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怯懦的代價
銀月城裡的民眾最些有些惶惶不安，一方面是因為他們知道約頓海姆的軍隊就在城外虎視眈眈，而一方面，是由於他們最近聽到了一些恐怖的流言。
比如說，戰死的士兵仍能像普通人一樣走動；比如說，那些戰死的士兵還會咬人。
流言越傳越玄，更多的版本讓各大酒館的信息雜亂不堪。
不過人們偏偏卻相信那個最為可怕最為恐怖的版本：戰死的士兵會向活人一樣走動，他們見人就咬，被咬到的人會死，然後再次加入那些士兵的死人隊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劍與玫瑰酒館，面前有著一大杯劣質啤酒的老托馬斯不斷搖頭：「老托馬斯我活了這麼久，什麼樣的魔法沒見過？就算是傳說中邪惡無比的亡靈魔法，那也只能將死人變成骷髏。」
「萬一，萬一是那該死的亡靈法師新創造出來的魔法呢？？？」酒館里傳來一個顫抖的聲音，那是一個頗為強壯的大漢，這名大漢的臉上再沒有了往日的蠻橫，遺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恐懼。
他咽了口口水：」我親眼看到了，我一個朋友，他是守城的哨兵。在約頓海姆攻城的那天傍晚，我在公布的陣亡名單上看到了他。而就就就在昨天，我清清楚楚看到，我的那個朋友，他再一次被城裡的守軍砍掉了腦袋！」
老托馬斯聽到這裡，沉默了一會，在眾人期盼的眼光下，喝了一大口啤酒：「興許，你只是看錯了呢，你的朋友依舊好好的，或者說，那個被守軍砍掉腦袋的士兵，根本只是和你的朋友長得像罷了！」
「不可能！肯定是他，我還領了他的撫恤金呢！！！」此言一出，眾多震驚的目光一瞬間全部聚集到了這位壯漢的身上，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失言了，趕忙辯解：「他的家裡人，他的家裡人在不在世上都不知道了，他是一個人跑到銀月城來謀生的。」
可是這解釋絲毫沒有起到用處，酒館中的人仍舊拿著一種不善的語氣看著他！
「幹什麼！都看我幹嘛！你們還有這心情評判我？現在城裡可都是那咬人的玩意啊！你們難道不怕被咬嗎？守軍是信誓旦旦地告訴我們城裡是安全的。但他們的話能信嗎？能信嗎？！！我受不了了，我快被逼瘋了，那些嚇人的東西，還有，還有外面的軍隊，約頓海姆的軍隊啊！他們可是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瘋子。魔法？魔法不也是法師們創造出來的可怕玩意嘛？那些魔法，除了給了我們災難，還給了我們什麼？！！我受夠了，我要去王都！這個該死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
這位壯漢拎起自己手邊的包裹，也不等酒館裡面的人作何反應，直接就推開了劍與玫瑰酒館的大門，衝進了風雪之中。
「夥計們，嘿夥計們，相信老托馬斯吧。」老托馬斯用一種很嚴肅的語氣對著周圍或緊張或害怕或冷靜的人說道：「相信我，一個魔法的出現，是需要經歷漫長時間的考驗的，老托馬斯我曾經遊歷過許多地方，也見過許多的法師。他們告訴老托馬斯，一個魔法的出現，非得是大魔導師甚至是法神經過十幾二十年的不斷思考，才有可能出現的。我的人生中，從未聽說過又能把死人復活的魔法，相信我，這絕對是是違背了神的旨意，是魔法的禁區，是不可能實現的。」
頓了頓，老托馬斯的臉上露出一絲害怕：「不過，我要提醒你們的是，雖然沒有必要擔心亡靈魔法，但是我們最好祈禱銀月城不會被攻陷。因為據我所知，約頓海姆人，真的是一群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瘋子！」
聞此言，不少酒館里的人開始蠢蠢欲動，這一切都被這位托馬斯先生看在眼裡。
「你們現在是不可能逃的出去的！」老托馬斯嘆了口氣：「從約頓海姆的軍隊出現在銀月城外的時候，我們這些人就註定與城共存亡了。剛才的傢伙說的沒錯，銀月城守軍的話不能相信，因為他們會假裝同意你出城，隨後在後面給你一刀。」
「就是這樣啊，老托馬斯真實見過。」說到這裡，這位劍與玫瑰的常客，長嘆一口氣：「戰爭期間，一切想要出城的人，都會被當作叛徒，被當做敵人對待，這就是戰爭啊。」
「那你的意思是說.……」又有一位客人顫顫抖抖地詢問。
老托馬斯搖了搖頭：「珍惜你那顫抖聲音的機會吧，剛才那位有著這聲音的人，現在想必……」
死一般的寂靜，再次降臨。
「該死的，該死的，這鬼地方，這鬼地方！」外面的溫度很低，還下著大雪，但這一切都不能阻止這位普通平民壯漢的恐懼。他現在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這個該死的，充滿著死亡和戰爭的鬼地方。
雪很大，雪也很厚，這讓他走起來頗為艱難，深一腳淺一腳顯然帶給了這位平民更多的不安。
「快了快了！」他看著近在眼前的城門，想著城門外不遠處自己認識的一個馬販子：「等出了城，我就買下他那裡的馬，然後逃得遠遠的，該死的，我要離這個鬼地方遠遠地！」
「恩？那該死的守軍呢？」還沒等他的夢做到他騎著馬跑向別的城市，他就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守軍呢？平日都會執勤的守軍呢？該死的，難道他們又偷懶了？
他知道，就是因為上次銀月城的守軍偷懶，才導致約頓海姆的軍隊差點攻破銀月城。現在，這群該死的又在偷懶？雖然這不是約頓海姆大軍所在的那道城門，但那群瘋子難道不會繞道嗎？
「不過沒人也好。」這位平民壯漢嘟噥著，他其實挺怕自己的行為被守軍抓住的，因為他這種逃跑的行為，怎麼看，也不是什麼值得稱讚的行為。相反，頗為令人不齒。
沒了守軍，這位平民膽子更大了，他也不掩飾什麼了，直接死死地抓住有著自己所有財產的包，向著城外衝出去。
城門沒關。
他壓根沒去想為什麼城門會開著，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滋滋滋。」就在他要徹底逃離這所戰爭之城的時候，他的耳朵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什麼人在咀嚼著什麼東西。
他沒去管，因為多年的平民生活告訴他，你越是好奇，便死得越快。
可惜，這次他沒好奇，但也沒能躲過那個可怕的結局。隨著他大步衝出銀月城，他看到了他人生中最為恐怖的畫面。
一個身影蹲在一個倒在地上的人的旁邊，腦袋在上下聳動。平民壯漢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什麼，因此他的雙腿徹底軟了，差點直接就摔倒在地。他猛地掉頭，想要衝回那個剛才還被他譽為是戰爭之城，是他一刻也不想待的地方。
可惜，他回不去了，不知什麼時候，他的身後多了不少灰色的身影，他們一搖一晃地，向著壯漢走來。
而那個蹲著的身影，也聽到了聲響，他站了起來，嘴角還沾著一小截的場子和凝固的血漿。
壯漢認識他，他是這道城門的守軍的小隊長，但這會，顯然他又不是了。
「我不該出來！」他在被咬開脖子的前一秒，腦海里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令人唏噓，讓人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