有。我那時候很困惑,他指點了一下我。他是有點小變態,不過有心沒膽子,你不用在乎他。從頭到尾,我隻有你一個。”
林知夏忍著笑,沒吭聲。
“全運會後,你給我好好補課。我回頭專門買一雙拖鞋,做錯一道題你就抽我一下。”
“……我還嫌手累。”
“那我自己抽自己!”盛朗在林知夏的頸窩裏拱了拱,“反正,你把我撿回來的,就得對我負責。”
“呸!”林知夏罵,聲音依舊軟軟的,像輕輕彈在腦門上的指頭。
盛朗把人緊緊抱著,時不時親一口,怎麽都解不了饞。
這種被一個人需要的感覺太愜意,林知夏很快就迷迷糊糊地往夢鄉墜去。
盛朗摟著人睡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事,又把懷裏的人搖醒。
“小夏,我還有話沒有和你說。”他親了親林知夏香軟的耳根,“我也喜歡你。”
心田裏的花悠悠地綻放開來,雨露在月下閃著水晶般的光。
盛朗手腳並用地把林知夏圈在懷裏,甜滋滋地睡去。
-
次日睜眼的時候,林知夏恍惚了一陣才清醒過來。
昨夜的一幕幕撲上眼前,一切的不真實漸漸變成了真實。
頭下枕著的是盛朗的胳膊,身上環著的是盛朗的手臂,後背貼著的是盛朗的胸膛,後腰上抵著的是……
林知夏的臉又開始冒熱氣。
盛朗正睡得香,感覺懷裏的人掙紮,本能地收緊了手臂,順勢在那團香軟上拱了拱。
林知夏卻是被戳得實在受不了,用力從臂彎裏鑽了出來。
“哎?”盛朗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醒啦?”
林知夏看著他這樣子,又好笑,又有點來氣。
“對了,我想起有個事還沒問你。”
盛朗揉眼睛打嗬欠,就聽林知夏問:“我的心眼就那麽多嗎?”
一道雷電穿過大腦,把盛朗整個人瞬間劈清醒了。
他當機立斷,立刻朝林知夏撲去。
林知夏早有準備,一腳蹬在他胸口,阻止他靠近:“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盛朗急得尾巴拍地板,看看林知夏那張嚴肅的俊秀的臉,又看看踩在胸口的白生生的腳,突然把林知夏的腳捧著,在腳背上吧唧親了一口。
這簡直太犯規了!林知夏瞬間被抽了筋。
盛朗趁機撲了上去,把人摁在了床上,又親又拱。
“我就喜歡你心眼兒多!就喜歡你裝著好學生其實蔫兒壞的樣子!你怎麽樣我都喜歡。喜歡得心都要炸掉了……”
林知夏滿臉通紅,指尖又開始一陣陣發麻。
盛朗和林知夏鼻尖抵著鼻尖:“我們這是在一起了吧?是吧?小夏,是吧?”
林知夏閉著眼,頭剛點了一下,嘴又被咬住了。
盛朗就是一頭永遠都喂不飽的狗。
直到肚子咕嚕嚕叫了,兩人才氣喘籲籲地分開。
林知夏還得回一趟家,給林安文買早飯,也免得爸爸起疑。
盛朗送林知夏下樓,非得和他拉著手,膩膩歪歪的。
到了一樓的拐角,林知夏不讓盛朗繼續送了。
“你今天不訓練?”
“才考完試,教練讓我歇幾天,大後天才歸隊。”
“那我一會兒過來。”
盛朗露出了歡快的笑容。
他年紀大了點後,輪廓更硬朗,沒表情的時候越發冷峻。可一笑起來,露出白牙,還是一個傻乎乎的大男孩。
林知夏想揉揉盛朗的頭,可取而代之的,是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走啦!”林知夏轉身跑下了樓,留盛朗一個人在原地傻笑。
老人家覺少,外婆很早就起來了,正在雜貨店的門口剝毛豆。見到林知夏跑出來,還有點驚訝。
“小夏,你昨晚在呀?”
“哎,您早。”林知夏身上還穿著盛朗的衣服呢,心虛地不敢看外婆,匆忙打了個招呼就跑走了。
林安文看不到兒子身上的衣服,安心地吃著林知夏買回來的早飯,對兒子昨晚的去向絲毫沒起疑。
林知夏說:“爸,一會兒我去找盛朗玩。”
“去唄。”林安文說,“早讓你多出去玩,別一整天悶在家裏寫作業。”
林知夏望著父親的臉,內疚感暫時壓倒了初戀的喜悅。
命運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未知數。
林知夏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喜歡上了盛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和盛朗將會走到哪一步。
可是父親希望自己早點娶妻生子的夢想,很有可能沒法實現了。
自己又要用什麽來彌補爸爸呢?-
盛朗覺得自己今天一下輕了幾十斤,做什麽事都是輕飄飄的。
他輕飄飄地吃完了早飯,輕飄飄地把林知夏留在這兒的衣服親手搓了晾起來,輕飄飄地把屋子仔細打掃了一遍,然後輕飄飄地坐在門口,等他的小夏過來。
臂彎裏還留著林知夏身軀的熱度,嘴上還能感覺到那雙唇的柔軟。
渾身都癢癢,急不可待,覺得身體裏缺了一塊要命的零件。隻有林知夏在身邊了,他各項機能才能正常運轉。
他這是在做夢吧?他居然真的順順利利地把林知夏給追到手了?
小奶瓶居然也喜歡他。他給自己抱,給自己親,還用水靈靈的眼睛望著自己。這是什麽神仙美夢?
盛朗又生出一種生怕美夢醒來的恐慌。這一切別是自己瘋魔過頭後生出來的幻覺吧?
“狼哥?”旅館裏一個打雜的小弟兄敲了敲頂樓的門,“你同學找你,阿婆讓我喊你下去。”
盛朗一頭霧水,下樓一看,更是掃興。
來的人居然是楊素素!
楊素素怎麽找到自己家的且不提。永安這樣的地方,她一個小姑娘,還打扮得渾身寫滿“我很有錢”的樣子,哪怕治安再好,對她來說也都不夠安全。
“你怎麽來了?”盛朗眉頭緊鎖。
楊素素一見盛朗,倒是露出一副含嬌帶羞、充滿期盼的模樣。
“我怎麽就不能來找你啦?”楊素素嬌嗔,“我們昨天都那樣了,你都不來看看我……”
盛朗今早查看過手機短信,楊景行昨天給他回了一條,說已經把妹妹接回去了,還挺為她喝醉的事生氣的樣子。
“你以後少喝點酒。”盛朗語重心長,“喝酒容易惹事。”
“知道啦。”楊素素笑著走過來,伸手要挽盛朗的胳膊,“我以後聽你的……”
盛朗忙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盯著她:“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的,讓人誤會。”
楊素素吃驚,板起了俏臉:“你怎麽還這樣對我?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
“我又怎麽了?”盛朗已經快徹底對這姑娘失去耐心,哪怕她哥再是個散財童子也不管用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倆沒戲。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們也已經在一起了。你也早點去找個喜歡你的,好好過日子去吧。”
楊素素愕然地望著盛朗,臉色發青:“你……你在和我開什麽玩笑?你有人了,那你昨天還那樣對我……”
“我昨天怎麽啦?”盛朗莫名其妙,“我不就安慰了你一下嗎?”
這姑娘的黏度也太高了了,稍微安慰了一下就甩不開手。盛朗有點後悔昨天的多此一舉了。
“安慰我?”楊素素尖聲道,“你那是在……安慰我?”
盛朗已經很不耐煩:“說真的,楊素素,我全都是看在你哥幫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才對你耐著性子的。你又漂亮,家裏又有錢,什麽帥哥找不到?我們真的一點兒都不合適。”
楊素素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震撼,身子一陣搖晃,幾乎要暈厥過去。
“你沒事吧?”盛朗扶她,“別站太陽底下,過來這邊坐著。我打電話叫你哥過來接你……”
“別碰我!”楊素素猛地拍開了盛朗的手,滿臉怨怒。
“盛朗,你特麽玩我呢?我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
罵吧,罵吧。盛朗也無所謂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現在戀愛了,每個細胞都爽歪歪的,被罵幾句就能徹底擺脫楊素素的糾纏,也是好事。
“你特麽不要臉!無恥下流!”楊素素到底是千金小姐,髒話還是不大罵得出口,翻來覆去隻有這麽幾句,“我真是瞎了眼才喜歡你這麽個渣男!安慰我?你管那叫安慰?我可去你的吧!”
盛朗不以為然。
他確實不大擅長安慰人,估計昨晚哪句話沒說對,讓楊素素誤會了,以至於都找上了門。
楊素素罵著罵著就哭了起來:“你太過分了,盛朗!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我恨你!”
說著端起台階上一盆接空調水的盆子,嘩啦朝盛朗潑去。
盛朗:“……”
楊素素咣當一聲丟了盆子,哭著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