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豪門

  拿下丙級杯以後，普拉托緊接著迎來了義大利杯的半決賽。這次他們的對手是曾經的豪門，都靈隊。


  成立歷史可以追溯到1891年的都靈隊曾經是地地道道的意甲豪門。在本世紀四十年代，他們迎來了王朝。那時的都靈連年制霸亞平寧，為義大利國家隊貢獻了首發十一人中的十人，被奉為「都靈神之隊」。這支「神之隊」將都靈推向鼎盛，締造了「大都靈時代」，媒體的燈光與冠軍的榮耀都彙集在他們身上。然而，一切好運都隨著蘇佩加山上的一聲巨響變成悲痛的淚水。


  空難后球隊功勛教頭維多利奧·波佐懷著巨大的悲痛，前來辨認他的孩子們，卻只能憑他們的高矮尺寸來認出身份。當他帶著31口棺材回到都靈，市民們自發組成隊伍為都靈的孩子們送行，從市中心到夫人宮，一路上共有五十萬人或是目送或是參加了勇士們的葬禮。所有義大利的俱樂部以及許多別國球隊都派出了代表出席那場葬禮。義大利政府以及足協為都靈球員們聯合致悼詞：都靈靈魂精神不滅、公牛永遠凝視前方。


  那場葬禮，標示著都靈城一個偉大時代的落幕……此後，就連義大利國家隊也進入了「黑暗時代」，1950年和1954年兩屆世界盃，義大利都沒能小組出線，1958年更是倒在了預選賽上。那期間許多年，義大利國家隊比賽一直在炒教練與輸球這兩個話題間頻繁轉換。從1948年維多利奧·波佐退休到六十年瓦爾卡雷吉接任，其間藍衣軍團更換了13名教練。曾經兩奪世界盃，代表著歐洲足球最高水平的義大利隊從此淡出了世界強隊的舞台，直到1982年再次奪冠，可見那支都靈隊對義大利足球的深遠影響。


  八十年代中，義大利取消外援禁令，一時間意甲空前繁榮，被稱為「小世界盃」。這之後，都靈隊終於迎來一次小小的復興。在恩佐·希福、卡洛斯·阿吉萊拉、瓦爾德·卡薩格蘭德等一眾球員的努力下，都靈隊成為義大利足壇的一匹黑馬。


  1991年，都靈在的米特羅帕杯中擊敗比薩隊奪冠。


  1991-92賽季獲得聯賽季軍，並在歐洲聯盟杯賽中一路連克葡萄牙博阿維斯塔、希臘雅典AEK等隊殺入半決賽。半決賽甚至兩回合幹掉皇家馬德里，將對手淘汰出局。而在聯盟杯決賽中，都靈隊也與那支曾經異常強大的阿賈克斯戰成平手，只是因為客場進球少而遺憾居於亞軍。上賽季就是都靈隊獲得了義大利杯最後的冠軍。


  不過，和這時代很多義大利球隊一樣，都靈隊也陷入到了財政危機，他們在這個夏天幾乎失去了所有幫助他們得到聯盟杯亞軍的球星，幸好這個賽季他們意外簽下了「烏拉圭王子」恩佐·弗朗西斯科利，才勉強保住了球隊的競爭力。不過歷史上，為了解決球隊的經濟困難，都靈隊又在這個賽季后賣掉了「烏拉圭王子」，才使他們最終不可逆轉地滑向了深淵。


  雖然都靈隊頹勢已顯，但在此時人們心中它還是地地道道的豪門，不要小看「豪門」這兩個字，他對很多球員有莫名的吸引力。佛羅倫薩之所以沒落了一次又一次，卻每次都能夠迎來複興，跟這兩個字分不開關係。當這樣的豪門陷入困境的時候，很多時候都有出自這些豪門的優秀球員自動降薪也要回到這些球隊，在他們身上彷彿有一種要拯救自己母隊的責任感，這就是底蘊。


  況且都靈隊也還沒有到完全陷入末路的時候，至少在人們眼中，這賽季他們在聯賽中還排名前列，有爭奪聯盟杯席位的資格，他們是義大利杯的衛冕冠軍。普拉托這樣的丙級球隊雖然偶有驚人之舉，像上賽季差點淘汰國際米蘭，這賽季擊敗意甲強隊福賈，但意甲百年歷史中，這種突然冒起、曇花一現的球隊太多了，他們偶爾能擊敗比他們名氣大很多的對手，卻難以持續保持勝利，說到底是因為缺乏底蘊。


  在人們眼中，普拉托就是這樣一支球隊，雖然1908年就已經建隊，但直到今年之前，連一座丙級杯都沒獲得過，更不要說其他榮譽。因而即便他們在首場比賽中2:1戰勝了都靈隊，但依然沒有人看好他們取得最後的勝利。媒體紛紛尋找各種數據支持他們的說法，如：「義大利杯賽歷史上從沒有一支丙級球隊進入最後決賽！」、「都靈從沒有在主場輸給過一支丙級球隊」、「都靈本賽季從沒有在主場被零封過」等等，彷彿普拉托這樣一支沒底蘊的丙級球隊進入決賽就是玷污這項賽事一樣。


  就連普拉托當地媒體也沒有幾個人相信自己的球隊能進入最後的決賽，一個個言辭謹慎，說球隊下賽季基本鐵定進入乙級，只要留住現在隊里的年輕人，球隊一定能擁有光明的未來。言下之意是球隊要想取得榮譽還得在未來，而不是現在。


  1994年3月30日，93/94賽季義大利杯半決賽第二回合在都靈德爾·阿爾皮球場舉行。該球場專門為1990年義大利世界盃而建，由建築師胡特爾設計，耗資1800億里拉，共有69，041個座位，是都靈隊和尤文圖斯隊共同的主場。雖然人口120多萬的都靈在義大利已經算得上大城市，但由於有死敵尤文圖斯隊要分掉很大一部分球迷，所以平時都靈隊比賽的上座率往往不足一半。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尤文圖斯要把這座球場的座位縮減到41000個的原因之一。


  不過今天，這個可以容納將近七萬人的球場可以說座無虛席。都靈所在的皮埃蒙特大區是義大利華人最多的六個大區之一，而它距離普拉托僅三百多公里，坐火車兩個多小時就能抵達，普拉托是義大利的火車交通樞紐之一，坐火車非常方便。而德爾·阿爾皮球場離都靈新門火車站3.5公里，更是方便了普拉托的球迷。另外，球場距離都靈-米蘭高速公路入口處也僅有1公里，米蘭所在的倫巴第大區，華人之多幾乎不下於普拉托。上個賽季義大利杯與國際米蘭的比賽就為普拉托在倫巴第大區拉了不少華人球迷，對於這些在異國他鄉掙扎求生的華人，沒有什麼比能看到和自己同源同種的中國球員在足球這項外國人視為信仰的運動中表現出色更重要的了。這些球迷在本賽季甚至經常組團來普拉托觀看球賽，反正米蘭距離普拉托也差不多只有三百多公里，火車同樣兩個多小時就能抵達。而聽聞普拉托打進義大利半決賽，並且還在第一回合中戰勝了意甲豪門都靈隊，距離都靈城只有一白多公里的米蘭華人幾乎是蜂擁而至。


  比賽還沒有開始，已經人滿為患的球場就如沸鼎烹油，氣氛熱烈達到了一個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