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爭執
陸羽看著周圍這片景色迷人的樹林，眼神愈發的激動。
這片樹林是如此的神奇。它今日可以幫自己平復內心，消弭煞氣，那等日後自己遭遇瓶頸，同樣可以來這裡抵禦心魔雜念的侵襲。
若真能如此，那自己日後實力的提升，就又多了一份保障。
陸羽心思靈活，頓時想到了這片樹林對自己日後發展可能起到的作用。
陸羽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日後自己需要的時候，能不能像今天這樣順利的找到這裡。
到了現在這一步，整件事情人為的痕迹已經是相當明顯了。自己之前能稀里糊塗的來到這裡，這背後肯定有人暗中引導。
至於這個暗中引導的人，陸羽不用細想，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能幫助修士平復內心，抵禦心魔侵襲，這樣的地方在整個神州大地那都是極為罕見的存在。
像這樣的寶地，不管對哪個宮門那都是極其寶貴的資源，玄木真人這次能放自己進來，那是自己運氣好。
可下一次呢？
當下一次自己需要的時候，玄木真人會不會像今天這樣高抬貴手就說不定了。
陸羽搖頭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暫時將這些事情放到了一邊。
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了，等到以後再去考慮吧。
陸羽拍了拍身上的落葉，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然後向外走去。
當初是如何來的這片森林，陸羽早已經不記得了。那個過程陸羽完全被人所引導，渾渾噩噩根本一點記憶都沒有。
現在想要離開這片樹林，具體的路徑陸羽同樣不知道。可既然是有人安排自己進來的，那自然也有人將自己安排出去。
所以陸羽也不想其他，隨便找了一個方向向前走去就行了。
如果玄木真人認為自己還沒有結束此次試煉，那就算自己想走出去也不可能。相反，如果玄木真人認為自己可以出去了，那不管自己往哪個方向走，都可以走出去。
不過，現在回頭想想，似乎自己留在這裡已經沒什麼用處了。
自己想要的和自己沒有想過的，最後自己都得到了。
先不說自己一身煞氣盡去，心態歸於平靜。就是五行大道，陸羽也有了自己的感悟。
玄木真人設下此局並非是幫助陸羽參悟五行大道，可當陸羽堪破幻境蘇醒過來的時候，陸羽的心神已經歸於平靜，再次回想起五行大道，陸羽反而有了某種明悟。
按照《五源心經》上所述，陰陽五行之力乃構成天地的本源之力。天地萬物，皆是由陰陽五行演化而來。
照此言論，那陰陽五行之力雖然玄妙至極，可在這天地之間卻無處不在，想要參悟五行之力，並不需要尋找多麼特殊的地方，隨時隨地都可以。
如果更進一步，就連人本身，也是由天地五行之力所構成，想要參悟五行大道，那隻需要參悟本身即可。
陸羽之前尋尋覓覓半天，卻始終找不對門路，為此而感到焦慮迷茫，險些踏入歧途，實際上是陸羽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身處困局而不自知是，死鑽牛角尖了。
陸羽來到這裡經過心塵秘境的洗滌，尤其是在突破幻境之後，再回頭看這個問題，只不過稍稍轉了一個方向，卻看到了一副完全不同的畫面。
自己想要參悟五行大道，何必去追尋浩渺天地，只需要著眼本身即可。
佛家曾言，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一樹一菩提，一葉一如來。任何一個渺小的事物都是一個完整的世界，與其被困在宏大的寰宇之中，因迷茫而不知所措。還不如著眼於小處，探尋最簡單的真理。
陸羽想通了這一點之後，眼前豁然開朗。
這還真是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呀。玄木真人原意只是幫陸羽擺脫眼前的困境，卻無意為陸羽指明了一條新的道路。
這一點大大出乎了玄木真人的預料。若是玄木真人知曉此事，恐怕也得說上幾聲造化了。
參悟道法，有時需要經年累月的苦修，有時卻只需要靈光一現的明悟。這就是每個人的氣運造化。
陸羽雖然還沒有參悟五行大道，甚至連五行大道的門檻都還沒跨過去，可他已經找到了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這瞬間點亮了陸羽前方的道路，讓陸羽徹底擺脫了迷茫。
參悟大道就是參悟自身！這個說法陸羽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完全是靠陸羽自己的理解推論出來的。
無人可以說陸羽的想法是錯的，也無人可以說陸羽的想法是正確的。
所謂道法三千，道不可計數，每人都有每人的道，每一個人對道的理解都是不同的。能否成功，就只能看陸羽自己的悟性和堅持了。
可不管怎麼說，陸羽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走什麼樣的路了。
木玄宮主峰大殿內，玄木真人透過光幕看著陸羽意氣風發的樣子，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
看這情況，陸羽已經成功擺脫了之前焦躁的情緒，恢復了平日的樣子。
這次玄木真人專門為陸羽開啟心塵秘境，一番苦心總算是沒有白費。
「結束了。」
玄木真人吐出一口氣，輕輕地說著。
「是呀，結束了。」
一旁的於倩也跟著說了一句，不管看她那有些落寞和不甘的神情，明顯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
今天對於倩來說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只要給於倩片刻的時間，她就可以解開自己心中對陸羽的疑惑，而且不會像攝魂之術那樣對陸羽的神魂造成多大的傷害。
可這麼好的機會，這麼好的願望，最終卻因為玄木真人的固執和堅持而化為泡影。
於倩要是心裡能痛快，那才是怪事。
縱使於倩對玄木真人的脾氣秉性比誰都了解，也做好了足夠的準備。可看到眼前的結果，於倩還是感到相當的不甘心，忍不住在心裡埋怨起來。
「哼。」
越想越氣的於倩冷哼一聲，直接站起身來，也不和玄木真人打招呼，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一等。」
可於倩準備動身之際，卻突然被玄木真人叫住了。
這讓於倩的臉色一變，似乎更加惱怒，轉過身怒視著玄木真人。
而玄木真人似乎對於倩的反應也早有預料，並沒有在意於倩的怒火，右手一揮撤掉那片光幕之後，玄木真人抬頭對於倩說道：「倩兒，有關陸羽，我想和你談一談。」
談一談！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談的。
於倩生氣的把頭撇到一邊，都不正眼看玄木真人，冷言冷語的說道：「談！你想談什麼。不會是看到自己的寶貝徒弟已經成功過關，就想著回頭找我秋後算賬吧。」
於倩對玄木真人偏袒陸羽的態度不滿，而玄木真人對於倩處處針對陸羽的態度同樣不滿。這一點，從剛才玄木真人看向於倩時冷峻的目光就能看出來。
面對於倩的冷嘲熱諷，玄木真人先是搖了搖頭，盡量語氣平緩的說道：「我沒有向你興師問罪的意思，只是你剛才的做法，的確是有些過了。」
「過了！我有做什麼嗎，你就說我做過了？」一提剛才，於倩心裡的火就更大了：「我剛才的一舉一動可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有對你的寶貝徒弟做過一件事嗎？」
「你是沒有對陸羽直接出手，可你剛才的確是這樣想了，不是嗎？」
「那又怎樣，難不成我現在連想一想都不行了嗎？」
剛才自己的提議全都被玄木真人拒絕，這已經讓於倩心裡不爽了。可玄木真人居然還此事來教訓自己，於倩感覺自己一直壓抑的不滿終於要爆發了。
「我的宮主大人，你現在未免管的也太寬了一點吧。難道我一天到晚連想些什麼都要經過你的批准嗎？」
玄木真人看著於倩，認真的說道：「如果是其他人的說，只是單純想一想的話，倒也無妨。他們的想法並不會對陸羽造成多大的影響。可你不同，你是陸羽的師娘啊。以你的身份、地位、實力，修為，你的一個想法，完全可以決定陸羽今後的命運。你並不需要直接開口動手，只要你有這個想法，你就可以直接毀了陸羽。」
一語直指世間的核心，玄木真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倩兒，我有些不明白。你對楊善他們的態度都不錯，為何到了陸羽這裡就多了這麼多的提防，我記得你最開始是看好陸羽的。難道就因為陸羽的出生和身上的魔功，就讓你對陸羽的態度發生了那麼大的改變。」
「我為何對陸羽有這樣的看法，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於倩說道：「我承認，第一次見到陸羽的表現，我的確感到驚艷，以為陸羽是一個可造之材。為了培養陸羽，我也在私底下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我當時認可的僅僅只是陸羽的資質和努力而已，對陸羽的心性品質，我並沒有下定論。」
「可在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先是陸羽用盡一切手段殺了李東旭和趙武趙剛兄弟，之後又爆出陸羽身負魔功的事實。對於自己的來歷，陸羽雖然給出了解釋，可他說的每一句話都無從考證，是真是假誰都沒有定論。」
「再後來，就是陸羽和楊善之間的那場比武。陸羽的實力修為根本不是楊善的對手，可他最後卻與楊善打了一個平手。陸羽為了達成他的目的，幾乎是不擇手段，甚至不惜以自己作為代價。如此好勇鬥狠、殘忍狠辣的心性，難道你看不見嗎？」
「再之後，獸谷之中的事我就不說了。最後這幾天，陸羽居然為了一個宗派大比而重修魔功，那一身煞氣引得無數弟子側目。為求實力精進不惜選擇了化血術。這一樁樁一件件，如果只是發生一兩件也就罷了。可它們全都發生了陸羽的身上。陸羽的心性品質如何，應該可以做一個評判了吧。」
於倩目光炯炯的看著玄木真人，將自己的懷疑一條條的都列了出來。
而玄木真人也沒有打斷於倩，靜靜的聽她說完之後，才開口：「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陸羽的身上的確還殘留著一些魔性，但這並不意味陸羽就一定是大奸大惡之人。陸羽的行事手段雖然有些過激，可那都是他每次遇到危機時的自保行為而已。自始至終，陸羽都沒有主動的招惹任何人。」
玄木真人逐條為陸羽辯解，可於倩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他沒有主動招惹，只能說明他城府夠深，知道如何隱藏自己。可這，並不是他掩蓋一切的理由。」
於倩接著說道：「我知道這些事情還不足以改變你對陸羽的看法。正是因為顧及到你，所以我一直以來都只是懷疑，並沒有採取什麼實質的行動。只是旁敲側擊的揣測陸羽的真實想法而已。」
「而今天，恰恰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我們並不是要傷害陸羽，只需要一窺陸羽所處的幻境，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陸羽究竟是忠還是奸，也會有個定論。可就是這樣一件事情，你都不允許。」
於倩氣呼呼的說道：「我知道你偏心你的徒弟，可凡事都有一個界限。陸羽能實現魔道同修，他的存在對木玄宮乃至整個九玄宮都是一個隱患。如果能查明這個隱患，我想就是掌教真人也會同意我的意見。」
於倩突然提到九玄宮，提到掌教真人，終於讓玄木真人有了一點反應。
玄木真人臉上的肌肉一抽，深深地看了於倩一眼，那眼神像是責備，也像是不解。
「就算不窺探陸羽的幻境，也可以看清楚陸羽。陸羽最後靠自己的力量衝破幻境，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聽到玄木真人的辯解，於倩哂笑一聲：「僅僅突破幻境就夠了嗎？你心裡很清楚，衝破幻境只能證明陸羽認識到了自己的本心。而如果陸羽本心為惡，衝破幻境不僅改變不了陸羽，還會讓陸羽在魔道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