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灰無常1
左馗有點矛盾。?
他比左靜更清楚,她不應該留在這裡。
可是左靜突然向他提出來這件事,他突然覺得無比失落。
拜這副屍軀所賜,在左靜沒來之前,他的心情已經能夠如水般平靜了。
然而,被左靜吵鬧了一陣,他感覺彷彿又回到了做人的日子。
這一絲感情上的波動,似乎讓左馗冰冷的軀體和情緒,又重新找回了溫度。
左馗呆在妖街的日子,很孤獨。
非常孤獨。
這個思緒讓左馗立刻明白,自己並捨不得左靜,而是自己害怕又變得孤獨。
左馗閉上眼,沉寂了一下心思。
不能因為自己孤獨,而把左靜耽誤在這裡。
他終於這樣想。
左馗整理了一下思緒,跳出了哥哥這個角色。
他睜開眼,對左靜道:「廢物倒是不至於,其實你每次也都起到作用了。有時候,會借用力量也是一種力量。不是每個人的成功都是全靠自己,懂得善用能夠為己所用的力量反而是成大事的方法。」
左靜聳聳肩道:「我只是個小女人,沒想過成什麼大事。」
左馗微笑一下,點了點頭。
「在公而言,我一直認為你有在這裡呆下去的潛力。於私而論,我有一半的心思,比較期望你能留下來。」
左馗的後半句話讓左靜一愣:「真的?」
左馗點頭道:「但是,無論天命如何,能夠決定你走向的還是只有你的選擇。如果你真的要離開,我自然是支持的。」
左馗說著,輕輕摸了摸左靜的頭,道:「真決定了,就告訴我。」
「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回家。」左靜道。
左馗看著她,淡淡道:「我是要修改你關於妖街的記憶。」
左靜愣了半晌,驚道:「為什麼?!」
「你現在知道的東西太多了,人又不穩重,還是改掉比較好。」左馗道。
左靜咬了半天嘴唇,道:「我仔細考慮一下吧。」
「改掉記憶沒什麼不好,相信我。」左馗道。
左靜沒回答,轉身回房間去了。
左馗看著她關上門,沉默不語。
他把銅盆收進了左靜隔壁的屋子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莫醒站了起來,繼續演武。
不知莫醒做了怎樣的修行,這種睡醒了就練,練累了就睡的方法,他似乎已經適應了。
他演著武,對左馗道:「怎麼樣,左靜打算離開了嗎?」
莫醒道,看起來一點也不疲勞,氣都不長喘。
左馗道:「你和她說了什麼?」
莫醒把夢中生的事和左馗簡單聊了一下。
左馗嘆了口氣,不知道該不該怪莫醒。
他不理會不停問他的莫醒,獨自走進前店去了。
左馗拿出書來,繼續翻看。
這是本新書。
這次會街,左馗本能地感覺比以往都要兇險。
鬼街的七位老闆,他以前都接觸過。
只是,這次出現的黑色長衫男人,讓他隱隱覺得不是個好兆頭。
左馗做過很多設想,比如長衫男人是可能隱藏在鬼街,做了什麼他們還不知道的挑撥雙方的事情,讓會街變成會戰,然後從中坐收漁利。
但他收什麼呢?
類似的想法,層出不窮。
時間一長,左馗覺得有點累。
這段時間,他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
神思的耗費讓他更覺疲勞。
他收起書,躺進了棺材里。
莫醒演武的聲音慢慢變得模糊,左馗終於睡著。
左馗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他翻身出了棺材,現莫醒又趴在地上睡著了
他敲了敲左靜的門,並沒有得到回應。
「小靜,你還沒睡醒嗎?」左馗疑惑道,他看了看太陽,總覺得不太可能。
突然,一股不好的預感用上心來。
左馗推門走進了左靜的房間。
房間里空無一人,左馗一眼就看到了電腦桌上的留言條。
留言條上寫著:我走了。
左馗深深嘆了氣,頹然地坐在了床上。
左靜換上了來妖街時的穿著的那套衣服,走在通往公交的路上。
她有點難過,於是揉了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
她努力說服自己,自己是為了不給左馗添麻煩才走的,自己不屬於這裡。
終於,她停住腳,彎下腰,雙手撐在膝蓋上。
她咬著牙,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
自己是被嚇走的。
她哭著想。
她以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卻必須承認,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沒有想象的那麼強。
失敗的屈辱,還有對左馗和妖街的不舍,混雜起來,讓她的心裡很難過。
她哭了一會兒,擦乾了眼淚,把包往上拽了拽,又快步往前走去。
驀地,左靜站住了腳,緩緩地向後倒退。
正前方,一個人攔住去路。
那人身著黑色長衫和圓頂禮帽,戴著一副黑色的圓形眼鏡,一雙鷹鉤鼻格外惹眼。
左靜望著他,吞了一下口水。
長衫向他走來,微笑道:
「巧啊,小姑娘?」
左靜沉吟了一下,拔腿向妖街的方向跑回去。
長衫向鬼魅一樣攔住了他的道路。
左靜完全沒有看到他是怎麼出現的。
「王八蛋!你想怎麼樣?!」她大罵道。
長衫也不生氣,笑吟吟道:「請左姑娘去我那裡做客。」
左靜哼了一聲,道:「去你奶奶個圈的吧!鬼才去你那裡做客!」
長衫哈哈一笑,道:「這話還真沒說錯。」
他說著,瞬間來到左靜面前,在她額上輕輕點了一下,左靜便失去了知覺。
長衫負責左靜,走到了路邊的一輛汽車前,把她扶了進去。
一聲凄厲的貓叫傳來,墨悲的貓身像箭一樣沖了過來,撲向長衫的臉。
長衫把禮貌拿了下來,向外一丟。禮貌像有導航一樣,一下子蓋住了墨悲。
墨悲摔落在地,卻沒有出一點聲音。
長衫狡黠地一笑,把墨悲用禮貌裹著,扔在了左靜旁邊。
「你到底是什麼人?!」墨悲大吼道。
他的身體無法動彈,但是意識還在,也能說話。
長衫緩緩動了汽車,沿著小路開了出去,心情好極了。
他從後視鏡看了墨悲一眼,笑起來道:「你是毛老太的兒子吧?上次我們見過之後,我有去了解你哦。」
墨悲不敢造次。
僅看這一招就制住他的手段,就高出墨悲不止一點半點。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想做什麼?就算是死,好歹也讓我們死個明白吧?」墨悲恨恨道。
長衫笑起來,道:「你搞錯了,我可沒想過要你們的命。」
頓了一下,他又道:「你是這一行的,名字不能輕易告訴你,這你應該能明白。不過,行里的朋友給面子,都叫我灰無常,你叫我灰爺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