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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赴任川途

  宮泠一掌重重的拍在了案上,把案上的東西猛的震了起來,又重重的落在了案上,拍桌子的聲音讓大堂鴉雀無聲,這使得東西落下的聲音尤為震耳。


  原本擺放規整的東西被震的歪斜,顯得格外無辜,在場的所有人則顯得更加無辜,皆嚇的不敢動彈。


  「你們神督使大人好大的架子,我在這裡都等了半個時辰他還沒來,還把不把我這個神君放在眼裡!」宮泠怒喝道。


  雖然衣著極為中性,宮泠的長相也十分的冷峻,但畢竟是個女人,這樣大喊實在有失儀態,只是宮泠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以至於怒火即便是已經時隔了三個多月,從天畿途徑了九萬里到達北荒,還是沒有半點消退。


  或許聖賢遇到此事應該豁達,但宮泠畢竟不是聖賢,只是個普通人,還是個女人,這口氣她是如何都咽不下去的。


  這是一次莫名其妙的官職調動,本來宮泠在天庭之中任職任的好好的,只要再過個十年,其中不出什麼差錯,那她就可以穩穩的升上去,可是偏偏天宮裡的幾個神官說好了似得通通得了重病,一起辭官回鄉去了。


  偌大個天庭,幾個神官沒了就沒了吧,再另行找幾個散仙充數就行了,可這次不知為什麼,也不知誰提議的,說什麼這幾個官職雖然不大,但卻都是要職,用人需謹慎,不可隨便代替。


  結果御台司竟還真就聽了,在天庭現有的官員中進行了一次小小的調動,宮泠就被莫名其妙的調封為川途山神君。


  名義上這個川途山神君一職的確是比宮泠以前的官職要大,但是傻子也知道,這出了天畿為官,再大也是野官,不過是個地仙,更何況這次宮泠所任職的川途山,那是遠在天畿九萬里之外的北荒。


  雖然莫名其妙,但是宮泠卻也無可奈何,御台司那些人沒一個是能惹得起的,別說是去理論了,宮泠只不過是想問一下為什麼調動的官員中會有自己,結果就碰了一鼻子的灰。


  「嗯?怎麼?你是懷疑我們御台司搞錯了?這偌大的天庭,大大小小的官員有哪個是沒在我們御台司記錄的?大到九重天官,小到葯園園丁,我們御台司那可是專門替玉帝錄選神官的,敢出半點差錯嗎?有幾條仙筋夠抽的?再說了,這批官員的名單那可都是由玉帝親自過目過的,難不成你是覺得玉帝他老人家也搞錯了?」


  宮泠這番去運氣已經是很好了,遇到的是個脾氣好的,只不過是拿玉帝壓了壓你,若是遇到個脾氣不好的,那可就不只是被罵一頓這麼簡單了。


  不過只這些就足夠讓滿心憤懣的宮泠更加憤懣了,她看了一眼案上的東西,又看著堂前,目光更加凌厲。


  其實案上也沒有什麼東西,不過是宮泠乾癟包袱和一把看起來很破舊的短劍,別無他物,這足以體現出宮泠的清廉,在天庭為官數百年,到如今竟就只有這些行囊。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作為整個神君府總管的彩錦才一籌莫展,面對這樣一個人,他那一身圓滑的功夫便沒有絲毫施展的餘地,只能和其他人一樣低頭站著,盡量避免和宮泠的目光相視。


  可是通過他幾番的餘光掃過,他發現宮泠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看來他這劫是躲不過去了,眼前這個神君大人大概是已經確定他便是這裡地位最高的人。


  回答宮泠的問題並不是什麼難事,他現在的問題不是要如何應對,而是如何應對才可以拖延更長的時間,這點對於他來說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對於這點,他遊刃有餘。


  「神君大人息怒,神督使大人並非有意不來接駕,只是大人你赴任的文牒早在三個月前就到了,可是文牒上只說您要來,卻沒有註明您到底什麼時候會到,我們曾派人等候過,但您遲遲未到,神君府人手並不是很充裕,我們也不好成日里派人候著,您不在這裡的事務又都落在了神督使大人的肩上,所以您今天突然到了,我們都措手不及。」


  這回答果然有功夫,宮泠不得不佩服,本來神督使未能接駕是理虧的,這下立馬便毫無責任了,不過這也搪塞不了宮泠,經過上一次御台司一行,她也沒算白被罵,學會了一手,宮泠看著彩錦冷冷的回到:「這文牒是御台司擬的,玉帝過目准發的,那這麼說,此番倒是玉帝的錯了?」


  宮泠此語一出,彩錦果然頓時被壓的無話可講,誰敢說玉帝的不是,有幾條仙筋夠抽的?

  其實宮泠此番也並非故意要為難這些從官,畢竟他們是很無辜的,不過她也沒有辦法,這裡的情況的確是十分的特殊。


  神君是一山之首,統領決策,神督使位居神君之下,總理一山事務,執行神君的決策,這兩個官職神君地位高,神督使實權大,名義上神君大於神督使,但實際上神督使卻處處掣肘著神君。


  而且這還只是在通常的情況下發生的事,在很多地方,神君不過是個虛職,名存實亡,神君多半是天庭外派,而神督使則大都由地方妖神散仙任之,靠近中原,天庭天條能觸及的地方,神君有天庭庇佑還有些威風,而遠離中原靠近荒地,那神督使都是由地方妖首任職,他們本便是一方之王,天條又難以觸及,神君勢單力薄,形同虛設。


  此地為川途,距離天畿九萬里,處大荒與中原交界處,天條觸之不及,大荒之地的大妖神也不及,可謂是極其混亂,這裡神君設立本就少之又少,即便設立也難以敵過地方勢力,所以要想在此立足,宮泠必須要震懾住所有人。


  雖然暫時宮泠震的在場所有人都如羔羊,但他知道,震住這些人是沒有絲毫用處的,他們都隸屬於神督使,若是今天震不住這神督使,那一切都是白搭。


  從當前的情形來看,這個神督使絕不是什麼善茬,自己已經在此等候了近一個時辰,他依舊沒有現身,這時間越久,則自己便越處於劣勢,若是再等下去,即便他來了也不過是給自己這個神君一個面子,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況且單單一個神君府總管就如此難以對付,這個神督使也可想而知,想到這裡宮泠便更是氣憤,為什麼自己好端端的就會被調到這麼個破地方來任職。


  宮泠細細想了想,自己有得罪過誰嗎?還真沒有,自己為官這麼多年,多麼圓滑談不上,但人情之間絕對是沒有冷落過誰,再說了,自己這麼芝麻綠豆大點的小官,就算想得罪又能得罪誰,還搞得通過御台司來整治自己?真是越想越鬱悶。


  這打仗講究一鼓作氣,現在這個情形便猶如在打一場仗,還是一場硬仗,絕不能給對手喘息的機會,好不容易壓的對方說不出話來了,定要乘勝追擊。


  不過這個總管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似得,自己剛要再發問便被他搶了先。


  「神君大人這說的什麼話,我只是就事論事,豈敢有質疑玉帝的意思,只不過這事我們也的確難辦,這文牒都到了三個月神君還沒到的事,史上還真是沒有遇到過。」


  彩錦憑什麼能當上這神君府的總管?這可不是蓋的,正如宮泠所懷疑,他的確是把宮泠的心思猜的徹徹底底,他之所以不馬上回答,也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這時間能多拖一刻便是一刻,不到萬不得已,那是絕對不能說話的。


  既然這話要說了,那就要說的漂亮,彩錦這一番話再次又把責任推了出去,宮泠剛剛積累起來的氣勢頓時又沒了。


  不過對於這番話,宮泠自然是有的說的,這還真不是她的原因,文牒是用御馬送的,御馬可日行萬里,自天畿到川途,也不過數十日的功夫,而宮泠全部家當也不過就是那案上的一個包袱和一柄短劍,騰雲御劍每日最快不過千里,三個月能從天畿到川途已經算是全速前進了。


  雖然有的說,但這話卻是不能說的,一說出口那就是說著無心聽著有意了,自己遲到的原因是因為自己沒有坐騎,但是自己又沒有錢買坐騎,那怎麼辦呢?你這番話一說出口,第二天門前騾子馬什麼的絕對都能開家店了。


  人們常說做一天好人容易,做一輩子好人難,這不是沒有道理的,為什麼呢,因為你要一輩子都不能犯一點錯,但凡你幹了一點壞事,那你做的所有好事都白搭,你依舊是個壞人,要說這不是難,是根本不太可能。


  這做官亦是如此,一時清廉容易,想要一輩子都清廉,那簡直就是在說夢話,你身在官場,怎麼可能一件事都不求於人,怎麼可能一點人情來往都沒有?要做一輩子清官,那就等於說你要把所有人都冷落個遍,如此一來你這官也就沒幾天做頭了。


  這點宮泠心裡明白的很,只是眼下要清廉,一定要清廉,不能被人抓住任何把柄,其他的以後再說。


  「你說就事論事,那我們就就事論事,之前是不知道,現在總該知道了吧,川途縱橫不過五百里,你與我說話的這段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時辰,你們神督使大人就算跑到邊境去體察民情現在也該回來了吧!」


  宮泠話音剛落,堂外便一個聲音掐著點似得飄了進來。


  「小神接駕來遲,望神君大人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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