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縣試準備
晚上,幾個孩子回來,祁佑依照昨晚春歸提及的童生試,跟知行兩個特意考校了一番小寶跟誌遠。
蔡氏大著肚子提心吊膽地在一旁瞧著,她知道春歸的意思,能盡早有個名頭在總是好的,她從前日也盼夜也盼的,不就是孩子能有出息嗎。
小寶高了不少,性子溫和,遠遠便能瞧出幾分隨蔡氏的清秀來,誌遠這一年半來精心養著,身子骨壯實了不少,不似從前膽小怯懦,性子也沉穩開闊了些。
兩個小子不知情狀,麵對祁佑時常有忐忑,也不敢糊弄,提起精神一問一答,倒是十分流暢。
蔡氏夫婦倆越看心裏越歡喜。
待考校完畢,兩個孩子眼巴巴看了看祁佑跟知行,想問又不敢問,頗有些羞澀地看向春歸。
春歸見祁佑嘴角隱隱有些笑意,便知道他心中自是滿意。
“你倆快別勾著倆孩子了,趕緊與他們說了吧。”
蔡氏也急道:“祁佑,你快快同蔡姐說一說,小寶跟誌遠今年能否下一下場?”
今年縣試在即,考過了才得府試資格,府試後才能去往院試搏一搏秀才。
這麽一層一層往上走,一步都不能略過,尋常百姓也隻盼著科考出人頭地,就如當初的祁佑知行一般。
隻大旱緣故,各試時間通通往後推移了一兩月,而今年的童生試也是不遠了。
蔡氏尋常日子不提,但心中也是時時記掛著的。
祁佑同知行對望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滿意,便也開了口。
“蔡姐放心,小寶跟誌遠都可以一試,縣試後再過一過府試,若順利便再一鼓作氣用功兩年。”
院試鄉試這麽一步步地走著。
有他跟知行看著,腳下也穩當些。
這樣確切的一番話落地,把蔡氏夫婦倆高興得跟什麽似的,拉過兩個孩子直跟祁佑知行道著謝。
“多虧了你們倆,如此忙碌竟還記掛著這兩孩子,有你們這幾句話,我這如今大著肚子不理事也是放心的!”
祁佑淡笑道:“蔡姐不必言謝,都是一家人。”
蔡氏擦了擦眼角,看著兩個臉上也有隱隱驕傲的孩子,緊緊地攥了攥兩人的手。
兩個孩子爭氣,她日子也過得順遂,真沒有比如今再好不過的了。
見她如此高興,祁佑沉思片刻道:“小寶跟誌遠既是定下要參與今年的縣試,報名納卷先不急,擔保書與大小結該備起來了。”
縣試是小書生們這輩子頭一樁考試,一需本縣廩生出具擔保文書,二是同縣學裏的夫子買下大小結,上.書學生年貌,籍貫和祖上三代,不可謂不嚴謹。
“往年縣試,學生的擔保文書都是請縣裏一個老廩生寫的,我跟知行當年也是由那位老先生做保,可巧,這位老廩生跟縣衙裏的師爺是多年好友。至於大小結,也是方便的,如今縣學裏的老師正是史夫子,屆時小寶跟誌遠一道過去便是。”
蔡氏跟李誌存聽得尤為認真,邊聽邊點頭。蔡氏從前也打聽過這規矩,到底不齊全,如今聽祁佑這麽完完整整地說著,就差拿筆頭記下來了。
春歸也聽得得趣,她記憶裏倒沒這麽詳細的印象,想來也是如此嚴謹的流程,才叫這裏出來的學子個個都是真才實學,做不得假。
知行順口道:“要不是我跟祁佑忙了這許久,直接把這倆小子帶去縣衙走一走便是。”
可蔡氏連忙擺手:“那怎麽行,這不是借著你倆的便宜行事嗎!那不行,不行!免得叫外麵人見了,誤了你倆的名聲!”
蔡氏性子急躁,卻也知官聲要緊,縣試,多要緊的一場考試,縣大人到時少不得要占一個主考官的名頭,要緊時候帶著學生縣衙各處來回走,對他倆還有兩個孩子都不好。
看她這般多想,祁佑笑道:“蔡姐多慮了,報名前後的瑣碎不打緊,縣試的考卷有上級一幹傳下來,我與知行也是到時才能知曉一二。”
“你如今身子不便,李大哥得時常顧著,兩個孩子便交給我們。”
“擔保文書容易,大小結上頭的詳細少不得要回一趟鄉裏佐證,我雖時常去往小涼山一處的官窯,卻也許久未見幾個長輩,趁這一趟也能去看看幾位叔伯。”
他說得真切,蔡氏自然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那還真是麻煩你倆了,這真是,我如今也不方便給你倆分擔什麽,等孩子落了地,再給你倆做些好的補補身子!”
春歸將人按回凳子上,笑道:“好啦好啦,蔡姐姐就別再客氣來客氣去的,好好養著身子,就等著小寶誌遠給你倆拿個案首回來!”
如此兩個孩子的縣試便是板上釘釘了。
……
第二日一早,郭展鵬興衝衝地跟著耿榮柳仁一道套了馬車往鄉裏跑,一幹人手叫得齊全,直到飯前才回來,個個灰頭土臉的,耿榮取了銀錢分給幫工們,大門一關,這番薯地一事便落成了。
郭展鵬那錦衣緞袍上沾了好些泥,還樂嗬嗬地跟郭如意比劃山間地頭的番薯苗。
“姐姐你不知道,那番薯苗長得密著呢,我跟阿榮阿仁一道挖的,幸虧多帶了人手,才才一個多時辰就跑遍了兩座山。”
郭如意將帕子遞給他,一邊聽他匯報。
“雖挖了不久,可也累得慌,阿榮阿仁有經驗,送到村口後分了分,按著登記冊子一家一塊的量拿去了。”
擦了擦汗,郭如意幫著拍了拍身上的土,聽得自家弟弟語氣雖興奮,卻不怎麽飄了。
她輕聲道:“阿榮已經馬不停蹄地去越姐姐那兒商量新鋪子的事兒了,你別瞧他從前是個小夥計便輕看,要姐姐說,就是將他請到咱們鋪子裏做個小管事也是成的。”
郭展鵬笑了笑:“姐姐說的是,我怎會看輕阿榮呢,別的不說,他如今也跟姐姐是一家子,那也就是我的非親兄弟,哪有什麽看不看輕的,我的驢脾氣怎會對上他?”
“這幾日下來,我多少也清楚自個兒是個什麽德行了,跟在阿榮後麵還有的我學的呢。”
他轉過身,將帕子還給郭如意,混不吝地一笑:“你弟弟就是不如人家嘛!不如人家,便多看多學,姐姐等著瞧好了!”
郭如意含笑地望著他,這心口壓了許多年的一塊大石隱隱有挪開的架勢了。
另一邊耿榮在書房處拍了拍衣服,又抹了把臉,才笑著敲了敲門。
敲完後便徑自推開。
春歸正跟祁佑一同討論那窯洞的處置,祁佑定下過幾日便叫官差監工一道將人手劃分下去,準備工人輪班製管理,商量完這事兒後便是等下回私塾放假,帶著兩個孩子回鄉裏將縣試報名準備給了了,正說完就見門口阿榮探頭探腦地進來了。
春歸細細一瞧,立刻“撲哧”一笑:“你可有去照過鏡子?這滿臉的黃土!”
祁佑也順著過去一看,也不由得好笑,將桌前的一塊幹布遞給了他:“剛從鄉裏回來?”
耿榮進來時不覺,經布條一擦才發現自個兒臉怕是髒得不行。
他倒是也不介意,胡亂擦了幾下後便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轉向春歸:“春姐……你真打算叫我管新鋪子去啊……”
春歸一樂:“這是心裏沒把握,借著我的口定一定心?”
耿榮摸摸腦袋,自然是沒把握的,他就一個小夥計,借著這一家好心才有了家,悶頭悶腦地幹活兒理事才多久啊,春姐居然打算叫他管新鋪子,話頭裏的架勢還是要他全權負責的意思。這叫他如何不驚喜。
春歸看他這模樣,心裏一陣好笑,想了想,招了招祁佑,再抬起了他一隻手。
祁佑雖微疑,卻也任她動作。
下一刻她直接往祁佑袖口處摸出一張銀票,再往桌上推了推,眼神示意耿榮往前。
耿榮麵色緊張地看了看桌上,赫然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驚得他一愣。
春歸挑了挑眉:“拿了銀票回去好生想一想這鋪子怎麽開,就把咱們自家鋪子做主店,想往新鋪子裏照搬什麽都可,想要咱們怎麽配合也都成,虧了錢也不要緊,放開手去做。”說著她朝祁佑有意一笑:
“……反正也是你祁佑哥出本錢,虧不到咱們鋪子頭上來。”
祁佑嘴角微勾,這話倒是說得一陣歪理,借著他的錢去禍禍。
兩人對望一眼,眼裏一個調笑一個無奈。
聽得耿榮卻是百般滋味在心頭,春歸這是有意叫他寬心,銀錢不論,又有前頭鋪子替他擔著,是讓他撒開手去做了。
耿榮慢慢伸手,拿過了這張銀錢,抿了抿唇角,滿腔的謝意轉出口的也就一句單薄的“謝謝春姐。”
“成了,趕緊好好琢磨琢磨,帶上阿仁一起,想好了來同我說一說。”
耿榮點著頭,將銀票收到懷裏,手裏攥著布條走了。
剩下這對夫妻繼續在房裏說著話。
春歸先發製人,又掀起他袖口:“你這袖子跟百寶袋似的,藏了這許多銀票。”
祁佑含笑瞥了她一眼:“自然是要備著的,為著春姐能時時揮霍出去,寬慰他們的心。”
春歸麵色一紅,辯道:“哎呀我也是為著能早早地脫手,輕輕鬆鬆地做這縣令夫人嘛。”
祁佑也配合她,抬手作揖,戲謔道:“那自是為縣令夫人特意備著的。”
“夫人隨意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