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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來意

  春歸神色一下冷冽,偏過頭直視那已隱在一旁不敢抬眼的男人。


  “祁佑,怎麽回事?”她問出口時心裏已有猜測,能讓祁佑有這麽大反應了,除了被程天保發賣那日再也沒別的事兒了,

  那馬車前的主仆二人齊齊頓了頓步子,對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身後垂頭不語的中年男子。


  那郭小姐終於開了口,聲色冷冽道:“郭管家,這是怎麽回事?”


  春歸不動聲色,拍了拍祁佑的背,將人拉到身側,眼神示意道。


  祁佑動了動喉結,敵視地瞥了一眼那郭管家:“那日程天保就是帶著他來了這裏,要將我買做書童。”


  猜測是一回事,祁佑親口說出來又是一回事,春歸當即黑了臉,冷聲道:“祁佑,帶著知平他們進屋。”


  又偏過頭狠狠地剜了一眼那默不作聲的郭管家,繼續道:“郭小姐,這生意不必再談了,天色暗了,你一個小姑娘在這窮鄉僻壤待著未免不安全,早些回去吧。”


  說完就要轉身走。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陣小跑聲,春歸還以為是那個叫小月的貼身丫頭,剛要開口,手腕處卻被緊緊握住。


  “越姐姐,這事兒我必給你和你弟弟一個答複,還請你留片刻,我是真心實意要來與你談這樁生意的。”


  春歸回過頭,握著她手的正是那郭小姐,透著紗簾,裏頭的小姑娘嬌嬌俏俏的模樣看著比她還小一兩歲。


  她緩了神色:“郭小姐,生意隨處可做,不必強求一個與你家生了怨的。”


  她回想起那日祁佑冒著冷汗強忍疼痛還要反過來安慰她的模樣,心頭就一陣刺痛,自家的孩子自家疼。


  “越姐姐,冤家宜解不宜結,既讓我知道了,這生意不生意的就放一放,解了我們兩家的怨才是正理,我也被瞞了許久來了你家才知道郭管家瞞著家裏做了這一樁事兒,還請你給我郭家一個賠罪的機會,不然我可太委屈了!”小姑娘滿臉的委屈,試探地看著春歸。


  還真不愧是出身商家的,這一張嘴說出來的話聽得人分外舒坦。


  春歸剛想開口回了,那小姑娘即刻轉頭,聲音又恢複了剛才的冷冽:“郭管家,你過來將事情說與我聽!”


  春歸張了張嘴又咽下,那管家滿臉的惶恐,聽見主家喚人也隻得小跑過來。


  郭管家當即跪了下來:“小姐,是我這老家夥兒做事兒不穩當,當初聽了旁人的話,以為這家的小公子腿腳出了問題,我便想著我們家小少爺缺個書童需得人來引一引,這位公子前兩年又是童生榜首,就自作主張.……”


  “就自作主張不論人願不願意將人綁了?”郭小姐臉色已是十分難看:“這些年你都是背著爹娘如此行事?!”


  郭管家身子顫抖著,出口便是討饒:“小姐.……這我哪敢啊?真是為著小少爺我昏了頭啊!小少爺我從小看到如今這個歲數,實在是擔憂萬分才一時想岔了啊!”


  當初他就想著給小少爺尋個書童,隔壁員外郎家的門房自個兒跑過來說自家村子裏有個會讀書的好小子,可惜傷了腿腳無緣科舉,歲數相當,才學又好,他便叫了小廝自己過來瞧了瞧,沒想到這小子自個兒是不樂意的,原本強迫著押來也就行了,可還沒押上馬車,便引來了好些人。


  那一趟無功而返,他與小廝說好了把這事兒壓下就算。原想著之後便了無生息地過去了,沒想到這家有個會做生意的姑娘,還做出名堂引來了自家小姐。


  他此刻是又慌張又害怕,又怕自己這行事強硬惹來主家不喜,又怕耽誤了小姐的事兒。可這無論是哪一樣,他的過錯都是逃不了了。


  郭小姐沉默片刻,轉頭朝春歸福了福身:“越姐姐,這事兒我今兒頭一回知曉,這錯我們家擔下了,姐姐想如何替這位小哥出氣,我都能應下,隻是不是我替管家說話,他實在是病急亂投醫了,我家那位弟弟……”她抬了眼掃了掃四周,周圍已有兩三路過的人見了這場景。


  “姐姐,可否讓我們進屋,我好好與你說道說道。”


  小姑娘一臉誠懇,那地上跪著的也紅了一雙眼。春歸歎了口氣,看向一旁的祁佑。


  少年已恢複了神情:“春姐不必憂心我,我原以為是他一次不成還想來這第二次,恐傷著春姐才有這麽大反應。既是如此,春姐自行安排便是。”


  春歸拍了拍他的手,這商家的小姐不比她們村子裏的姑娘,拋頭露麵來這兒已經不好,不然也不會戴著紗帽。未出閣的小姐被人圍觀也怕傷了聲譽。


  她歎了口氣:“進來吧。”


  她這話落下,那郭小姐當即不卑不亢地道謝。按說看著小姐的行事,郭家的家風應當十分穩妥,怎的會出了這麽個強買強賣的管家。


  郭小姐麵上一喜,見著春歸邊上的幾個孩子,連忙對著丫頭道:“小月,你去馬車上將栗子酥拿來給這些孩子分一分。再將那折扇拿來。”


  又抬頭看向春歸:“越姐姐,那齊掌櫃也應該同你說過了,我這一趟本就是為了那折扇來的。”


  春歸麵上不語,隻將人帶進了屋。


  郭家小姐也知道她心頭壓著氣,見狀也止了話,隻安安靜靜跟在後頭。


  隻蔡氏聽得一頭漿糊,看了一圈圍觀的幾個人,趕忙領著幾個孩子進了屋。


  進屋後,春歸倒了一碗熱茶放下,那叫小月的丫頭分了一盤子栗子酥,幾個孩子看了看春歸,見她點了頭才一人拿了一個。


  隻是都是吃了一口便放下繼續吃手裏的拔絲番薯,顯然這番薯更合口味。


  郭小姐特意看了一眼他們手上的番薯,心內疑惑卻也沒開口問。


  她摘了紗帽,露出一張皙白的小圓臉,眼珠子烏黑機靈,長得十分討喜。春歸看了心頭也軟上幾分。


  她看了看郭管家說道:“越姐姐,不瞞您說,我有個胞弟今年十四,比我小兩歲。本是讀書的好年紀,我家旁支裏有好些個差不多歲數的明年開春都要考秀才了,可我胞弟卻連童生都沒考上。”


  “今年家裏老人沒了,我們舉家搬遷到本家,原以為換了地兒那小子也能改改性子,可到今日兩個月了,家裏給他前前後後換了五位夫子,七八個書童,還是不成氣候。”


  春歸眉心一跳,這還是個紈絝子弟?

  小姑娘像是知道她心裏所想,立刻說道:“我家弟弟隻是愛玩鬧,鬥蛐蛐玩鸚鵡的,心思不在念書上。旁的陋習卻也沒染上一星半點。就是如此家裏也不好打罵。”


  春歸心裏思索著,兒子念書,這女兒出來談生意,看來這郭家是家底子賺夠了,想讓後人走仕途了。


  郭小姐歎了口氣:“這郭管家是看著那小子長大的,想是見他如此不成氣候,心裏也犯了急,才一時想岔。”她偏過頭看向丫頭,小月立刻奉上一個包得厚實的包裹。


  “越姐姐,這原是我聽了齊掌櫃說起你家兩位好才學的弟弟後備的禮,如今先隻當是我的賠罪了,你一定要收下。”


  她起身放置桌上攤開:“這是我爹爹做生意從淮揚一代買來的整套筆墨紙硯。我家那個弟弟不成器用不著這麽好的。”


  她若是送的錢財春歸是怎麽也收不下,可送的是筆墨紙硯,春歸心裏便犯了難。


  像是知道春歸的猶豫,郭小姐繼續開口道:“越姐姐,你若還不出氣,到時我將這件事兒稟告爹娘後,等他們處置了郭管家才重新來賠罪,來日的賠禮隻會比如今更重幾分,姐姐行行好,萬勿推辭了。”


  春歸這才抬眼看向祁佑,少年麵上平靜,對上她的眼神後點了點頭。


  “賠罪就不必了,這事兒也過了許久了,如今我家祁佑腿腳已好全,來年也將院試。若是你今日沒來,這事兒我也不會再提及。”


  見她麵上和軟起來,郭小姐這顆提著的心才算落了下來。本來今日就是為著一樁生意來的,沒想到生意還沒談,人先給得罪了。


  她試探道:“若是姐姐消氣兒了,妹妹我可否提一提這折扇?”


  她將四把折扇拿過來一一打開,春歸一瞧,正是她之前交給齊掌櫃的四時景物圖。


  比她先出聲的是蔡氏,隻一眼她便瞧出了裏頭的門道:“春歸呀,這四副扇子合起來倒像是一幅畫,怎的季節卻是各不相同?”


  郭小姐訝異道:“越姐姐,你畫扇麵這事兒家裏人都不知曉嗎?”


  這話說得蔡氏麵上一紅,連忙擺手:“哎喲我可不是這家的人。”說完她才意識到:“春歸,這都是你畫的?”


  春歸不顧蔡氏滿臉的訝異,稍稍點了頭便看向她:“郭小姐是又將這四時景物扇全數買下了?”


  郭小姐麵色紅潤,眼裏俱是欣賞:“越姐姐別怪我魯莽,實在是這幅巧思我從未見過,那齊掌櫃也厚道,我便買斷了一個月,如今這扇子連同你上回的君子扇在京都賣得可是紅火,就連那扇麵上的詩句都被眾人傳頌呢!到處都有人在問詢這詩句是何人所作。”


  這話一出,就連祁佑都抬了眼。


  春歸看了看他心頭一震,聽齊掌櫃說起後她也想過這扇麵怕是有其他銷路,卻沒想到是賣到了京都?


  連同祁佑知行作的詩句也被傳頌更是意想不到。


  她抬眼審視了一番那郭小姐,卻見那姑娘不卑不亢,任她打量。


  “郭小姐,你直說來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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