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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天性使然坦誠難

  “說實話,”蕭客行抬起眼眸,直直望著雲逍。後者卻露出一副“我不說我不說,我就是不說”的欠揍神色,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衝他壞笑。


  敬酒不吃吃罰酒,蕭客行悄悄伸出手臂,環住雲逍的腰,帶著些涼意的手指探入裏衣,落在腰間的皮膚上,激得雲逍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說實話,雲逍最怕的就是蕭客行這種不知進退的倔脾氣,非得一條路走到黑,不刨根問底就不罷休。對於雲逍這種連身份都是謊言的角兒,哪來那麽多真話可講?

  要說雲逍這些日子去了哪裏,除了他自己以外恐怕就沒有外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死了。


  都說聖炎教主性情暴虐,殺戮無數,雲逍不愧是伽亞認定的同類,下起手來殘忍程度並不亞於滿手血腥的聖炎教主。被關在囚室裏的伽亞一定不知道,他辛辛苦苦扶持起來的聖炎教眾已經死傷殆盡。


  拜雲逍所賜,聖炎教內外現在一片風雨飄搖,由於雲逍的神態及行事風格和伽亞太過相似,聖炎教內部竟然以為就是他們視為神明的教主狂性大發,痛下狠手斬殺了屬下,紛紛該跑的跑該散的散,生怕惹到了活閻羅一般的教主,吃不了兜著走。


  雲逍此生最不能碰觸的過往,除了與景淩哲的一段孽緣,便是他所查無據的身份。說他是叱吒風雲的鐵腕城主也好,說他是唯利是圖的奸商也罷,雲逍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雖然跌宕起伏,經曆了不少大喜大悲,卻總是作為別人的影子而活,從來沒有過自我。


  他的一顰一笑全都被迫打上了別人的烙印,甚至連思考的方式都被刻意訓練過。幼年時學到的東西早就滲透骨髓,即使想改也為時已晚,隻能任這些無形的束縛把自己越勒越緊。


  或許就是因為自我意識的缺失,雲逍便無意識地重視起了他似真似假的身份。敦煌城主這個身份雖然名不正言不順,卻到底也是個寄托——至少他現在還是眾人眼裏的高季白。


  可萬一他什麽都沒有了,他又該是誰呢?


  所以,雲逍就像一隻困獸,歇斯底裏地維護著他所謂的“身份”,即使那隻是個精心繪製的謊也拚盡全力,在所不辭。


  伽亞是個聰明人,一眼便看穿了這個滿是漏洞的謊言,僅僅用一句話,便將雲逍從自欺欺人的幻境裏拉了出來,讓這個頂著冠冕堂皇的假身份生活多年的小少爺瞬間崩潰。


  按常理說,伽亞演的這一出無異於自取滅亡,雲逍就算是身份虛假,手裏卻也是有實權的,把現任城主惹毛等同於提前去閻王殿占位置——找死!

  但是,聖炎教主就是技高一籌,伽亞就的厲害之處就是,把雲逍惹得崩潰跑出去大開殺戒,也絕不會跑回來危及他的性命。


  和頂著三無身份生活多年的伽亞不同,雲逍一直完美地扮演著敦煌城主的角色,忽然半路被人指著鼻子說他就是一步登天,也難改本性,心裏肯定是接受不了,不知不覺就衍生出“我絕對和這個殘暴的家夥不一樣”之類的想法。


  因此,雲逍這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家夥,一邊私下裏清除知道自己身份的閑雜人等,一邊默默盯著伽亞這個罪魁禍首,狠得牙根癢癢卻無可奈何。


  蕭客行可不知道雲逍這一肚子的苦水,他為皇室做了這麽多年見不得光的差事,養成了一個十分不好的習慣——刨根問底兒。


  無論是什麽事,隻要入了我們蕭大樓主的眼,就必定要翻出來,不查個水落石出絕不罷休。這或許就是蕭客行看上雲逍的原因之一,從見到雲逍的第一麵開始,蕭客行就認定了這家夥是個藏秘密的大坑貨,好奇心作祟,便下決心不把這家夥的秘密都挖出來誓不罷休。


  所以雲逍越是想隱瞞的事情,蕭客行心裏就像被貓撓了一樣,威逼利誘也要把真相從雲逍嘴裏套出來。


  “我說……”被蕭客行的魔爪折磨得半死不活,雲逍的臉紅了又白,終於開了尊口。


  為了防止這禍害趁他不備偷偷溜走,蕭客行把雲逍抱在懷裏,用眼神默默催促他往下說。


  “流落中原的離心蠱一共有兩枚,一枚是封老頭子從我這裏騙走,另一枚就在聖炎教裏。”雲逍雖然故意避開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說的卻都是真話“我去尋了幾日,卻一無所獲,反而因為一時大意被聖炎教餘孽所傷。”


  蕭客行皺了皺眉,雲逍這一席話聽這不像假話,卻不知該信不該信。他知道雲逍就是這種說話隻說三分的滑手狐狸,逼著他說了這麽多已是不易,也不便再難為他。


  瞥了一眼雲逍忍氣吞聲的樣子,蕭客行責備慢條斯理地伸出手,撫弄著他柔軟的唇瓣,忽然覺得手上一陣刺痛,果然被這個伺機報複的禍害狠狠咬了一口。


  “以責人之心責己,以恕己之心恕人。”蕭客行搖搖頭,不緊不慢地教訓道。


  “可惜,我是小人,小人的氣量都不大。”


  雲逍一句話剛出口,優越感就油然而生——真小人總好過這個人模狗樣的偽君子。


  “嗯,有理。”


  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對於雲逍的厚臉皮程度,蕭客行默默地用一種“人居然還可以這樣不要臉”的目光掃了雲逍一眼,隨後便信守承諾,放開了這個所言無實的禍害。


  雲逍不說也無妨,蕭客行慢慢查下去,也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但他在乎的並不是什麽禍國殃民的聖炎教,更不是陰毒邪乎的離心蠱,他在乎的是雲逍的心意。


  既然兩人都決定一直走下去,為何不能坦誠相待?

  一個黑白分明,說一不二,一個心思縝密,所言無實。或許是天性使然,蕭客行和雲逍之間總像是隔著一道看不見摸不著的牆,一個使勁猜,一個使勁藏,總是靠不到一塊兒去,日子久了,甚至連來之不易的感情都開始有了變質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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