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人屍養蟲現主謀
還是那條陰森得駭人的鬼巷,蕭客行對這裏的印象雖說不上極壞卻也好不到哪去。
這裏曾出現過掛成一排冷笑的人頭燈籠,出現過大量因感染了血屍毒而變得綠油油的屍體,更惡心的是,雲逍曾經在這裏活吞了一對人的眼珠子。
一想到這茬,蕭客行不由得回頭瞟了一眼離自己三步半距離的雲逍,後者一臉興趣盎然地東張西望,見蕭客行看自己,不懷好意地笑了笑,開口道:“美人,我臉上有什麽嗎?讓你這樣盯著瞧。”
他的下顎尖尖的,唇色有些淡,總帶著幾分單薄的樣子,如今笑起來,眼角上挑,眉宇舒展,竟是說不出的好看。
但再怎麽好看也改變不了這家夥吃過人眼珠的事實,蕭客行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他幾乎每次吃飯都得看著這家夥,否則碗裏的青菜就又被丟出去。
這樣挑食難養活的禍害對人眼珠卻是半點不嫌乎!蕭客行收回自己的目光,心裏默默決定以後要盯住這家夥的一日三餐,防止一個不留神他又去吃什麽給自己留陰影的東西。
雲逍看著蕭客行滿臉嫌棄地扭過頭,有些莫名其妙,悄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剛才他無意做了什麽奇怪的表情嗎?
不遠處的一間破屋裏,蕭赭執著燭台,昏暗的燭光映出了牆上黯淡的斑點,他皺了皺眉頭,用指甲刮下來一些放到鼻下嗅了嗅,臉色微微一變。
是新的血跡!他仰起頭,整個牆麵上都是黯淡的血斑,密密麻麻地噴濺上去,發出奇怪的味道——這些血跡明明已經幹涸,為什麽還會散發這麽大的血腥味?
啪嗒,像是液體滴落的聲音,蕭赭急忙後退了一步,借著燭光定睛看去,剛才滴落的那一灘粘稠的液體竟是濃鬱的紅色。
來不及仔細看那滴落的液體,蕭赭就覺得屋子裏還有別的東西。
想都來不及想,憑著直覺他一劍平封,足尖點地盡全力地向後躍去——這樣看似簡單的一封一退,卻已是他一生武學修為的極致。
“叮!”果然有什麽東西被他的長劍攔截,發出尖銳的聲音。一擊未中,便立馬改變方向準備卷土重來。
因為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東西,蕭赭不敢戀戰,連封了七劍之後就躍出了這間詭異的屋子。
就在他站住腳步的一瞬間,才撇到那東西的真容。那是一個隻有黃豆大小的黑色蟲子,落在窗口,卻好像是懼怕外麵的什麽東西,轉眼間就縮了回去。
蕭赭瞪大眼睛望著那黑漆漆的屋子,卻再也不敢往前進一步。那屋裏的蟲子力量大得驚人,剛才雖用劍封住了攻擊,可還是被震得手腕發疼。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蕭赭驚出一身冷汗,現在聽風樓暗衛都分散在這個巷子裏搜尋聖炎教主,誰也顧不上誰,蕭赭第一次遇到這麽詭異的場麵,再加上年齡小經驗不足,驚駭之餘更多的是無措。
他該怎麽辦?去叫阿青過來還是去稟告樓主?年輕的暗衛握著劍,咬住了唇,在原地愣了一會兒,下了決心。
遇到事情就想找別人幫忙,這樣永遠都不能獨當一麵。他是阿青手把手帶出來的,關鍵時候絕不能給他丟臉!
壓下心底的不安,蕭赭再次邁入了那間屋子。
這次,那個詭異的蟲子沒有再次出現,屋裏隻餘下地上那一灘暗色的血跡,這裏連個人都沒有,哪裏來的血呢?
就像在應證蕭赭的想法,又一滴血液從天棚滴了下來,蕭赭抬頭正對上了一張猙獰的臉。
那是一個死去的人,一張有些腐爛的麵孔還殘留著死前恐懼的表情,整個胸膛都被剖開,露出裏麵的髒器。
蕭赭忍住惡心,定睛看去,這一看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屍體敞露在外的髒器上竟密密麻麻地爬滿了那種黃豆大的小蟲子,一團一團在已經腐爛變形的內髒上蠕動著夾雜著大量猩紅色的液體,真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要說也奇怪,那些紅色的液體看似是血,卻並不合常理。一具已經開始發臭腐爛的屍體怎還會有這樣鮮紅的血液?
“看夠了嗎?”一個淡淡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蕭赭一個激靈,反手就一劍刺了過去,卻被對方毫不費力地攔住。
還沒等看清那人長什麽樣,蕭赭就覺胳膊劇痛,急忙低頭望去,一隻黑色的蟲子不知什麽時候咬在持劍的手臂上,一股青氣轉眼就沿著小臂向上蔓延。
在暈過去的一瞬間,蕭赭竟有種錯覺——這種說話的語調很是熟悉。
那人似乎對暈過去的蕭赭並不感興趣,隻是怔怔地望向屋外。夕陽的殘輝落在他身上,這個俊美的青年皺了皺眉頭,似乎難以忍受陽光的照耀,往後退了一步,將自己隱沒在陰影內。
屋子裏及其安靜,甚至能聽見蟲子撕咬髒器產生的細小聲音,青年席地而坐,手沾著滴落在地上的紅色液體在地上寫了個字。
上蟲,下皿。一個蠱字呈現在地麵上,有些猙獰,更多的是詭異。盯著地上的字,青年無聲地笑了笑,收回了手,繼續望向屋外。
他需要等,這麽多年東躲西藏居然能有幸遇上一個同類,也不枉他苟延殘喘在大承藏了這麽久。
蠱不過是將大量的毒蟲放在同一個器皿中,任其自相殘殺,剩下的最後一個便是蠱成之時。他也是被用養蠱的方式養大的,隻不過他不是留到最後的那一個完成品,而是不幸成為了成品的墊腳石。
日光漸漸暗淡下去,青年這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那雙墨玉般的眸子裏流露出的怨毒格外駭人。
他倒是要看看當年殘留下來的傑作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貨色?憑什麽被淘汰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他流落在這個國度的時時刻刻都在怨恨,明明都是奴隸,為何那個人能一步登天而他隻能窩窩囊囊半人不鬼地活著?
那些聚集在屍體上的蟲子見青年離開房間,紛紛飛離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跟在他身後,仿佛一團烏雲,正要帶來災難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