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居心叵測賜姻緣
“阿白你與朕幼年一同長大，現在來了不待幾日就猴急著走，公務繁忙也哪有這樣忙的？”景淩哲搖搖頭，推了一下他的腦袋“多留幾日，那敦煌城還是你的，又不能長腿跑了，你瞎操什麽心。”
雲逍扯出一張笑臉，順口接道：“城倒是不能跑了，可那城中的錢可就說不定了。”
這孩子，景淩哲啼笑皆非，伸手點在他的額頭上，目光裏帶上了幾絲責備的意思：“你說你，才接管敦煌多久就滿眼孔方，簡直是要掉到錢眼裏去了。生意少做一些，錢少賺一些又不是要了命的事兒，值得你這麽牽腸掛肚的嗎？”
“可……”雲逍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麽，卻見景淩哲盯著他上下打量，不覺心裏一緊，卻聽這要了命的皇帝陛下沉吟半刻，緩緩開口。
“你和朕也有十年未見了吧。”
雲逍有些摸不到頭腦，卻依舊低低地回了一聲“是”，一雙桃花眼看向景淩哲，隻見對方微微眯起眼睛，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
“十年前，你也不過這麽高.……那麽跳脫，滿肚子壞水的一個娃娃，現在也是長大了。”
被景淩哲這麽一說，雲逍頓時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卻也不敢造次，乖乖地站在一旁，聽景淩哲回憶兩人在一起度過的年少歲月，心裏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猜了半天也不知道這位大承皇帝到底要整什麽幺蛾子，表麵上還得扭曲出一幅挺懷念的表情，陪著他將那些他這輩子都不想再提的事情一遍遍訴說——誰讓自己是臣子呢。
“……你從小真是愛纏人，不說我走到哪你跟到哪，就連臨著回去之前還扯著朕，要朕與你回敦煌來著呢。”茶水都續了三四回，景淩哲還沒有打住的意思，反而提起了雲逍一直耿耿於懷的承諾。
景淩哲上下瞅著雲逍尷尬的樣子，像是故意要他難堪：“你那時候還說喜歡朕來著，一張臉紅得和個小姑娘似的。”語調上揚，像是調侃卻隱約有幾分認真神色。
雲逍本來端著杯茶，正喝著，聽他這麽一說差點兒一口水噴出來，登時瞪圓了眼睛：“臣——”
“算了算了，那時你也是童言無忌，朕也不會和你計較這些。”景淩哲擺了擺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抬頭望向雲逍：“阿白，這麽一說，朕倒想起來，你也不小了吧？該到操心終生大事的時候了，前些日子還念叨你當了這麽多年城主，卻連個夫人都沒有，也不嫌寒摻，正好你在京城多呆幾天，朕做主給你物色物色，在名媛淑女裏選個賢良淑德的，不過你若是心裏早有中意的，可得提前說好了，別讓朕空忙一場，末了還惹你不願意。”
雲逍愕然，猛地抬頭望向景淩哲，他說什麽。
景淩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該成家立業了，高家就你一個獨苗，還指望你延續香火呢，結果你倒是好，到現在還孤零零的一個人，不憑空叫外人笑話麽？”
這下麻煩了，雲逍忙低了頭，小聲道：“陛下說得這是，可臣覺得還年輕著，這.……成家……還早。”
“早？”景淩哲瞪眼，“還早，那你說什麽時候不早？”
被景淩哲的話噎住，雲逍苦著臉，絞盡腦汁地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這個.……古人有言……緣在天定不是。”
“還天定，你這一天到晚就窩在敦煌小城裏麵，一年半載也不能出來一趟，什麽好緣分都錯過了。”景淩哲沒好氣地瞅了雲逍一眼，“再說，緣在天定，事在人為，你少在哪兒拿古人的道理胡說。”
雲逍苦著臉道：“陛下，話是這麽說，可可、可……”
“可什麽？”景淩哲截口打斷他道“敦煌城與大承也算是盟約關係，正趕上最近西域各國也有些不安定，若是聯了姻，大承起碼也能起個庇護作用。對了，我還有個妹妹，小名兒叫嫣兒的。小時候你也見過，這些年過去出落成了個大姑娘，性子也是活潑，和你倒是也合得來，你看.……”
這.……雲逍心裏咯噔一下，臉上的笑容開始有些掛不住。
景嫣，現在的昭和郡主，皇帝的親妹妹。誰娶了她，便等於和皇室天家攀上了親戚，是大承親選的駙馬。雲逍在大承那五年裏沒少和這姑娘打交道，也知道這姑娘小時候就願意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季白哥哥”地亂叫，那時他還嫌煩，眼裏隻有景淩哲一個，沒想到這麽多年後這筆舊賬又被翻了出來。
他若是娶了昭和郡主，敦煌在西域各國眼中又是個什麽位置？
昭和郡主雖然是個香餑餑，但到了雲逍這裏卻成了個棘手的事物，若是沒有遇到蕭客行，這郡主娶了便是娶了，喜不喜歡也沒有什麽分別，可現在雲逍心裏除了敦煌城的安危，還多惦記上了蕭客行，他要是娶了景嫣，豈不就成了狼心狗肺，見利忘義之輩？
對於這樁莫名其妙砸在頭上的婚事，雲逍早就想一口回絕，可是對方是大承的皇帝，不能駁了對方的麵子，他雲逍總不能開口告訴他，聯姻可以，可是我要娶的是你的親弟弟而不是什麽昭和公主吧。
左右為難，雲逍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下來：“陛下，恕臣萬萬不敢從命！”
景淩哲似乎料到了他是這個反應，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他，不輕不重道：“怎麽，連朕的親妹妹都高攀不上敦煌城主麽？”
雲逍伏在地上，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被景淩哲一把拽住了衣領，強迫對上了那雙和蕭客行幾乎一模一樣的狹長眼睛。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事，”景淩哲壓低了聲音，剛才的和顏悅色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他緊緊地抓著他，那雙眼睛裏的暴怒驚得雲逍說不出話來“這樣的身份還如此隨性，荒唐到了極點，前途不要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