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冰槍術
炙熱的熔漿鼓動不息，帶起一陣一陣的灼熱，突然之間的環境轉換讓大部分的學生摸不著頭腦。
但熱，是真的。
「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是在霍爾頓學院嗎！怎麼到這裡了！」
「爸爸，媽媽，我要回去，我不想待在這裡啊！」
「有沒有人來救我啊！救我啊！我給你封地，我給你僕從，女人我也有啊！救我啊！」
白小川冷眼旁觀。
下方的岩漿因為過於真實，所以更加讓這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原形畢露。
因為所以，卻真的很有道理。
空氣中彷彿有著一股空氣牆，讓所有的學員不會掉落於下方可怖的熔漿，但儘管如此，依舊有許多學員痛哭流涕，甚至不少人心理開始崩潰。
胡話漫天。
「怪不得這些年艾澤拉斯變成這樣了。」亞瑟看著不遠處那些瘋狂嚎叫的學員，臉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那也沒辦法，誰讓三大魔法師護佑了我們這麼久呢？想當年的艾澤拉斯的魔法師，到哪裡不是受人尊敬，到哪裡不是萬眾敬仰？」
蘭洛伊特渾身上下包裹在一團黑霧中，冷冰冰的聲音從這一團黑霧中飄出。
「呵，你這黑暗魔法，倒是更加純熟了。」亞瑟渾身上下充斥著刺眼的光芒，仔仔細細地看了眼蘭洛伊特的身上的黑霧，半晌才頗為欣賞地說道。
「不然怎麼做你亞瑟王的對手呢？」蘭洛伊特淡淡回答，但不知怎麼的，儘管他身處一片黑霧中，你好像仍能看見他含笑的眼睛。
亞瑟笑了笑，沒說話。
一時間，一明一暗照耀了大半個區域，其他的學員紛紛帶著敬畏的眼神。
像是下位看著上位。
不管怎麼哀嚎，不管怎麼求救，那無法忍受的灼熱還是很快侵蝕起所有人的身體。
灼熱居住在一切適合它的地方，從熔漿，到空氣，再到所有參與試煉的學員的身上，它從學員們華麗的袍子的縫隙里轉進去，從寬大的袖口鑽進去，從學員們的靴子的空隙里鑽進去，從鼻子，從眼睛，從耳朵，最後從毛孔，一直鑽到身體的每個細胞里。
最後開始侵蝕學員們的心。
越來越多的學員像個野蠻人一樣，他們扯下那精心製造的袍子，脫下那造價高昂的靴子，甚至把那用來裝模作樣的魔法帽扔的遠遠的，只是乞求這樣能夠快活一些。
然而，即便外在的灼熱可以緩解，但心內的火焰依舊在熊熊燃燒。
霍爾頓院長依舊漂浮在評審台上。
台下依舊是成群結隊的學員。
只不過他們的臉上露出各種難受的表情。
不少剛才明明站著的，現在卻已經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除此之外，沒有熔漿，沒有火熱，沒有那想要撕毀一切的燥熱。
「這樣真的好嗎？在這些孩子們的身上用這個？」薇妮看著逐漸倒下的學員，於心不忍，
「一直以來，我們學院都太包容了，誠然，自由開放的環境能培養出更多天馬行空的天才，但也庇護出了眾多一事無成的蠢材。」
「而現在，我們需要的是，一群擁有堅強意志的真正的魔法師。」
「魔法師，是什麼人都能做的嗎？薇妮，你看看這些在嚎叫的，在求饒的，只是我領域的小小的幻象就能讓他們喪失他們身為魔法師的榮耀與尊嚴，如果，我是說如果，約頓海姆大舉入侵，我們依靠什麼阻攔，依靠什麼守衛艾澤拉斯？」
「依靠他們？這群滿地打滾，瘋狂求饒的這些人？」
霍爾頓現在再也不是那個在辦公室和美人色眯眯談笑的那個霍爾頓了，或者說，這才應該是他身為霍爾頓魔法學院院長真正的樣子。
他依舊手握火焰紋章，觀察著台下的一舉一動。
「咦？」
薇妮正因為院長剛才的一番話而陷入思索，突然聽到霍爾頓的驚訝聲忍不住抬頭看。
順著霍爾頓的目光，她看到一個冰人。
艾澤拉斯，號稱魔法師的家園，有史以來魔法文明始終最為繁盛的地方，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艾澤拉斯的魔法師們掌握了許多的魔法。
沒錯，是魔法。
魔法是真正的稀缺的東西，在這個世界里，可能你更適合做個戰士或者騎士，又或者是一個刺客，亦或是遊俠，而不是魔法師。
因為除了本身魔法師注重天賦外，還有個更加重要的原因，魔法本身，也是稀缺的。
除了那些成名的大法師們，和一些歷史悠久的魔法世家，其他的貴族和平民，基本僅僅掌握了那一些大路貨。
這是壟斷，魔法的壟斷。
這也是為什麼眾多的平民和一些貴族擠破了頭也想進入五大魔法學院。
因為只有在這裡，你才能學到在外面學不到的，稀有的魔法！
「這個平民子弟倒是意志上乘，竟然想到用這種蠢辦法。」薇妮看到那渾身上下覆蓋著薄薄一層冰的學員，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薇妮，你仔細看。」霍爾頓卻沒笑。
薇妮一見霍爾頓這麼認真，方才明白自己會錯了意，這才仔細觀察。
「冰槍術！」薇妮驚呼道！
「不，不對，這個尺寸不對啊，再說冰槍術也是純粹的四級魔法，至少也要大魔法師才能施展，從他身上的魔法氣息來看，最多不過是一個中級魔法師啊。」
「沒錯，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霍爾頓一邊維持著領域的虛影，一邊思索：「他沒用低級的守護魔法，說明他用這個辦法純粹是迫於無奈，再看他的穿著，應該是普普通通的平民，那又怎麼會使用，不對，這怎麼看都是冰槍術，你看那個冰槍，委實過於小了。」
「莫非？」霍爾頓突然眼睛里爆發出光芒。
薇妮心中一動，也猜到了。
「自創？」
異口齊聲。
白小川不知道他現在已經被這所學院的院長給關注到了，事實上，白小川現在的狀態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卧槽，這也太變態了吧！」感受著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自己的灼熱，白小川有點慌了，他本來確定這肯定是幻象，因為除非是神，那麼憑藉人力是不可能把他們這麼多人拉入這樣一個獨立空間的。
不僅是白小川本身的知識體系，就連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從吟遊詩人的夸夸其談中，也從未聽說過這樣有過這樣的大魔導師能夠將這麼多人進行轉移。
但，越來越高的溫度，卻像是現實狠狠地打了白小川一個大嘴巴子。
哀嚎聲逐漸減少，越來越多的學員的身上湧現出了魔法的光芒。
那些人受不了的學員似乎都不復存在，留存下來的紛紛各顯神通。
「沒辦法了。」白小川仔細考慮了一下，然後伸出了右手。
魔法的光芒逐漸從白小川的手上湧出，轉換，扭曲，然後凝聚，最後出現了一張卡片的樣子。
「沒想到，你們居然也跟隨著我來了。」白小川看著右手裡那張熟悉的卡片，忍不住嘆口氣，滿臉的感慨與欣慰。
然後這表情統統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冷淡與肅穆。
「冰槍術！」白小川在心中默喊。
只見白色的光點在白小川身前飛快的凝聚，很快出現了一根完全由冰組成的小型冰槍。
儘管身處火焰領域之中，這冰槍依舊熠熠生輝。
「希望沒人看到。」白小川倒不覺得高興，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委實過於愚蠢。
只見他抬手一招，面前的冰槍很快飛向了自己。
然後在到達白小川連之前的一秒。猛的炸開，化作薄薄的冰層覆蓋在白小川的身上。
「雖然可以說有創意，但我仍然覺得這個法子挺蠢得，而且這個微型的冰槍術，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價值。」薇妮仔細觀摩了白小川的前後動作，半晌才收起了剛才那副震驚的表情，又重新恢復一如既往的冷淡。
「哦？何以見得呢？」
「院長難道你沒有發現這孩子的小冰槍術一點殺傷力沒有嘛？」
「也許只是因為他的魔力有限呢？並不能發揮這個小冰槍術的實力也不一定呢。」
「不對，院長你看他能夠有著充足的魔力釋放多個冰槍術，就說明這個術所需要的魔力並不是很多，這種低級的法術，就算是自創出來的，價值也不過寥寥。」
霍爾頓聽了這番話，既不贊同也沒有反駁，只是眼裡閃爍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
「不過這一屆學院的質量倒是大大超出以往啊。」薇妮話鋒一轉，指著台下仍然站著的一個個充斥著魔法光芒的學生們。
「這樣看來，這次我們會碰上很多不錯的苗子呢。」霍爾頓院長顯然對這個說法表示贊同，「哦！那個是亞瑟世家和蘭洛伊特世家的繼承者吧？很不錯啊！」
「是的，院長大人，這兩個正是光暗雙生子，繼承了亞瑟和蘭洛伊特之稱的世家之子。」
評審台上最後一個一直默默無聞的老人回答了這個問題。
「皮爾斯，這方面你的專家地位依舊穩固啊。」霍爾頓半打趣地說道。
皮爾斯點一點頭，竟毫不反駁。
白小川現在的狀況仍舊說不上好。
儘管他在用冰槍術不斷地給自己降溫，儘管他能夠一直保持自己的心志不受院長大人精神之火的侵蝕。
但他不能做到有無限的法力。
隨著火焰溫度的升高，使用冰槍術的間隔越來越小，到最後，白小川不得不每一分鐘就給自己施展一個冰槍術，以確保自己不會被燒傷。
但問題是，白小川只是一個普通的中級魔法師。
他沒有那些貴族子弟的魔法增幅裝備，也沒有能夠快速補充魔法力量的魔晶，他有的，只是這個身體這些年來一點一滴攢下的魔力儲備罷了，如果到時候白小川的法力消耗殆盡，那麼一分鐘之內，這燃燒的空氣就足以讓白小川生不如死。
而現在，白小川的身體已經接近掏空的邊緣，平時冥想積蓄的法力，眼看就要見底。
「沒想到啊，只是第一個試煉就這麼困難。」白小川全身上下全部濕透，宛如落湯雞。這裡面不僅有冰槍術所結成的冰融化的水，還有著白小川自己身上不斷流下的汗。
水和汗混合在一起，開始擾亂白小川的心神。
道理很簡單，任誰身上的不適感增強時，總是會多多少少反映在心裡。
「這些傢伙，還真是，強啊。」看著身邊不少渾身上下散發出耀眼光芒的學員，白小川頭一次覺得，原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這麼大。
這差距不單表現在每個人的魔法天賦上，還表現在每個人不同的家世上。
假若白小川是一個貴族，那麼他就極有可能知曉那些極其稀少的守護魔法，也不至於出此下策，害得自己狼狽不堪的同時，還不能平安度過試煉。
「但不管怎麼樣，我不會輕易放棄的！」白小川一咬牙，他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在這個地位懸殊的世界里，自己唯有依靠自己的本事，爬得更高更遠，才能領略不一樣的風景，獲得不一樣的待遇。
就好比，白小川玩的那款遊戲，爐石傳說一樣！
唯有當你爬得更高的時候，你才會獲得更好的待遇，你才有資格參加國內外的重量級的比賽，不然，你永遠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卒。
沒人會關心你的死活。
時間，就在白小川臉上不斷流淌的汗水中，就在白小川開始抖動的身體上，就在白小川神志已經開始模糊的時候，在他的努力下，在他的不放棄下。
在他內心堅持，再堅持，再堅持的怒吼中。
緩緩流逝。
「時間到，凡是現在站著的學員，恭喜你們通過霍爾頓魔法學院入學考試的第一場測試。」
白小川在聽到這個聲音后，立馬跪倒了下去。
最後的力量，剛好用完！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雙手柱在地上，額頭的汗仍舊一滴一滴，滴入學院大理石構築的地面上，再驀地消失。
「沒什麼壓力。」亞瑟站在所有的最前方，看著自己的胸前飄著一團紅色小火焰，聳了聳肩。
「那是，畢竟是亞瑟家族未來的希望，以亞瑟命名的男人。」蘭洛伊特說道。
「蘭洛伊特，你不也是嗎？」
「我通過了哈哈哈哈哈。」
「看你那傻樣，如果這也通過不了，那你還妄想做霍爾頓魔法學院的學生？」
「就是就是，像我傑斯這種偉大魔法天才，通過這種考驗那還還不是輕而易舉？」
「傑斯？誰啊，哪個不知名的小貴族？沒聽過。」
剛剛還害怕的要死的人，發現自己通過了院長的考驗之後，紛紛開始談笑風生，飛揚跋扈了起來。
彼此之間又開始吵吵鬧鬧，比較著剛才誰的魔法更加厲害。
「還真是，狼狽啊。」白小川看著身前這些輕輕鬆鬆度過第一場考驗的人，不由之主地我進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