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影響力擴散

  周曦一臉苦悶地坐在中國飛往義大利的飛機上，雖然出國算是美差，但世界盃亞洲區預選賽在即，報社內比她資歷老的記者都去跟國家隊的集訓了，她卻被支到萬里之外的義大利，來報道健力寶隊留學的事情，怎麼看也不像受重視的樣子。


  「聽說有一群孩子被送去義大利學足球，要跟蹤報道一下。小周，你去跟一下，這是上頭壓下來的任務。」想起自己上司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周曦便知道這又是那些政治性任務。


  《體壇周報》原本是隸屬於HN省體委的一份報紙，這幾年雖然開始獨立經營，自負盈虧，但也不能完全甩體委的面子。不過這種任務是報里記者最討厭的，通篇都是官樣文章，所以被丟給了資歷最淺的周曦。


  這時候國內的班機只能先到羅馬，好在普拉托是義大利主要的交通樞紐之一，火車到這裡非常方便，看到沿途美麗如詩如畫的自然田園風光，周曦鬱悶的心情終於有所緩解。


  然而這一切遠沒有他下火車后的震撼大。從出站口走出來攔下一部的士，周曦才想起，不知道司機聽不聽得懂英語，連忙從包里翻出從國內帶來的字典。卻冷不防前面的司機扭過頭，看看她手中的字典，一臉笑容：「小姐，國內來的？」


  「啊？」周曦驚地張了張嘴巴，司機說的竟是一口地道的漢語，不過這卻讓她倍感親切：「大哥也是中國人？」


  司機笑了笑：「鬼佬說咱中國話能有我這麼溜嗎？小姐去哪啊？」


  周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能當記者，性格肯定是外向型，況且在這異國他鄉能碰到一個「自己人」，周曦的尷尬瞬間消除了：「大哥貴姓，能先送我去這個地址嗎？」說著將自己抄下的小紙條遞給司機。報社已經與健力寶隊的中方負責人聯繫過，他們將會幫忙找住的賓館，所以自己得先去健力寶隊駐地

  「免貴姓張，張兵，ZJ溫州人。」司機看了一眼地址，毫不意外一邊啟動車子一邊道：「小姐是來探親還是來公幹？」


  「大哥我叫周曦，我是《體壇周報》的記者，報社派我來這邊採訪。聽說國內有一群孩子到這邊來學足球，張大哥，你知道這事嗎？」


  「你說的是大羽、繼海那群孩子吧？這我哪能不知道，前兩天我還載了他們去訓練呢，就咱們華人這一坨，現在誰不知道他們，上場比賽才把鬼佬的那群孩子踢了個7:0……」司機張兵絮絮叨叨地說著健力寶到達普拉托后發生的一些趣事，周曦也聽得津津有味。


  這時的士轉入華人聚居的城區，街上的華人頓時多了起來，讓周曦驚得睜大了眼睛。加上各式各樣的中文招牌，此起彼伏帶著溫州方言的吆喝聲，還有一些店面放著的中文歌曲，周曦以為自己正身處國內某城市的大街上。「張……張大哥，這……這裡怎麼有這麼多咱們中國人？」


  張兵瞄了一眼，曬道：「這算什麼，唐人街那一代咱華人更多。整個普拉托不到20萬人口，咱華人就有好幾萬，清朝那陣子，國內就有人過來，唐人街那裡的牌坊就是1905年的老文物，後來改革開放，陸續有人來這邊投親戚，加上這邊紡織工廠擴大，急需人手，就不斷有人過來，最多的就是咱ZJ人。」


  而就在這時，前面一支身穿整齊藍色球服，系著紅頭斤隊伍敲鑼打鼓地橫過馬路，看人數足有數百人，場面頗為壯觀。


  「張大哥，這是幹什麼的啊？」周曦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張兵見了，不由拍一下自己的頭：「你看我這記性，周曦妹子，我看你也不用去凡蒂諾那邊了，今天咱們和鬼佬有一場比賽，孩子們都會去看比賽，你去了也是撲個空。」


  「啊!什麼比賽？」周曦有些迷糊不知所措。


  「就是楊辰他們和鬼佬的盧卡隊的比賽，盧卡比咱們少三分，這場比賽決定咱們能不能繼續踩著他們……」以前從不看球的張兵此時儼然化身一名職業球迷，滔滔不絕地念叨起來。「可惜我老丈母爺前天摔傷了，一會換班我得去醫院換我小舅子，今天的比賽怕是看不成了，可惜我排兩小時隊買的球票，6000里拉呢（約30人民幣），夠我拉上一整天客的。」


  張兵一邊看著車一邊自怨自艾，沒發現後面周曦的眼睛越來越亮。義大利聯賽，中國老闆，中國明星。球員，華人眾多的歐洲中國城，周曦彷彿在腦中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思維迴路，一篇絕妙的新聞報道不可遏制地從她腦海中浮現出來。


  「張大哥，你的球票讓給我吧，我正好有採訪任務。」說著從錢包里掏出兌換好的里拉。


  張兵見了，很是尷尬：「這怎麼好意思，好像我要把球票倒給你似的，你要球票就拿去，在這國外，鄉里鄉親的，說錢傷感情。」


  周曦硬是將錢塞到張兵駕駛座的錢盒子里：「張大哥，我這可是有報銷的，你就收下吧，我還要謝謝您幫我呢。」


  張兵聽了不再推辭，在中國人眼裡公家的錢不賺是傻瓜。隨即，車轉向比森奇奧球場。


  等他們到達的時候，比賽還有一小時開始，但球場外的廣場上已經人山人海，四處是高舉的五星紅旗和帶有中國特色的鑼鼓，場面火爆得一塌糊塗。


  而等到進場，周曦的耳邊就再沒有安靜下來過，震天的吶喊助威聲，和對客隊此起彼伏的「噓」聲充斥於耳，就連她一個女孩子也忍不住隨場中比賽的變化而心跳加速，滿臉通紅。而場中身穿主隊藍色21號球服的那個叫楊辰的中國球員，在下半時51分鐘打入一記精彩凌空抽射更是將這種氣氛點燃到了極致，這一刻，周曦覺得自己真的看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一周后，《體壇周報》總編瞿優遠的案頭擺放著一篇來自遠方義大利的長通訊和一份專欄申請書，而他則陷入深深思考。回顧《體壇周報》的創業歷史：


  1988年07月01日創刊於長沙。4開4版，當年期發行5000份。


  1988年09月首次用全部四個版面報道漢城奧運會。


  1990年06月25日第一次出4開8版，率先全面報道世界盃足球賽。


  1990年12月03日正式推出「歐洲各國聯賽速報「欄目，為國內第一個系統報道歐洲各國足球聯賽的媒體。


  1991年06月18日首次推出「歐洲足球總結「專輯，確定在國內報道歐洲足球聯賽的權威地位。下旬建成電腦排版製版系統，成為全國第一家擁有電腦排版製版系統的地方性體育報社。


  正是靠著報道歐洲足球的影響力，報社才一步一步成長起來，但卻還缺乏一個契機，一個讓體壇周報爆發性增長的契機，或許這個機會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