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江渚4
張總管一動都不動。他看上去緊張得脖頸都僵硬了,只敢用眼睛微微斜瞥著左馗和白后。
「看誰呢,主要就是說你,不明白嗎?」
大姐頭冷冷道。
張總管的眼珠瞬間又回到了眼睛中間。然而他長長地「呃」了一聲,小心道:「大姐頭您明示……」
「你們兩撥人玩蹺蹺板,這我管不著。但是你們把手伸到民間的異族之中,你難道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張七海楞了一下,道:「姐啊,你這話冤枉我們,現在明明是南派的人屢屢挑釁!」
「那灰無常敢到六方齋和鬼街偷閻君圖,也是南派的人指使的?」
大姐頭淡淡道。
「不是……」張七海焦躁起來:「我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阻止南派的人?」
大姐頭忽然冷笑了一下。她沖著張七海挑了挑眉毛,道:「真的么?」
張總管還想辯解。但他和大姐頭四目相對,嘴巴開合了數次,卻最終沒再說什麼。
大姐頭冷哼一聲,到:「想阻止南派的人拿到閻君圖,方法有的是。但你們選擇和他們比著搶奪收集閻君圖,到底是為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
張總管的身上第一次失去了那種有些輕佻的氣場。他臉色生出了一絲鐵青,左馗在他身旁,能聽到微小的牙齒研磨聲。
「哼,人,都是一樣的。」大姐頭完全無視他的情緒,反而甩出了更加輕蔑的姿態。
庭院里沉默了好一會兒,張總管臉上堆積的一絲怒意終於緩緩散了去。他長出一口氣,道:「即便如此,現在南派的人動作也遠比我們要大得多,你又打算如何處理他們?」
「這就是我把你單獨留下的另一個原因了。」大姐頭道:「這個信息我只能單獨給你——南派的人,我目前還不會動他們。而你在對付他們的同時,還需要注意不要再攪進民間的事情中。」
「這是為什麼?!」張總管這次終於忍不住怒火,口氣變得沖了起來:「按照你的意思。我們得防著他們找出大事來,他們伸手到民間的事情,我們還管不得,必須得繞著走?!」
大姐頭點點頭,乾脆道:「對。」
張總管狠狠咬了咬嘴唇,他把手放在腰間,從腰帶的內側抽出一片薄薄的條形薄片。這薄片似乎是金屬材質,一從他腰間出來就彈直了,彷彿一把薄薄的長劍。
張總管用兩指夾著這條薄片,遞給大姐頭,道:「你宰了我吧,否則我不會同意的。你讓我不管你的事,可以;你讓我不找民間人的事,也無妨;但是要我坐視南派的那幫混蛋禍害這個國家,那就萬萬不能!」
大姐頭沒有接過薄片。她平靜地望著張總管,淡淡道:「這會兒又牛逼了?不是怕死怕得要詐死換身的時候了?」
「我從來不怕死。」張總管冷聲道:「但壓在我肩上的責任,不比什麼企業或是機構的負責人。我一死,不知道要出多少事,要死多少人,我不能死。」
頓了一下,張總管又道:「但如果不讓我對付南派的人,我這條爛命也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你自己呢?你總得為你自己活著吧?」
張總管搖了搖頭,道:「從來沒有。苟利國家,天下為公,這是我生存的意義。」
左馗輕輕握了握拳頭。他從心底想要為張總管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化解兩人的矛盾。
白后看到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輕輕握住了他半握的拳頭。左馗下意識地望向她,看到白后對他搖了搖頭。
左靜平復了一下心情,拳頭又漸漸鬆開。
他什麼也沒法說,說了恐怕也沒有用。
這已經不是他能干涉到的事情。
然而,大姐頭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一邊笑一邊搖頭,笑的左馗和白止都有些發毛,就連張總管也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老張啊,你這個腦子算是完了。」大姐頭道:「你個常年鑽營在玩弄人心圈子裡的人,就想不到我為什麼要讓你們這麼做么?」
張總管的眉頭抽動了一下,臉上又出現了一絲迷惘。
大姐頭看他保持著這副糾結的樣子半天不說話,終於嘆了口氣,道:「我今兒破戒,再多點撥你一點——不讓你們管,不代表不讓別人管;現在不管,不代表以後不管。」
張總管沉默了半晌,又道:「可是……為什麼?」
「因為這事我也棘手。」大姐頭道。
這句話讓張總管愣了一下,彷彿這是一個顛覆他認知信息。
「你……你都……棘手的……事……」
大姐頭對她眨了眨眼睛,微笑起來。
總管吞了下口水,最後點點頭:「我知道了,謹遵吩咐。」
大姐頭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你救我三次,我不會坑你的。」
「這次把你的人都誆來歷這一劫,算是代天懲戒,消你們的災業。人受苦難,未嘗是壞,這個道理你得比我懂啊。」
張總管默默點了點頭。
「那鬼街和南派的人呢?」左馗問道:「對他們,也只是小懲大誡么?」
大姐頭撇了撇嘴,有些無奈地點點頭,道:「一部分吧。我這麼做,只能替他們消弭部分業障,如果他們繼續造業,報應在他們身上的就會是別的劫數了,到時候必然自食惡其果。」
左馗皺眉道:「那您的小懲大誡還有什麼意義?」
大姐頭沉默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道:「我出面,是做給他看的。」
左馗三人愣了一下。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不解。
「誰?」張總管不禁道。
大姐頭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道:「這麼說吧,鬼街受南派的人擺布,但南派的人會突然搞大動作收集閻君圖,也並非偶然。」
張總管瞪了半天眼睛,道:「你是說南派背後有人?」
大姐頭把手指放在唇間,沖他眨了眨眼,狡黠一笑,道:「佛曰,不可說也。」
左馗沉默了一下,突然道:「這個人的手段,想必在你之下吧?」
這一回,反而是大姐頭微微一愣。她望著左馗,又微微笑道:「好么央的,怎麼蹦出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