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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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貴馬車的車廂內,薑晨麵無神情,雙目緊閉,盤膝而坐,如同一位入定的僧人。
他雖然表麵上看起來很平靜,但其實內心裏卻如同風暴天氣中的海麵,巨浪滾滾,翻騰不息。
他知道,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不管是煉金公會還是皇室的二殿下,他們都不可能會放過他,也都不可能會放棄探究他身上的秘密,那能夠在十二歲就踏入九階領域的秘密。
所以不用過多的思考,他便已經知曉了往後的日子會有多艱難,不,或許用淒慘來形容更為合適。
那些以往在另一個世界的電視機裏才能看到的種種酷刑估計都會用在他的身上,直到他願意開口為止,想到這裏,薑晨不禁感到後背直竄涼氣,頭皮也陣陣發麻。
“難道我在這個世界裏的命運就要墜入深淵了嗎?”
薑晨緊閉的雙眼睜開一絲縫隙,視線順著縫隙向著車廂兩側的窗戶望去,不過那裏早已被木板封住,車廂外的景象一點也看不到。
他微微低頭,視線又落在了那條墨黑色的鎖鏈上,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事實上,薑晨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脫,但就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似乎有些不切實際,他身體內的靈力已經被鎖鏈全部封印,現在隻是一位手無搏雞之力的少年,如何能夠從騎士把守的馬車中逃跑呢。
而且即便是僥幸掙脫了鎖鏈的封印,他也根本沒有任何逃脫的希望,因為僅是青靈一個人就可以憑借實力將他全麵壓製,更何況驅趕這輛馬車的那位黑袍老者看起來也是一位實力強悍的家夥。
“唉……”
薑晨有些無奈地歎口氣,目光無神地望著眼前昏暗的虛空,心中不自覺地生出一絲恐懼,那是麵對未來的恐懼。
“噠噠噠……噠噠噠……”
“吱嘎……吱嘎……”
馬蹄踩踏地麵的聲響以及車軸轉動的雜音不停地混合在一起,並在薑晨的耳邊回蕩,這樣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既顯得吵鬧又顯得難聽,但薑晨卻想要永遠地聽下去,因為他知道,當這些聲音消失的那一刻,等待他的就是深淵中的地獄。
半個時辰後,馬車漸漸地停了下來,整個世界也隨之變得一片安靜,與此同時,馬車關閉的木門也從外麵被打開了,明亮的光線立即湧入昏暗的車廂,將裏麵照的很是亮堂。
薑晨深吸一口氣,睜開閉上沒多久的雙眼,目光瞥了一眼站在車廂門口的魁梧騎士,然後麵無表情地走下馬車。
“這是……哪裏?”
薑晨踩在鬆軟的草坪上,迷惘地環顧四周,眼前是一座高大宏偉的城堡,看起來至少有十丈高,遠處是一排用石塊壘砌而成的圍牆,上麵還插著尖銳的長矛,並且有一隊身穿鎧甲的騎兵在城堡的四周不斷徘徊巡視。
這裏似乎是一座私人的小型莊園,不過他在帝都生活了十幾年,卻從來不曾見過這個地方,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陌生。
就在心中疑惑之際,薑晨的身側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歡迎來到【牧歌莊園】,請進吧。”
說話之人是二殿下李夜安。他從馬車上走下來,對著薑晨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向著城堡大門走去,青靈則是一直跟在他的身旁。
薑晨再次用目光掃視了一眼身前的巨大城堡,內心有些惴惴不安。就在他站在原地猶豫不決的時候,一件硬邦邦的東西頂在了他的後腰上,並用力地捅了捅,他餘光向後瞄了一眼,發現抵在他後腰處的東西是一柄長劍的劍柄,而那柄長劍來自於先前的那位魁梧騎士。
薑晨感受到劍柄上越來越重的力道,隻好邁出步伐,跟在李夜安的身後向著城堡走去。
“嘎……嘎……”
那足有四米高的城堡大門被負責看守的騎士用力打開,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緊接著,一股涼颼颼的冷風從裏麵吹了出來,讓薑晨不自覺地打個寒顫。
在他眼中,那敞開的城堡大門就如同是深淵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充滿了恐怖與未知。
“踏,踏踏……”
薑晨有些緊張地走進城堡,沿著昏暗冰涼的長廊向著更深處走去,這裏十分安靜,除了能夠聽到不斷回響的腳步聲以外,就隻能夠聽到自己所發出的微弱呼吸聲。
他在走動的同時,兩隻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四周,他敢肯定,這裏絕不是二殿下經常待著的地方,因為這裏太過簡陋和昏暗了,目之所及就是灰色的牆壁,既沒有裝飾,也沒有仆人,而且有些地方還布滿了蛛網,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起來就像是荒廢以久的廢棄城堡。
大約過了五分鍾的時間,薑晨跟隨在李夜安的身後來到了一間大廳。
這裏看起來像是議會的大廳,兩側各有三根巨大的石柱,中央是一座長方形的議會桌,並擺放有十三把用橡木雕琢的高背椅。
李夜安如同主人一樣坐在了長桌最前端的那把座椅上,然後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麵,示意薑晨也跟著坐下來,薑晨明白了他的意思,坐在了長桌右側的第三把椅子上,與李夜安之間的距離既不算遠也不算近。
這時,看他落座以後,那位一直跟在身後的魁梧騎士便轉身離開了,整個議會大廳就隻剩下他與李夜安兩個人,至於青靈,她的身影早已和黑暗融為一體,不知去了哪裏,或許就隱匿在某個看不見的角落。
“滴答,滴答……”
寂靜之中突然有水滴滑落的聲音,配合著昏暗的光線,冰涼的溫度,壓抑的氛圍,整座議會大廳有著一種讓人難以呼吸的錯覺。
而薑晨就陷在這種錯覺之中,感覺憋悶的十分難受,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用力深呼吸的時候,李夜安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身體內所擁有的力量應該不是來自惡魔吧?”
他如此說,聲音並未刻意地提高,但是在寂靜中卻顯得異常響亮。
對於這份帶有幾分肯定語氣的詢問,薑晨卻沒有任何回話,視線隨意地凝聚在桌麵上。
沒有得到回應,李夜安也並未惱怒,他繼續開口說道:
“根據古卷軸上的記載,人族想要在短時間內擁有更強大的實力,那就隻能成為邪教徒,通過信奉遠古魔神或是惡魔來獲取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但即便如此也根本不可能令人直接踏入九階領域,而且更不具備能夠讓凡人成為魔靈的能力。”
“可你卻在不依靠這些力量的情況下,僅在十二歲的年紀裏就成為了九階魔靈,並且是從凡人脫變到這一步,這簡直不可思議!”
李夜安自顧自地說了一番,然後目光凝視著薑晨稚嫩的臉龐,提高語調道:
“我希望……你能給出一個解釋,為什麽你能夠做到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滴答,滴答……
寂靜的大廳之內,隻有水滴滑落的聲音。
等待了一會兒,見和自己預想的一樣,薑晨依舊什麽也不願意說,李夜安便又開口道:
“雖然還不清楚你為何會將惡魔釋放出來,但其實你我心裏都明白,你並非是邪惡的邪教徒,不過你依然會被聖劍小隊判處邪教徒的罪名,並且以這個罪名被斬首。”
“這可真是一個悲慘的下場。”
“難道……你就不打算改變這種局麵嗎?”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實現。”
李夜安輕緩地話語中帶有絲絲的誘惑,那狹長的丹鳳眸中浮現出幾分意味不明的色澤,在他心中想來,任何人都會畏懼死亡,更何況薑晨隻不過是一位少年,所以隻要拋出一個魚餌,對方肯定會咬上鉤。
抱著這樣的念頭,李夜安靜靜地等待著薑晨的答複,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那雙秀氣的眉毛不由得皺在了一起,因為他眼中的少年還是一言不語,甚至沒有絲毫晃動,仿若一具雕像,這讓他生出些許煩躁。
“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聽到李夜安這帶有幾分冷意的質問,薑晨那細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了兩下。
他當然怕死,沒有人不想活著,隻不過他心中非常清楚,二殿下說了這麽多隻不過是想要從他身上套取到踏入九階領域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他根本就無法訴說。
而且薑晨心中認為,即便自己願意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對方,也依然不可能換來活著的機會,因為沒有人願意放跑自己的敵人,尤其是可以威脅到生命的敵人。
所以,他隻能用沉默來代替回答。
長桌的前端,李夜安停頓稍許時間後,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他從高背椅上站起來,緩步走到薑晨的身前,居高臨下地說道:
“如果你夠聰明的話,應該就會知道,我是現在唯一能夠給你活著機會的人,如果你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後再後悔可就晚了。”
說話間,李夜安微眯起雙眼,身體內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氣勢,向著薑晨瘦弱的的身軀壓去。
薑晨感受到了這股壓力,他麵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李夜安,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很想知道,你所說的【活著的機會】是指怎樣的活著?是每天都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籠子裏、喪失自由、喪失尊嚴、如同籠中雀那樣活著嗎?”
說到這裏,薑晨的嘴角撇出一抹譏笑。“你我心中都很清楚,你不可能會放我離開,因為沒有人會愚蠢到放任一個足以在後半生威脅自己生命的敵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所以不論我說什麽,結局早就已經注定了。”
聽完薑晨的話語,李夜安伸出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揉了揉眉心,同時低語道:
“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家夥,有時候太聰明也不一定是件好事情。”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說得不錯,我確實不可能放你離開,不過卻可以讓你免遭痛苦,這一點我可以做出保證。”
“……”
薑晨沒有回話,如同先前那般再次恢複沉默,見他如此冥頑不靈,李夜安帶著些許怒意冷聲道:
“你應該還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吧?那我告訴你好了,這裏是屬於我的私人囚牢,凡是被關進這裏的人,沒有幾個能夠堅持三天的時間,因為那種如同煉獄般的痛苦根本讓人無法承受。
“我曾經也見過不少硬骨頭,不過他們在來了這裏之後就變得窩囊至極,不但每天跪地求饒、哭喊連天,而且還會忍不住想要自行了斷生命,不過那樣也隻是徒勞。”
“而且,就算你成功的在這裏撐過了五天,但卻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因為煉金公會與聖劍小隊會有著更多殘酷的手段,你一天不說,就會承受一天的痛苦,永無休止。”
“所以,與其在忍受不住痛苦的時候說出來,還不如提前就將所有的事情說清楚,這樣就可以免除那些苦難,你覺得呢?”
說完話,李夜安重新坐回到座椅上,等待著回答。
一分鍾,
五分鍾,
十分鍾……
時間在不停地流逝,水滴滑落的聲響依舊不斷地在耳邊重複,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時間的某一刻,水滴突然停止了滴落,那滴答滴答的聲響也隨之消失。
就在這時,李夜安站了起來,然後冷著臉,一言不語地走出了議會大廳。
沒過多久,那位魁梧的騎士就走了進來,然後抓住薑晨的手臂,將他帶領到城堡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