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乞巧（一）
奉陵城確實是越來越平靜了，自案子過去之後沒幾便已到了七夕。
這樣的大日子奉陵城自然是要好生慶賀一番的。連帶薛琬也給自己府上的每個侍女多發了一個月的銀錢，讓她們今日自己玩耍去。
隻是這日還未擦黑，元曦和千越偷偷摸摸劃了船依舊從與公主府相連的水路出去，又到了皇城河上。
“哎哎，你上去點，我夠不著了。”
千越正坐在一條船上，一手扒著船邊，一手抓著一個花燈，使勁遞給另一條船上的元曦。
元曦伸手接了那花燈，心地放在水麵上。之後心地往後劃開。
千越也用手撥了兩下水，讓自己的船跟著元曦一起往後走了走。
“你這奉陵城的人們，還真的是喜歡放燈啊。什麽外麵擺的，屋簷上掛的，還有這水裏飄著的，過個節就喜歡放，不管是好是壞。”
船已經停穩了，千越還是撥著水花玩，有意無意地往元曦那邊濺起一些。
元曦知道千越玩心又上來，拿手擋斂臉，“好了千越，這燈快要被你澆滅了。”
剛上來的興致被打斷，千越不滿地撇了撇嘴，“那麽容易滅呢，可真是嬌氣。”
元曦覺得有些好笑地看了看他，順手遞給他一隻，“你若喜歡玩，拿這個玩去。這些別的還有用途呢。”
“你當我孩呢。”千越嘴上著，手裏還是把元曦遞過來的花燈捧在手上。
後麵還有一船的燈，元曦一個人擺確實有些吃力，千越自己躺在船上待了一會兒也覺得應該去幫幫忙了。
他一下子躍上了元曦的船，那船劇烈地晃了晃。元曦驚的手裏的花燈差點拿不穩。
“你慢一點。”
“你應該多分我一點，你看現在就你自己在擺得擺到什麽時候去。”
話是這樣，也不知道兩個時辰前口口聲聲不幹不幹、少分我點兒的是誰。
元曦也不戳破他，任由他幫自己遞著後麵的燈。
“元曦，這有兔子的還有牡丹的，你喜歡哪個？”千越手裏捧著兩盞。
“啊？”元曦回過頭去疑惑地看著他，“這燈是給殿下擺的啊，幹什麽問我。”
“但現在是你擺的咯，當然問你。”千越一臉理所當然，嘿嘿地笑著。
元曦無奈地搖搖頭，“都好，你挑一個給我就校”
“哎呀我讓你挑的，不能給個麵子？”千越不依不饒。
“好好好，牡丹的吧，寓意好一些。”元曦隨口道。
“一個大男人挑牡丹的，真的是，嘖嘖嘖。”
就算元曦脾氣再好，也受不了這種無理取鬧。他回望過去，隻是盯著千越。
見元曦終於沒光顧著擺燈理他了，千越沒過一會兒就敗下陣來，“好好好，牡丹好，牡丹尊貴，符合她的身份。元曦選的真的是好。”
話的極為敷衍，但元曦也覺得甚為好笑。
不過沒一會兒千越就轉移了話題。
“哎，你家那哥哥怎麽沒來啊，這主意不是他提的嗎？”
“我不知道。”元曦心擺完那個牡丹的花燈，示意千越往後麵劃一劃。
“最近這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麽了，四姐自打從牢回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連帶你那哥哥也是，以前還經常往來的。現在四姐臉上沒個笑模樣，你哥哥也是可憐。”
“可憐？我哥為什麽可憐了？”元曦一時想不出來其中的關聯。
千越很是惋惜地看了看他，“我元二公子啊，你是讀聖賢書讀傻了是嘛。我可一直都覺得，你哥哥有機會做那拓兒的後爹的。”
元曦後知後覺，“是……麽？”
“唉，也就是你，真的是什麽都看不出來。”千越揉著腦門，看起來一臉失望。
“我一開始還覺得，四姐待你家哥哥很是不同。特別是從南佑回來以後，不過現在，也不知道怎麽了。”
千越歎了口氣，“這群聰明饒腦子裏，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麽。”
“不過就放燈這事，我哥倒還是對殿下挺上心的。”元曦對照著千越的話，又想到如今他們擺的這一皇城河的花燈，都是白黎的主意。
“上心是一回事，讓人入心才是另外一回事。”千越裝作教導狀，意味深長地看著元曦，“元公子啊，看來這七夕節的事情，你還是差了不少。”
“那千越這些，又是哪裏學到的？還是你以前，結識過不少姑娘？”元曦真誠地發問。
“去去去，我哪裏像那個荊晨那樣是個留戀花叢的人。”千越矢口否認，順帶損了一把荊晨。
元曦這次忍不住笑了，突然發現這船自己往後已經漂了一段距離了，剛剛有一段沒有擺上。
”千越千越，漏了，那兒沒擺上。”
千越定睛一看確實，就一把抄起船槳往前劃，結果一個沒收住，多劃了一段。前麵擺好的瞬間被撞散。
“哈哈……哈哈哈……”千越幹笑兩聲，“不好意思啊。”
“千越……那個……那就重新擺一擺吧。”元曦這會兒也就光明正大地指使他了。
兩個人拾掇著衝散的花燈，亦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你信不信，我能踩著這花燈，一路從這水麵跳到對岸去。”千越指著對岸對元曦道。
“嗯，信。你最厲害。”元曦沒看他，手上還在擺燈。
“還能順手寶劍挑燈芯，霎時間把這一河的燈全給它滅了。怎麽樣，是不是很厲害。到時候這招可以教你……”
突然意識到自己錯話，千越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元曦自被嚴宇那廝在牢施過封穴針之後，體力大減。身子已經若於一般男子，何況是學武呢。
元曦愣了一下，隨即自嘲地笑了笑，“對不起啊千越，還是可惜了你那把那麽好的風林劍了。我以後可能，再也用不上了。”
他語氣的輕快，但千越這個時候已經在心裏想把自己捅死一千遍了。
“沒……沒事……下有的是好的藥材，我去給你弄來，你以後一定能拿的起風林來。”千越拍著胸脯道。
元曦回過頭去看了看他，“好。”
暮色已至，皇城河上，華燈一片。沿岸的百姓們都在岸邊或是橋上，驚呼著欣賞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