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左魁1
左馗看著毛老太哭了一陣,上前道:「請毛老太降利。」
毛老太緩了片刻,用手抹了抹臉,站起身來。
「那奪舍衣裳有我老太太所加的變化,只要穿上,就會和人長在一起。」
說著,她看了一眼左馗道:「我想左老闆已經發現了,否則不會來找我。」
她從櫃檯後面拿出一撮毛髮來,遞給了左馗。
「把這束毛髮綁在奪舍衣裳的鏈子上,相互扯斷,衣服自然能夠脫落。」
左馗接過毛髮,疾步返回了店裡。
墨悲望了毛老太一眼,嘆了口氣,尾隨左馗而去。
毛老太看著自己的門面驟然冷清下來,失神地坐在椅子上,望著街上發愣。
左馗回到房間里,將毛髮束成一條,和女孩身上兜兜的鏈子十字相交,用力一勒。
毛髮束和兜兜鏈子相割而斷。
左馗一把扯下兜兜,女孩的玉體裸露在外,卻渾然不覺。
她面色蒼白如紙,身體也沒有一絲血色。
兜兜在左馗手中迅速地腐爛。左馗把兜兜扔在地上,用火摺子點燃。
兜兜瞬間焚毀,空氣中滿是血肉焦糊的味道。
女孩咳了幾聲,她睜開眼看了看左馗,又虛弱地閉上眼睛。
左馗撫著女孩的頭,為她蓋好被子,輕聲道:
「好好休息。」
左馗返回前面的店鋪,找出一副精緻小巧的支架。
他把榴火果放了上去,陳列在了空著的欄柜上。
朱老闆端著一碗鮮紅的湯水走了進來,放在了左馗的櫃檯上。
「你把冤頭水鬼魚祭出去了。」
左馗點了點頭。
朱老闆嘆口氣,道:「忙完了,過來聊聊天?」
左馗又點點頭,端著湯水回了後院。
墨悲蹲坐在左馗的櫃檯上,和朱老闆相視無言。
左馗再次回到房間里,望著熟睡的女孩,拉過一把凳子坐了下來。
他倚著牆,目不轉睛地望著女孩。
時間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流逝,不知不覺過去了一整天。
第二天中午,女孩呻吟一聲,緩醒過來。
她對上左馗淡漠的眼神,眉頭擰了起來。
女孩摸了摸自己的前胸,發現一絲不掛,冷哼了一聲道:
「臭不要臉,扒我衣服。」
她撐著自己的身體,緩緩坐起來。
左馗去扶她,被她一把推開。
「滾!別碰我!」女孩聲嘶力竭地吼道。
累得她猛咳了幾下。
左馗不語,淡淡道:「想要打我,也要有力氣才行。」
他指了指葯碗道:「喝了吧,否則什麼都不告訴你。」
女孩看著他,一臉怨恨。
她和左馗就這樣僵持著。左馗拿出書來,兀自翻看。
「什麼時候喜歡上看書了?」女孩道,語氣中譏諷的味道十足。
左馗看著書,並不理會她。
又過了許久,女孩終於長長吐了一口氣。她端起葯碗,一點點喝了起來。
湯藥的味道又甜又腥,喝得女孩直犯噁心。
她喝著葯,仇恨的目光卻始終不離左馗。
讓女孩覺得奇異的是,在這碗不多的湯水進入身體之後,自己的體力和精神似乎都恢復了原狀。
她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覺得沒有了任何障礙。
接著,她把葯碗狠狠地扔向左馗的臉。
左馗抬手接下,快得驚人。
女孩愣了一下,一腳踢了出去。她的動作太大,導致被子落了下來。
左馗掐住她的腳腕,道:「都看到了。」
「難道你以前沒看過?!」
女孩怒喝著,整個人順勢一滾,撲到了左馗身上。
她在左馗身上一頓亂咬,兩隻粉拳瘋狂捶打著左馗。
左馗抱著她,也不反抗,閉著眼任她亂打。
很快,女孩便沒了力氣。她趴在左馗身上,累的氣喘吁吁
左馗撫摸著她的頭,淡泊依舊:
「好過些了么?」
女孩抱著左馗,咬牙抽泣,最終像個孩子般大哭起來。
「你個王八蛋!你他媽扔下我!王八蛋!兔崽子!」
女孩邊哭邊罵,哭花了臉上的煙熏妝,慘不忍睹。
左馗給她擦著臉,輕聲道:「我現在給鬼魂和妖怪做生意,但到目前為止還沒見過比你這張臉更可怕的。」
女孩不理他的調侃,自顧大哭。
左馗把她抱在懷裡,輕輕拍打她的脊背。
一如當年,年幼的左魁抱著年幼的左靜一般。
左魁是左家的長子。
他出生五年後,父母要了二胎,結果生下一雙龍鳳胎。
姐弟兩人相差二十分鐘出生,姐姐名靜,弟弟名安。
左魁很喜歡這對弟妹。一部分是出於天性,另一部分則是因為父母將精力都放在這對姐弟的身上,便不會有精力管他了。
左魁討厭束縛,喜歡自由。
他是衚衕里的孩子王,大人們眼中的小流氓。
小學,中學,高中。左魁不務學業,好勇鬥狠。
他的凶戾和桀驁,與日俱增。
他是老師眼中的校園毒瘤,是家長口中的壞孩子。走在街上,人們避之唯恐不及。
就連他的父母,也對他恨鐵不成鋼。
父親的拳頭和母親的淚水,讓左馗從忐忑到麻木。
他鍛煉得身材壯碩,整日與一群街頭混混為伍。
劫學生的錢抽煙、喝酒、打遊戲。
年輕的左馗,過著標準的青年混混生活。
除了酒肉朋友,真正喜歡左魁的只有兩個人。
那就是左安和左靜。
父母把左魁作為他們的反面教材來使用,對姐弟倆的教育嚴厲到髮指的地步。
左安被管束得獃頭獃腦,近乎木訥。他羨慕左馗的叛逆與自由。
左靜崇拜自己的哥哥。她骨子裡有和左魁一樣的野性和叛逆,總是陽奉陰違地追著左魁的步子去瘋。
久而久之,左靜成長為一個小太妹,性子潑辣,脾氣火爆。
左魁之於這兩個孩子,卻是由衷的愛護。
他總是誇讚左安,沒事就整治左靜。
左魁從不諳世事到初長成,已然明白自己的處境。
他最疼愛的弟妹,絕不可以像他一樣。
事與左魁之願相違。
他總是讚揚左安,是希望左靜能像左安一樣,做個乖巧的女孩。
只是身為執迷的當局者,左魁忘了這種伎倆只會激起更強的逆反。
左安為哥哥的認可所滿足,以自己優等生的身份為傲。
左靜和左魁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儼然如同左魁和父母的相處模式一般。
年輕的左魁看著妹妹在女流氓的道路上一騎絕塵,死不回頭。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拳頭和痞勁兒無處施力。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心疼地有些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