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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半生凝眸最新章節

  西廂是她的下處,他剛隻邁過一道門。卻見她住的屋子門緊閉著,大夏天窗也不曾推開。他適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所聞之香,乃是院裏香草之味。論這些究竟叫什麽,作何用處,他也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見麵名不正言不順,他猜到她肯定冷言冷語說上幾句。


  “晚了,這位主就去伺候別人了。”


  到此他心涼了半截,任再多再好的料,再精巧再細膩的製作,也不如天然之香新奇可愛。他縱使不離不棄,日日托付錦書贈答詩歌,送上各色禮物,都是一廂情願,率性而為。雖曾經有過風流韻事,但那都是情動一時而出的曖昧往事。可既然來了,他也不能原路返回等著讓趙江雪看笑話。


  話是如此,真比較起來,他當然與那位貴人無法相提並論,可先已有露水情緣,就算他沒人家尊貴,也有個情分在吧。這倒好,把他騙到這來,無非就是分道揚鑣,再也不提這破事。


  沒人背後指使他們合夥強逼著他倆斷了,他到死都不會信的。


  “哪怕人人都說我濫情,我也要走進去。”他心裏這麽想的。


  誰料,剛進去他就碰了一鼻子灰。


  晦暗的屋裏,譚女麵色凝重,更顯暗沉。言語出乎尋常地強硬,甚至不顧惜禮儀,“我知你今日所謂何事,試你一場香,也該懂了你自己還是個輕佻郎子。從前有年輕的借口,現在都大了,希望你愛惜自己的名聲。”


  裴緒倏地全明白了,還是不依不饒地纏著:“我隻求你應一句,若是不願,我就死了這條心,從此各過各的,也好少生點是非。”


  譚女極為嚴肅,“沒有願不願的事,胡鬧的事,怎麽可能有結果。”她更是懂得他氣憤於過去的種種回絕。


  裴緒又氣又惱,無暇去傷心。背上涼涔涔地,發了許多冷汗。他怎會不知道譚女在如何想,分明是想支開他去尋那位的好。也不用多問,自有人把風傳給他。


  出到庭中,差點淚湧出來,如此被人厭棄還是平生第一次。無可奈何,又滿懷怨懟,恨她是如此薄情。


  “那時還真是年輕,全不顧自己的臉麵。一味地硬上去求愛。”


  裴緒自嘲,如今可不能那麽任自己性子來了。


  今日他去怡園,正是為了馮府千金進東宮之事。


  馮氏在京的子弟隻有戶部尚書馮堅身居要職,馮氏為了保住世家大族的地位,想要進獻馮氏女子入主東宮,為太子妃。馮家和裴家有世交之誼,他們想要裴家從中支持。


  他看馮姑娘的模樣,很適合做個賢妻良母,卻不適合做太子妃。十有是被教得處處順從,東宮那種地方光靠溫柔賢淑怎麽能待得下去。裴緒不勝惋惜,又一個女子要被朱牆緊鎖了。


  他今兒隻是見過了馮老夫人,明早還要去拜見馮堅,天色剛暗就睡了。


  菀昭夜裏輾轉反側,怎麽躺都沒睡著。


  今天她竟撞上了裴緒,那個隨風倒的牆頭草。她記得當時就是他向趙睿引薦她的,可以說是她一生不幸的罪魁禍首。明天他們應該還能見上一麵,以前他們曾在老夫人擺的宴席上碰見一次,自以為是的裴緒便向太子透了口風。


  因為他的臭嘴,她少活了多少年,多流了多少眼淚。


  明早再見他一麵,無論如何也得把他的念頭斷了。


  馮菀昭剛醒的時候就決定此生再不入帝王家,再不做薄命女。任他趙氏如何尊貴,也泯滅不了她的恨意。


  “姑娘,喝點安神茶吧。”流丹笑道。


  她喝了一小口,“唉,我這晚上悶的很,躺了快半個時辰了,還沒有要睡的意思。”


  “您是為今兒碰到裴舍人的事上心吧。”流丹揶揄。


  “好你個丹丫頭,真是壞的很。”菀昭紅了臉。


  流丹坐下來,“姑娘的心事我是明白半分的,皇宮大院雖好,也不如做平常女子安生。”


  菀昭嗔道:“這事不是你能說的。”


  她不願讓旁的人來摻和這事,不論出於怎樣的考慮,她都不會任由旁人插手。


  流丹識趣笑道:“那姑娘快睡吧。”


  夜裏下了雨,淅淅瀝瀝一夜,她聽著雨聲,直到天明。


  晨起漱了口,梳了妝,便去拜見老夫人和伯父了。流丹本想讓她吃了飯再過去,可菀昭毫無胃口,一口沒吃,就去老夫人那兒了。


  進去便向老夫人請安,祖孫倆剛說上幾句話,裴緒就來求見了。


  “晚輩裴緒,拜見越國太夫人。”


  “快起來,快起來。”


  老夫人笑道:“這是我的小孫女。”


  “姑娘安好。早問姑娘馨聲,今日一見,姑娘真是秀外而慧中。”


  菀昭向他行禮。妝容是得體的,儀態是得體的,唯獨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裴緒大方還個禮,眼睛卻在偷笑。


  她暗暗嗔睨他,裴緒竟敢當著老夫人的麵說這種話。


  “令尊身體康健?”


  “家父剛病愈,請大醫看了,身體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替我向他問好。”老夫人笑道。


  菀昭看著看著,嗓子越來越痛,不禁咳嗽出來。肺裏難受的很,咳了幾聲,還不見停。應該是一夜沒睡,還沒好好蓋上被子,結果著了涼。


  “快扶著姑娘到房裏去。”老夫人急了,讓琳琅把菀昭帶進去。


  裴緒見狀,便問:“看姑娘的樣子,怕是染了風寒吧。”他是個外人,不免直說,剛才就看出馮姑娘有不足之症。


  “她生下來就怕寒,一冷了,就容易得病。”老夫人歎道。


  “那該囑托醫家才對,早些與大夫商榷病情,姑娘也好早日痊愈。”裴緒笑道。


  “這丫頭忒怪了,以前看了大夫,吃了藥,後來覺得不見好,就索性不去治了。大了更是愛使性子,什麽難喝的藥都不沾。任憑怎麽勸,都不看上一眼。”老夫人歎氣。


  裴緒覺著好笑,沒想到這姑娘還有點脾氣,“藥怎麽苦也得吃了吧,不吃藥肯定好的慢。也該找個可心人去勸勸她了。”


  老夫人笑道:“也是,可這丫頭,素日裏不喜歡一大群人圍著她。以前的婢女都她被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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