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人一旦進了衙門, 能有什麽好結果, 齊國人被抓還能講求個道理, 要有理有據,可小福子是躲藏在莊子裏的吳國人,要想治他的罪,又何需要理由。
北三抬起一隻腳,剛要跳上馬車,手肘就被王管家拉住,“少東家,這都是命,您就別去了, 咱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仰仗了您的庇佑,總不能讓少東家再折進去。”
王管家對這事已經恐慌到了骨子裏, 當初他的大兒子沒了,相繼又折了兩個兒子進去, 如今就像是一根橫在他心頭的刺, 每每一回憶起來都會讓他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若是二兒子三兒子沒有前去理論,至少如今也還是活著的。
北三倒沒剛才的衝動了,神色慢慢沉靜下來, 拍了拍王管家的肩頭說道, “沒事, 我隻是去打聽一下情況。”
北三轉身跳上馬車,回頭目光便落在了齊荀身上,一抹淡淡地笑容掛在嘴邊,指尖勾起了那日齊荀拿給他的玉佩,明明白白地在齊荀跟前晃了晃,說了一句,“秦公子,有勞了。”
這會,倒是不與他裝了。
齊荀心裏有數,此事一出,他必定會去,本也用不著他北三拿玉佩來換,他自己的江山,自己的子民,他會去保護,如今那東西晃在他眼前,就跟在諷刺他一樣,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他打天下的目的,本也是為了百姓,江山統一了,這世上便再也不會有戰火發生,百姓才能真正過上安寧的日子。
他也從未有一日以強者自居,仗勢欺人過,然而他沒有,他底下的人卻做了,今日看來,就是所有人將他一人排在圈子之外,給他看了一個美好的世界,將所有的肮髒都隱藏在了暗地裏。
或者說是借用他這把刀,屠殺四方,讓他們坐享其成,享受著漁翁之利。
齊荀當真生氣時,並非顯於表麵,心頭的怒氣越大,臉上的神色越是平淡。
身後安嫻抓在他的衣袖,乖乖站著,一聲不吭,齊荀回過頭,平穩地說道,“你是留在這裏,還是想跟著我?”
相對於外麵,莊子裏要安全些,但如果她要跟著自己,他也會全力保護她的安全,當時倆人一起出來時,他便沒有想過再同她分開,
是去是留,他還是想看她自己的意見。
“我跟著你。”安嫻的聲音很幹淨清楚,平日裏那樣一個嬌氣的人兒,到了這時,齊荀卻沒從她臉上瞧出任何膽怯來。
也是,當初來東宮,腳都沒站穩,都能同他互掐,想必膽識還是有的。
“走吧。”齊荀給車夫使了個眼色,停在雨棚地下的秦字牌馬車沒過多時,就跟在了北三身後。
誰也沒想到,當初趕了兩個時辰的路,本想在北三的莊子裏住上幾日,結果一夜都沒過完,就連夜離開了。
莊子離縣城並不遠,馬車一個時辰都花不上,本來北家的莊子建來多數也是為了給北家人路上歇腳用的,建偏僻了就失了作用。
淅淅瀝瀝的春雨下了大半日,從莊子出來時,起初還能聽到馬車頂上的雨滴聲,到了縣城就已經沒了聲響,隻餘了一地的濕漉。
也因雨天,整個街道上看不到幾個人影,衙門前的兩個大紅燈籠高掛著,門前的獅子頭也雕刻的栩栩如生。
兩隻環扣的大門,上了朱紅漆,雨水一衝刷,眼色特別的鮮明。
安嫻從馬車上下來,手提著裙擺站在齊荀與北三的中間,這會子的動作特別利落,安嫻心裏多半是不虛的,身邊站著一個天底下最厲害的人物,齊國最大的主子,她就是想看看,裏頭那群囂張東西,待會兒該是什麽反應。
一個十歲的孩子,礙著他們什麽事了,今兒也幸好被祖宗遇上了,若不是,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救出來。
北三去叫的門,大大的鐵環扣在門上,咚咚幾聲響,清脆又空曠,衙門到了這個時辰早就歇息了,北三敲了半天,裏頭才怒氣衝衝地伸出了一顆腦袋,“大半夜的,找死啊。”
一看那人態度,便知並非善茬兒。
安嫻和齊荀離的遠,也不知道北三用的啥法子硬生生地從那人開的一道門縫中擠進去的,就隻聽到一道更響亮叫聲,“好大的膽子,衙門你也敢闖,來人啊……”
安嫻同齊荀進去,就見北三從後掐著那官差的後脖子,將他的頭仰起,任由著他叫。
原本就幾盞燈籠的光亮,那守門的官差一叫,頓時燈火通明,夜裏衙門關門之後,這時辰本是一群官差懶散的時候,聽說有人來鬧事,個個心頭都窩了火,為首的一位黑胡子官差,直接就衝到了北三跟前,那表情就差將北三生吞活剝了。
“你是誰,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找死是不是?”
“找死倒不至於,就是過來找個人的,不知各位官差今日有沒有見過一位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北三將手裏扣住的官差往旁人一按,那人往前幾個趔趄,最終還是摔在了地上,北三拍了拍手,也沒打算廢什麽口舌,微微傾身撈起衣擺紮進腰間,主動往前一步直接站在了那黑胡子官差麵前。
黑胡子就沒見過在衙門裏如此囂張的人,突然被北三這麽明白地挑釁,一時愣住,還沒有反應過來。
“你是哪根蔥?”反應過來,那黑胡子就徹底怒上了,指著北三的鼻子,就差點在了他臉上,“十歲的男孩兒,老子倒是沒什麽印象,到了老子這裏,就沒有活的,死人你要不要?”
黑胡子此時的怒氣就差將對麵的北三點著了,三更半夜跑衙門裏來鬧事,他當差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種不怕死的人。
齊國近些年來,官府的人隨著齊荀的戰功膨脹了不少,一群烏合之眾,仗著勢頭,也不知道欺負了多少人,誰又敢惹?朝廷上頭的能力越是強大,下頭的人就越是囂張,更何況今兒送上門來的小福子還是個吳國人。
吳國的人哪裏有資格在他齊國的地盤上?就算是乞討,那也不行!
黑胡子也就囂張了一瞬,就被北三如同擒開門的官差一樣,將其一路從外押到了公堂,沒給周圍任何人動手的機會,誰動,北三手上的力量就越重,眼瞧著黑胡子喘不過起來了,眾衙門的人也不敢再貿然上前。
平時橫行霸道,多半是仗著對方不敢反抗,如今碰到個硬茬兒,多數人心裏都虛。
“不就一個吳國人嗎?公子竟不惜得罪衙門,今夜你可是露了臉了,今後的路還長著呢,幹嘛將自己逼上絕路?”衙門裏倒是有個能耍嘴皮子的人,是衙門裏頭的師爺,今兒剛好在院子裏與幾位官差摸牌,竟沒想到還能遇上這等活久見的事。
衙門這地頭也有人敢造次,師爺那嘴臉這會子扭曲的不成樣,既然眼前這人動不得,身後那兩人總該能動,師爺回頭對跟前的幾人遞了個眼色,圍著北三的人瞬間衝向了齊荀和安嫻,齊荀站著壓根兒就沒動,臉色沉的比夜色還黑,也幸得如今是晚上,讓人瞧不清他臉上的寒霜。
一群人撲過來,才走了幾步,就被齊荀身邊的暗衛,砍傷了幾條胳膊,血紅的刀劍,那血順著往下滴,衙門裏的人雖囂張,但也就隻是個縣城,沒有見過什麽大場麵,如今這陣勢,都被嚇到了。
“快去將知縣叫過來。”師爺啞著嗓子對跟前的人吩咐,看今夜這陣勢,想必是遇上高人了,對麵那位公子的臉,一半照在燈火下,一半隱藏在黑暗中,越是這樣看不真切,越是讓人心裏發毛,特別是他身上帶著的那股冷意,咋一瞧去,就似是活閻王,直讓人膽顫,而圍在他身邊的那些暗衛更是,那一刀下去不偏不倚,不致命,卻也讓人再也動彈不得。
“各位爺,今兒這到底是為了什麽?遞出個明話出來,我等也好為您們辦事不是?這裏是公堂衙門,舞刀弄槍的,傳出去對咱們都沒什麽好處,刀下留情 ,旁的事情慢慢說,如何?”
師爺好說也在衙門練就過幾年,懂得看眼色,慌張是慌張,卻比其他那些粗莽官差冷靜的多。
“師爺是個明白人。”北三早看出來了他師爺的身份,回頭將手裏的那黑胡子扣在地上,很從容地說道,“適才我說了,就是來問問師爺,有沒有見過一個十歲男孩。”
師爺結巴結巴一陣,臉色極為疑惑,“難不成當真就為了一個吳國人,讓各位深更半夜來闖我衙門?我瞧著幾位也不像是吳國人士……”
“怎的?吳國人與齊國人有什麽不同嗎?”師爺的話還未說完,齊荀就從遮擋住他的光陰中走了出來,身在燈火底下,整個臉色的硬朗輪廓,還有那與身俱來的威懾力,師爺看了個清楚。
這回,師爺越發的客氣了,這人絕非普通人,一定是上頭的哪個大人物今日選了這小廟來開刀,雖不知是為了何事而起,但也想不通上頭的人怎會對吳國人感興趣。
“不同倒是沒有什麽不同,鼻子眼睛嘴巴都是一個數,可,那畢竟是戰敗國的奴隸.……”師爺說的倒是小聲,但他認為這話不該有錯,甭管是上麵的人,還是底下的老百姓,你隨便逮一個回來問問,吳國人與齊國人有何不同,都會被嗤之以鼻,戰勝國的子民怎可能與戰敗的奴隸相提並論。
“何人說過吳國人是奴隸?”齊荀站在公堂中央,銳利的眼睛從一堆衙門人身上掃過,話問出來,竟然沒有一個敢回答。
誰都能看出來這人不尋常,既然看出來了,也沒有人願意送死。
“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以來都是這麽個理。”師爺牙槽子都快擱不下去了,硬著頭皮撐著,眼睛一直往齊荀腰間掛的那塊飾品上看。
上一回將玉佩給了北三之後,齊荀就選了個簡單的玉件兒掛在身上,倒也不是隨便掛的,是有講究的,掛的是一枚刻有梅花印記的玉佩。
許家的家徽就是梅花,師爺的眼力很好,那梅花印記瞧的特別清楚,瞧清楚了也就沒有覺得害怕,反而還寬了心,既然是許家來的人,那就好辦。
“若是公子想要那男娃,下官這就讓人去提出來,不過……”師爺的臉變的特快,轉眼間一副狗腿模樣,弓腰到了齊荀跟前,客氣地說道,“公子若是想要勞力,這十歲的娃也頂不上啥,最近我這兒倒是收了一批,公子不嫌棄,奴才都給送給公子如何?”
吳國戰敗之後,抓來的百姓暗地裏都被當成奴隸在販賣,眼下馬上又是一場大戰,誰又願意讓自己上去送死,關鍵時候,一個奴隸說不定就能頂自己一條命,但就算如此,要的都是成年人,師爺說的沒錯,十歲的小娃根本頂不上啥。
可誰知道戰爭要打多久?說不定幾年過去了,那男孩也能賣錢了呢。
師爺之所以能交出家底,因為這事兒上麵最大的頭頭是許家,駐守在吳國城門的是許國梁的下屬劉峰青,不單是王大頭當初所說的,什麽東西能進什麽東西不能進,全憑劉峰青說了算,實則,人也一樣,吳國戰敗之後,什麽樣的人去哪裏,也都是他說了算。
師爺雖然想不通許家為何來了這等小縣城來要人,但想想,此處離吳國最近,怕又是出現了什麽暴動,死了人折了兵力,才到了這裏來要人。
當初這些人都是他們以明碼實價一個一個買下來的,一直都是在內部倒騰買賣,有參軍義務的人家如今價錢已經開到了很高,牢房裏的人也賣了大半,本錢早就賺了回來,若許氏要人,即便把剩下的全部都給了,也不會虧。
齊荀沒有說話,臉色繃的厲害,若不是如今在外,還沒有牽出後麵的大頭,跟前的師爺恐怕早就人頭落地,竟然還不止一個,他倒要看看,這些人背著他,在暗箱裏操作的是什麽名堂。
師爺見齊荀沒說話,轉頭就衝著被北三摔在地上的黑胡子說道,“趕緊地,去將人都給我領上來,今兒大東家要人,咱們豈能不給!”
這話算是點明了齊荀的’身份’,黑胡子愣了半晌,臉色一陣蒼白,跌跌撞撞地就往地牢裏趕去,能讓師爺稱為大東家還能有誰?今夜來的怕就是許家的人啊,他怎麽就這麽不長眼!
黑胡子扇了自己兩耳光,恨自己怎就沒有師爺那般識人的眼光,一身的後怕,到了地牢裏,便將內心的煩躁發泄到了吳國人的身上,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下去,到了跟前了,還能聽到人群中的慘叫。
堂上被黑胡子帶上來的吳國人,身上無一不帶著鞭痕,血粘著衣衫,個個臉上都帶著驚慌,安嫻攥住齊荀袖口的手,移到他的掌心,微微地顫抖,這等殘忍之事,她還是頭一回見過。
以往手指劃個口子都能疼的哇哇叫,如今這些人身上的傷觸目驚心,而從他們臉上看到的除了驚慌就是害怕,半點兒嬌氣呼疼的神色都無,可想而知,是經曆了多少虐待與絕望。
“打了多少鞭子都記下了?”齊荀反手握住了安嫻的小手,護在掌心,對身邊的暗衛淡淡地說了一聲,暗衛恭敬地點完頭,便朝著跟前的黑胡子走去。
齊荀一般不喜以暴製暴,但隻要生了這個心,對方就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黑胡子八成還未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暗衛手裏的鞭子已經抽到了他身上,師爺嚇得跪在地上,起初還替黑胡子求了情,可看到齊荀遞過來的冰冷眼神,立馬就住了嘴。
這回他與黑胡子一樣,也不知道為何大東家就非要了他的命,能想到的就是剛才進門得罪了他的人。
鞭子抽在黑胡子身上,一鞭子下去就沒有讓他站起來,一聲慘叫從黑胡子嘴裏發出,賽過了剛才被他打的那些吳國人,齊荀想要一個人死,至今還沒有過例外,五鞭子過後,黑胡子的聲音漸漸弱了些。醉酒的知縣被人剛請進來,就看到了這熱鬧的一幕,報信的人說是許家人來了,知縣這一路過來,都是用了跑的。
怎麽也沒想到剛到衙門,就看到了這樣的局麵。
雖不知剛才黑胡子是如何得罪了人,但也明白有時候要想一個人的命,往往也不會給你理由,這種事情他自己手上經曆過不少,又怎會不理解,權高壓死人,如今的齊國更是如此,如今他保自個兒都來不及,又怎麽可能在這當口去為黑胡子求情,隻希望死了一個人之後,許家的公子爺能消了氣。
“這群狗東西,真是不長眼。”知縣從外頭弓腰進來,剛上台階就給齊荀行了個大禮,頭抬起來,臉上的獻媚比師爺有過之而無不及,“下官不知大東家深夜到來,有失遠迎。”
齊荀的目光愈發的清冷,想那許國梁在自己跟前是個什麽樣,再看看跟前這些人,他倒沒有想到許家還能有這等威風,憑一個梅花印記就能讓人聞風喪膽了。
知縣話音剛落,就被身後的北三撞到了後腰上,往前幾個踉蹌,驚慌地回頭,就見北三抱著一吳國小娃在懷裏,這一下,知縣顧不得那人是意撞自己的還是無意撞自己的,隻睜大了眼睛看著北三,“喲,這不是北三爺嗎?”
底下的人沒見過北三,可他這個知縣太熟悉了,衙門上下一年的鼇頭,大多都是靠著北家莊這種世家撐著,私底下也沒少同北三喝過酒,今夜這事,莫不成還有他什麽事?
“北三爺這大半夜的過來,怎的不提前通知一聲?”知縣對著北三時,臉上的笑就有些笑不下去了,往兒個見麵了,那都是他北三爺給自己倒酒,今日要他給許家人低頭倒沒什麽,要對他北三爺低頭,這腰杆子就突然變得僵硬了。
知縣這一說,師爺也醒了神,往那北三公子的臉上猛地一陣瞧,拍了一下大腿,還真就是北三爺。
師爺也曾見過幾麵,雖然沒與北三爺說上話,印象不大,但若是被誰提起來,他還是記得的,剛才眼拙,也是因為他壓根兒就沒想到像北三爺這種商戶,會來鬧衙門。
畢竟師爺不同於知縣,走狗做的久了,沒有什麽是不能屈的,如今北三爺與許家的人站在了一起,就不單單隻是一個商戶那麽簡單,今非昔比,人家關係硬了,驕傲點是應當的。
“原來是北三爺,都怪小的眼拙,沒有認出來,既然咱們都是認識的人,那就好說話。”
北三瞥了他一眼,沒有接他的話茬兒,給半睡半醒的小福子灌了一杯茶,冷漠的態度,壓根兒就沒打算認他們,師爺沒討到好,正著急著,那頭黑胡子在一頓鞭子下已經沒了氣,然而暗衛並沒有收手,適才他抽了那些人多少下就得受多少下,死了鞭屍也得挨夠了才行。
知縣與師爺心底頓時寒涼又惶恐,想自己這小廟到底是哪個地方得罪了許家,這些年來,隻要是許家的事,他們從未怠慢過,雙手為許家沾過的血也不少,可今兒許家人一來,不問青紅皂白就要了人命,瞧眼下的局勢,怕是還沒有收手的打算了。
知縣盡管不敢明著埋冤許家人的做法,但心裏頭還是有想法的,回頭對正上方的齊荀恭手說道,“大人今日來,想必是小的有哪裏做的不好,還請大人明示,這些年來,咱們為許家做事,自來都是畢恭畢敬,不敢有一絲怠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請大人念在這些情麵上,今日就給小的一個痛快。”
知縣就認了那梅花印記,認準了齊荀就是許家人,無論是他的模樣,還是身邊的那些暗衛,也就隻有洛陽城官家,才能養出這等氣勢之人。
“那就有勞大人了,有哪些功勞都寫出來,讓我過過目。”齊荀來了興致,麵上的一片冰霜從始至終,就沒有斂下去,早就在瞧見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吳國人之後,心情已經沉到了穀底。
若是順慶在,一定能摸清齊荀,越是能淡定從容的與人說話,對方就越是有生命危險。
知縣愣了愣,鬥膽兒對上齊荀淡然的目光,倒還真的瞧出了幾分期待,知縣平時也算是個精明人,不然也不會順風順水平安無事地混在現在,可如今那份精明就用在了如何討許家人歡心上,齊荀這話,就是給了他討取功名的好機會,橫豎都是許家人了,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未打仗之前,知縣替許家人擺平過不少底下百姓鬧出來的事,也就是所謂的平亂。
齊國如今強大,官府衙門更是如日中天,人春風得意之時,必定會有徇私枉法的事情發生,做的過分了,自然也有那不怕死的百姓出來生過事,就拿年前的那事來說,也是許家的人太過了,許家大公子路過此地,醉了酒,相中了一農戶的妻子,在大街上當場就將人給辦了,後來那女人跳河,相公上門討說法,又被衙門的人打死,幾個來回,反正一家人是死絕了,後來這事情鬧大,才惹了民憤,生了一場動亂。
還好,前來平反的也是許家人,官府的兵馬到了縣城,也是以他的名義去與亂民周旋,許家就交給了自己幾個從洛陽城帶來的士兵,真正去與百姓剛的是他,不是許家,這情分總得算上。
其他小事就不計其數了,隻要許家的那幾個公子哥兒從他縣城裏過,留下的所有爛攤子都是他來收。
對外的消息也是他負責壓下來的,這樁樁件件,哪個不是情分?
知縣記性好,一頁紙都沒讓他寫完,搜光了腦子裏的東西不說,還添油加醋地將自己的功勞寫的比天高。
完事了交到齊荀的手上,滿滿的三頁紙,每一樁都寫的清清楚楚。
知縣的袖口沾了墨,特意用手指撚了撚,站在齊荀的身邊,等著他瞧完,適才寫完了這些之後,連他自個兒都被自己的忠心所感動,想來除了自個兒,怕是再也沒有第二個能對許家如此忠心耿耿的人了,知縣心頭有了底氣,語氣也沒了剛才的慌亂,“大人,小的所述,句句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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