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第六十一章


  安嫻用膳的那會子, 齊荀已經下樓同秦大人去了樓下議事, 走之前交代了順慶, 仔細著安嫻,有事立馬通報。


  剛下去就看到了立在樓道上的朱東浩,一身簡單的布衣,到底是當過太子的人,立在那裏還是比旁人多了幾分高貴的氣勢,齊荀一想到安嫻手上的佛珠,這會連眼角都見不得這個人。


  朱東浩也聽到了身後動靜,一回頭,兩人視線對了個正著。


  都是同樣的出身背景, 均是一國太子,但如今的命運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底下,旁人看著都能體會到那份尷尬, 然而朱東浩卻似乎沒有感受到任何不妥,甚至還裂開嘴角, 對其笑了笑。


  他本就不是統治國家的那塊料, 何必又要逞強,幹嘛又非得湊上去被齊荀虐一頓, 再灰頭土臉地淪為更大的笑柄。


  如今齊荀人下來了,想必安嫻已經沒事了,沒事了就好。


  齊荀的目光也就隻在朱東浩的臉上一掃, 立馬就移開了, 心裏再經琢磨, 還是覺得此人比不上自己,除了比自己會笑,其他的,他朱東浩有的,自己都有,自己有的,朱東浩身上不一定就見的有。


  從朱東浩身旁經過,走了一段了,齊荀又才吩咐身邊的人,將他領到屋裏坐著,別站在那顯眼的地兒,看著堵心,更怕的是萬一待會兒安嫻下來,又碰上了麵。


  安嫻這回倒挺規矩,一直在房裏呆著,用了午膳,嬤嬤鈴鐺陪著說了一陣話,鈴鐺拿了些吳國這邊的新鮮物件給安嫻看,這一人一句說笑著,時間便過的快了。


  “聽說吳國的廟觀靈性,既然殿下說了讓娘娘去清養幾日,娘娘就別念著旁的了,安心在廟裏養養身子,你說,這從洛陽出來時,都還好好的,怎的一到了這裏,就生了病。”嬤嬤一說起這事就愁,這一日暈幾回,睡著的時辰遠比醒著的多,太醫也查不出個病症來,這才是最讓人放心不下的。


  要是知道了什麽原因,也好對症下藥,如今一群人就是在摸瞎,完全弄不清楚狀況,也不知道去了寺廟,娘娘這怪病是不是就真的能好了。


  “行,都聽嬤嬤的,去寺廟裏好好養。”安嫻倒也不急,知道係統說了的話,必會算數,在佛珠交給吳國太子之前,她不會有什麽事。


  寺廟那頭都已經安排好了,齊荀餉午過後太陽開始偏西的時候才上來,一上來就是直接來帶她去寺廟,先讓她過去清養,治好了身子,等吳國這邊的事物一切都安頓好了,他就去接她,再同她一道回陳國。


  齊荀這一日當真是忙的不可開交,秦懷遠的事情,他已經讓吳國這邊的將士先去解決,往日遇上這等大事,他都是親自上陣,但如今心裏有了那麽個人了,萬事就隻能排在了後麵。


  “殿下,你就不怕臣妾到了寺廟,生了什麽旁的心思?”安嫻被齊荀抱在懷裏,乖巧地勾住了他脖子,嘴上卻不安分了。


  自己到了寺廟,祖宗肯定是不能一直陪著她,該辦的事情還有一大堆等著他,不管是明麵上的刺殺,還是暗地裏的虐待拐賣吳國百姓,一樁樁事情解決起來,都要費他不少心神。


  自己住在寺廟,他能一日來看自己一回,怕都要緊趕著過來。


  算算日子,似乎自從齊荀回東宮之後,兩人就沒有分開過,幾乎每日都能看到對方,最先是相互看不上眼,互掐著過日子,後來也就慢慢習慣有彼此的存在,到了如今,祖宗已經越變越完美,變成了她不得不喜歡的模樣。


  突然的分開,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你能生出什麽旁的心思?”齊荀覺得這人還當真就寵不得了,才開始寵就要上天了,好在他早就想到了這點,也懂得萬事預防於未然,如今寺廟裏除了青燈,還會有什麽,閑雜人等都被他清理幹淨,特別是朱東浩,不會給他們任何再靠近的機會。


  如此,她還能生出什麽心思。


  “萬一臣妾喜歡上了青燈,遁入佛門了呢……”安嫻這一句可謂讓齊荀防不勝防。


  齊荀:“.……”


  齊荀腳步頓住,當下就沒往前走了,手上的力道漸漸地鬆開,安嫻感覺到自個兒正往下沉,忙的往上蹭掛住了他脖子,正欲對齊荀說,她開玩笑的。


  就聽祖宗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孤就把青燈都滅了,不許建寺廟。”


  “或是孤去寺廟裏批折子也行。”


  這話對於齊荀這種沒有半點子情調的人來說,簡直就是超綱,安嫻愣愣地盯著他,驚訝祖宗會如此的回答。


  細想想兩人之間,似乎還沒有誰先去捅破那層皮,挖人心底,去問對方自己,是不是喜歡自個兒,若是喜歡又有幾分。


  從安嫻進東宮開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齊荀的女人,是東宮的太子妃,兩人也清楚這一點,是以,彼此親近也是理所當然。


  但正因為如此,才容易去忽略對方親近自己時,是內心喜歡這樣,還是礙於夫妻情分的順水推舟。


  今兒這話,算是齊荀對安嫻頭一回說出心頭的在意,安嫻聽著,心裏很舒坦,世上最好的感情,莫過於喜歡上了他之後,正好他心頭也裝著自己。


  祖宗能這麽說,那就說明自個兒的喜歡,也不是單方麵的,你情我願,這樣最好,誰也不吃虧。


  安嫻心頭滿意了,抱住齊荀的手又緊了些,她從來都不是吝嗇的主,自己嚐到了甜頭,也想讓齊荀跟著高興一回,這便趴在他的肩頭,湊近他的耳畔悄悄說了一聲,“臣妾才不舍得呢。”


  安嫻說話的聲音就兩人能聽到,越發顯得濃情,那股膩在心口的甜意蔓延至心頭,之中的奧妙,隻有當事倆人能體會。


  夫妻之間很平平常常的一段情話,卻是兩人這麽長時間以來,突破最為成功的一次。


  齊荀這才將她摟緊,腳步穩健,力氣十足,倆人一出去就碰上了順慶上來接人,正巧就讓順慶瞧見了齊荀臉上破天荒的一道笑容,順慶第一反應是自個兒眼花,待揉了揉眼眶再看,那笑容確實就跟花眼看錯了一般,消失不見了。


  順慶跟在齊荀身後,跟了一路,越是回憶,卻愈發斷定,殿下就是笑了。


  果真還是得要是女人滋潤,一張冰山臉擺久了,他自己不累,底下的這些人看著累,整日心驚膽戰,就怕他心情不好,大翻臉。


  誰能想得到,這樣的人,還有會笑的那一日。


  馬車從驛站出發,齊國太子該有的派頭,這回倒是沒有半點低調,都講究上了,將士將齊荀與安嫻的馬車圍得密不透風,連隻鳥雀都飛不進去,但對於朱東浩來說,就顯得太過於落魄,跟在隊伍的後麵,隻能靠著兩條腿步行,可他自個兒卻不覺得有何難受的,樂在了其中,腳步輕鬆愉快,路過城中,他還有閑心去扶一把路邊摔到的老人。


  “小心,小心些。”國滅之後,朱東浩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句。


  傳言不假,這段日子,他確實在城中搭建了雨棚,給街頭流浪的老弱婦孺一口粥喝,遇上個雨天,他那棚子裏便被一群老小擠的爆滿,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多少人仰慕瞻望,如今突然就如神仙下凡一般,來到了民間,關心體貼自個兒的子民,他在前麵笑嗬嗬地施粥,後麵坐著的百姓便替他抹眼淚,人心都是肉長的,百姓固然可憐,這位昔日的太子何嚐不是更可憐。


  於是就形成了,他可憐百姓,百姓可憐他,互相可憐,同情心就跟不要錢似的,到處泛濫。


  到了最後泛濫必成災,當初劉峰青在驛站時說過的話也不假,朱東浩與吳國百姓,確確實實同齊國的官兵發生過幾回衝突,官兵為難朱東浩的時候,百姓幫忙,官兵為難百姓的時候,朱東浩又跳出來幫忙,盡管上麵的頭目暗地裏使出了陰招,可麵子上還是得糊弄過去,看著這一群人,實在沒有什麽可威脅的,時間長了,大家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難得打理他了。


  而許國梁派來鎮壓的並非是這些人,而是真正的齊國人,此事秦懷遠怕是最有體會了,算起來,百姓已經將他困了大半個日子了,論起原因來,他做的事情倒是和朱東浩一樣,同情吳國人,看不慣齊國人以強欺弱。


  從香洲跟過來,沒將那路人馬跟上,但是到了吳國,卻發現了讓他憤怒的事,既然吳國大敗,已經歸順了齊國,按理說,黎明百姓的地位也是相同,沒有什麽低賤之分,可事情奇就奇在這裏,太子表哥都沒發過的話,齊國百姓卻自個兒做了主。


  齊國人理所當然地認為吳國既然輸了,吳國的百姓就該淪為齊國人的奴隸,秦懷遠見不得旁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欺負女人,也見不得他們抽打小孩,一時憤怒起來,就直接用上了武力,從齊國百姓的手裏,救出了一批吳國人。


  而那些吳國人,原本也是齊國百姓花錢買來了,如今錢都給了,人又飛了,誰願意看著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打了水漂,一旦自己的利益被侵犯了,還有什麽事是做不出來的,管他什麽官兵不官兵,你算老幾,硬是困住秦懷遠和他解救出來的吳國人,不讓他脫身。


  “齊國太子一向愛民如子,怎麽可能會派官兵為難百姓,我看你們就是吳國人的奸細,想趁太子不在,毀了我們。”


  這話突然就引起了共鳴,個個高呼齊國太子的威名,給齊荀蓋起了高帽子,什麽齊國太子舍不得百姓受苦,齊國太子多體貼百姓,無形中卻是將齊荀抬出來當了一回靶子使,找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與官兵對抗。


  秦懷遠心思純,急地臉色如猴子屁股,可無論他怎麽解釋,百姓就是不聽,更何況他一張嘴怎能敵得上成百上千張嘴,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將他埋了。


  掙紮到了最後,秦懷遠嗓門都啞的說不出話來,但依舊堅持,不放人,不可能再將吳國人交出去,讓他們繼續受折磨。


  北三進去的時候,秦懷遠身子都快僵硬了,一把刀橫在自己麵前,百姓不敢上前,他也不敢放,時間久了自個兒都快僵化了。


  這會子看到北三,秦還遠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躺在了泥田裏,動彈不得。


  “我那太子表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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