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欲說
“隻是到時候，西戎人怕是會針對殿下些什麽，或是做些什麽，殿下那時定要穩住心緒。”白黎提醒道，眉宇之間是深沉的憂慮。
薛琬靜默片刻，才答應道，“我知道。”
“剩餘的事情，我會多讓人留意，齊王或是我父親，他們有何種動向我會先告知殿下。”
“我會心的。”薛琬欲言又止，在那裏盯了白黎半晌，“那個，你若有什麽為難之處，不必勉強。”
白黎的目光一晃。
薛琬知道，這話無論自己與不，白黎那裏總少不了難下決心之處。她並非強人所難之人，雖白青桓是敵人不能輕放，但若是讓白黎全然不顧親情，未免也冷血了些。
白黎肯來告訴她這些，已經是花費了很大的勇氣了。
薛琬打量下去，了這些話，神經一直緊繃著，白黎的臉上也難掩倦色。饒是再鐵打的身子，身心如此被折磨，也是容易撐不住的。
而且自晨時便看到的白黎手上纏著，卻一直刻意隱藏在身後的紗布，薛琬一直想問。而如今話到這裏，她也差不多猜到了。
“今日已經了夠多了，總要給我些時間盤算一下。”薛琬故作輕鬆，實則是想白黎去休息一下，“拓兒那裏恐怕嘴都要撅到上去了，我去看看他。你們……去休息一會兒？”
元曦知道薛琬的自然不是他倆，千越昨日雖嘲笑了一通薛琬，但也是早早便被摁著去睡了，眼下剛剛晨起不久，怎麽會困。
她的是眼下一層淺淺烏青的白黎。
“若是不方便回去，便多在此處留些片刻。”薛琬幫白黎想著辦法，“封姨母那邊，我可以去請她過府來住些日子，理由總是好找的。”
至少避過這一陣風頭去，白青桓一直在白府。而明麵上雖不破，封清曲獨自一人在白府，白黎終歸不會放心。
就算白青桓不會做什麽，那奉陵城中其他人呢。
白黎也沒有推辭，“多謝殿下。”
薛琬其實是想叫住白黎，單獨跟他幾句話的。隻是她確實看的出來白黎的疲累，這會兒無論如何都不應再讓他費心神。
所以那一直憋在心口的話，還是被她自己強行摁在了嘴邊。
白黎從偏廳出去之後，是休息，實則叫了元曦過來。
元曦還捧了一盤茶點到他歇腳的房間，“殿下讓我送過來的，要你好好休息。”
白黎目光在那茶點上直停駐一瞬，“我是有些話想告訴你。”
元曦並未多想，“有什麽事也不急於一時，等哥醒了再也不遲。”
“是與當初你父親的案子有關的。”白黎道，元曦的腳步一頓。
其實他沒有想過麽？自然不是。從白黎一直提及舍麻案時，他其實心中也有很多疑問，隻是他知道，眼下有比一樁舊事重要的多的事情，而且，他的確是不想知道的過多了。
他不是不想多問一句，哪怕無關當下。
“當年的事，我父親確實有參與。”白黎向他承認。
“哥。”元曦轉過身來，“你不用了。”
白黎看著他。
“姨父在那件事中參與了多少，扮演什麽樣的角色，甚至是……甚至是你……”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我確實好奇，確實有疑問，可是我不想知道了。”
少年閉了眼睛，重新睜開時強行換了一副自若的神色，“在陵安的時候我就想過要問了，可是就在我看著殿下因為你，因為越前輩的事情如此痛苦糾結的時候，我就覺得我不該問了。”
他解釋道，“殿下後來跟我，她不再怪你了，因為想清楚了你的迫不得已，想清楚了你的難處。她，選擇信任你，便不應該過多糾結這些事情。殿下聰明至極，也是想了許久才想明白，在那之前也一直是難熬的很。”
少年又露出明亮的笑容，“所以啊，我這麽笨的人，不管聽哥你了什麽都容易鑽牛角尖的，那何必自尋煩惱呢？”
“你和姨母，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元曦道，“你是我哥，我當然會信你，所以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麽，與不，些什麽，對我來都是一樣的。”
了解他的用意，白黎點頭，“我明白了。”
元曦其實也是很聰明的人，他知道自己不善於白黎和薛琬所的那些陰陽謀略，自己既然想不明白，便不要逼著自己涉身於此。
左右他是相信白黎的，自己所經曆的事情，既然元凶又不在他，那自己何必去糾結白黎到底在其中知道多少，又做了多少呢。
現在周遭一團亂麻，自己再去給身邊的人找不痛快，何必呢？不過庸人自擾而已。
“我先走了。”元曦神態輕鬆地對著白黎招手，隨後跨出了屋門。
白黎靜坐於此，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笑意。
其實他對元曦的愧意便是，在他知道白青桓要對元家下手時，他沒有及時地去阻止。
他有自己的考量，他需要等元氏父子露出馬腳，才能將舍麻一案連根拔起，若是當時貿然出手，那元旭倉皇收手，一切便很麻煩。
隻是他沒有想到，元旭會和自己的父親一起，想要將罪過推到元曦的身上，還連累元曦險些在牢獄中丟掉性命。
他早知道此事定是要波及元曦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可是若真的是搭上元曦的性命，那他這輩子也是贖不清的。
白黎有時候也在不住地斥責自己，為何要做成一件事情，卻總是要以傷了身邊的人為代價。
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想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可到頭來，自己放出去的刀刃，卻總能在身邊的人身上留下傷痕。
楊念也多次告訴他，哪有事情可以做到盡善盡美的。隻是因為元曦、薛琬都是他最放不下的人，所以他們受到任何傷害他格外在意而已。
一開始時元曦，後來是薛琬，他想要去照菇每一個人，那般心翼翼，壓的他有時喘不過氣來。
白黎打坐於床榻上，調理著自己的氣息，也想借此靜一靜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