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鏖戰27
爆炸引起的波浪掀起了漫天的煙塵，左馗一干人站在靜壁之中，也因為看不到閻羅天子的狀況而不敢輕舉妄動。
左靜抱著左馗，死死地不放手，她淚眼婆娑地抽泣著，在這陣不明所以的沉默中偷看著鍾馗四人，不敢插話。
左靜雖然有些暴躁，但這長得像怪胎一樣的四個人，每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種讓她感到莫名畏懼的氣場，就像面對著四隻獅子。
所以儘管她有一肚子話，但卻不敢發一言，甚至有些怕得不敢鬆開抱著左馗的手。
陸之道和崔珏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左馗能從他們微小的動作中讀出他們的疑惑，就像他自己入行以來經常會有各種疑惑一樣，再熟悉不過。
只是，他們兩人仍舊恭順地侍立著，誰都沒有說話。
只有幽湮環抱著雙臂，看起來似懂非懂地微微了許久的頭，道：「你怎麼知道的？」
不等鍾馗回答，幽湮突然有些明白了什麼似的抬起了手指，道：「幽雪絕不會告訴你這件事，所以是幽冥生前？還是……卦仙？」
鍾馗沉默了一下，突然單膝跪倒在幽湮面前，打著揖禮的雙手高高舉過了頭頂，垂首道：
「屬下僭越，擅自支付了代價，從卦仙口中獲得了這個信息，願憑王尊懲罰，不敢有半點怨言。」
陸之道聽了左馗的話，突然變得很緊張，趕忙也撩起袍子想要跪下，卻被幽湮的話打斷了。
「都什麼時候了，別拘泥這些規矩了。」他道：「倒是你能找到卦仙，卻是我萬沒想到的。」
鍾馗又沉默了一下，道：「屬下不敢居功，實際上是卦仙找到屬下的。」
幽湮怔了一下，隨即又微微頷首，喃喃道：「果然，這才是他的風格啊……」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左馗終於吼了出來，儘管他吼完就後悔了。
他可以忍受自己被謎團包裹，但不能忍受左靜被謎團包裹，那會讓他焦慮和暴躁。
鍾馗和幽湮雲里霧裡的對話終於讓他無法忍受，不顧這兩人身份地怒喝出來。
崔珏和陸之道頓時擰起了眉頭，他們兩人怒視著左馗，四隻手都抄進了袖口中輕輕蠕動，彷彿隨時都要動手的樣子。
然而，鍾馗卻完全沒有生氣，幽湮更是舉起手來示意了一下，把崔珏和陸之道攔了下來。
「放心吧。」幽湮道：「並不是什麼壞事，對你妹妹絕無半點壞處，不必擔心。」
他說著，望向了外面的煙塵：「事情是真的複雜，先把那東西處理了再說。」
左馗驚訝地瞪起了眼睛，慌忙爭道：「不能把左靜留在這裡！這裡太危險了！她根本……」
左馗還沒說完，突然感到左靜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詫異地低下頭望著左靜，看到左靜沖他擺著手，示意他把耳朵伸過去。
左馗猶豫了一下，最終矮下了身子。
左靜附在他耳邊道：「我不能走！我是來幫你們打怪獸的殺手鐧！」
「你放屁！」左馗一反對左靜的縱容，憤怒地爆出粗口道：「那怪物的恐怖超出你的想象！我以前都順著你，但是這次不行！」
他說著，把左靜護在身後，怒視著幽湮和鍾馗道：「我不管你們是什麼冥王還是鍾馗，你們想讓我妹妹冒生命危險，就得踩著我的屍體過去！」
左馗把廣道筆往地上一杵，黑氣從他身體中滲了出來。他像一隻老母雞一樣把左靜護在身後，並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副猙獰的面孔。
幽湮皺起了眉頭，沉默不語。崔珏和陸之道似乎猶豫因剛剛幽湮的警示而不敢再次擺出威脅的姿態，只能盡最大可能地掙開眼角，怒視著左馗。
鍾馗突然微笑了一下，輕輕咳嗽了一聲，清了一下嗓子。
正當左馗以為他是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他身後的左靜突然又大哭了起來。
左馗嚇了一跳，急忙轉過身，捧著左靜的臉，慌張道：「怎……怎麼了？！」
「哥啊！」左靜扯著嗓子哭道：「我們不聽他們的不行啊！」
左馗詫異道：「什……什麼？為什麼？」
「那個叫鍾馗的傻逼……啊不是，那個叫鍾馗的大哥，他給我下咒了！」
左靜哭的越來越厲害，趴在左馗懷裡，眼淚浸透了他的前襟。
左馗氣得渾身發抖。他如閃電一般拽過廣道筆，把槍尖頂在了鍾馗的脖子上。
這是左馗自從得到幽劫的力量以來，使出最快的速度了，快到他自己差點沒剎住車，把槍捅出去。
讓他停下來的，仍舊是鍾馗的話。
「殺我你妹妹就沒救了。」
他望著左馗，微笑道。
左馗氣的身體如篩糠一般抖。他將廣道筆一丟，反手抓住鍾馗的衣領，想將他提起來。沒想到鍾馗將雙手一叉，卡在了他的小臂上，用力向下一壓，將左馗壓得手臂吃痛，瞬間跪了下來，
左靜差點叫出聲來，慌得她急忙捂住了嘴，不敢動作。
鍾馗俯視著他，淡淡的笑容不改，道：「你雖然得劫公的修為，但想要融會貫通還需要些時日，別白費力氣了。」
看到鍾馗制住左馗，陸之道得意地笑了起來。氣息從他鼻孔里噴出，看起來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
左馗發起蠻力，想要掙開鍾馗的鉗制。他憋得整張臉都開始顫抖，卻依舊無法掙脫。
左馗的憤怒堆積到了極點，他狂野地吼了一聲，最終脫力地癱軟下來。
鍾馗長吁了一口氣。他鬆開手，把左馗攙了起來，看著他幾乎要殺死自己的目光，淡淡道：
「你還記得，我留你在六方齋時說的話么？」
「記得，不是為了守著和你約定，我哪裡會有這麼多麻煩！」左馗怒喝道。
鍾馗笑了笑，道：「彼時你願意為一方生靈的平安鎮守六方齋，今日閻羅天子要毀滅世界，你卻一葉障目呢。」
「那不一樣！」左馗大吼道：「我的命不值錢！但我不能讓我妹妹也陷到這件事里來！！」
鍾馗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人的命是值錢或是不值錢的，天命左靜為渡劫之關鍵，你又為什麼一定要將他剔除呢？你今天保下了左靜，明天你死了之後就輪到她，保著她又有什麼意義？」
不容左馗反駁，鍾馗又繼續道：「小朋友總要長大的，沒有人能永遠生活在庇護的羽翼之下。當他們有所擔當的時候，如果你真的是為他們好，還是應該站在他們身後支持他們，而不是阻擋他們面對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