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失蹤的畫卷
這句話固然有無頭無腦之嫌,但是花子衿卻也是個心思活絡的,心中已然明白歐陽艄公這話的言下之意,當下微微一笑,道:“既然公子明白這個道理,那麽隻管備了招數姑且等著待著,卻來告訴我作甚用途。雷聲不會因為天將晴而停歇,該做的事情也總不會因為你這幾句話就作罷。”
歐陽艄公沒有想到花子衿竟然能夠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當下對她不由刮目相看,點頭稱是,“姑娘說得有理,在下受教了。”
這個時候,那店小二已經用托盤拿了早餐過來,有馬奶、白麵饅頭、狗不理包子,還有兩個烙鞋底餅子。
帥哈接了,往一旁的桌上放著。
花子衿便起身走到桌前,大大方方地坐下,先用濕過水的毛巾絞淨了雙手,然後拿起白麵饅頭吃了一口,抬頭卻是看向帥哈笑道:“這饅頭還不錯,鬆軟可口,你也嚐嚐吧。”
帥哈身為狐狸,對這些原本是沒有興趣的,可是見花子衿主動邀請,再加上當著歐陽艄公的麵,故也沒有推脫,而是笑著走了過去,也跟著拿起一個送入嘴裏,一邊咀嚼著,一邊笑道:“果然不錯,很香,很好吃。”
歐陽艄公見自己被兩人給晾在一旁,麵子上到底是有些過不去,於是告了一個揖做退。
他一出去,帥哈便立即將包子給扔到牆角的紙簍裏,啐道:“這般難吃的東西,味如嚼蠟,也虧得主人你還能夠吃得眉開眼笑。”
花子衿忍不住歎道:“到底還是一隻狐狸,有了人的皮毛卻還是不懂人的享受。”
須知這白麵饅頭固然沒有味道,可倘若細嚼慢咽,自然會另有一番口中生津之妙。
“我這裏還有一些銀錢,你若是想吃什麽,等會出了門便給你買。”到底是舍不得讓帥哈挨餓,花子衿從口袋裏掏出了一些細碎的銀兩,倒在桌上數了數,笑道:“看來我們當初從花泅水那裏拿的一些零碎倒是個寶貝,換了這些銀錢想來還夠我們在這晃蕩好幾月呢。隻是……”
說到這裏,花子衿麵露憂色,將銀錢重新裝入荷包裏,眉頭緊鎖,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
隻是,不知道花泅水如今在狐族到底是怎樣了。自己傾盡微薄的仙力救他,卻也不知道到底收效幾成。如今,在這人間遊蕩,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回去尋他。
想到這,越發覺得心頭難過,猶如堵了一塊大石頭,教人神思萎靡,半分精氣神都打不起來。
帥哈見狀,忙扮起鬼臉逗花子衿,他齜牙咧嘴的,可是戴著麵具,這鬼臉並不能完全看見,是以並沒有什麽搞笑。一計不成,另生一計,他拿起一個烙鞋底餅子往嘴裏送,那烙鞋底餅子裏頭藏有白糖,受熱融化,此番餅子外頭溫度常溫,那內裏的糖漿卻是滾燙,帥哈這一口咬下去,燙得尖叫起來,忙甩了餅子,又是跳又是拿手一陣亂扇。
見帥哈如此賣命地賣萌討好自己,花子衿當下隻得強打精神,讓自己專心對付眼前的事情,反正來日方長,她跟花泅水的緣分總沒有那麽淺薄的。
“倆,喝口水吧。”花子衿端起一杯涼水遞給帥哈。
帥哈接過,一口喝了個幹淨,往外吐了吐舌頭,道:“白麵饅頭沒味道便也就罷了,這烙鞋底餅子竟然還內有玄機,真真是要把我給燙死了。哎,看來這人世間還真是凶險呀!主人,往後,我帥哈的性命可就全權交付於你了。主人呀,你可得好生照顧著我呀。”
花子衿被帥哈這一說法給弄得啼笑皆非,她吃了一個白麵饅頭一個烙鞋底餅子,又喝了一大杯馬奶,此時已經是腸胃飽和,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起身道:“我們去找歐陽艄公吧,姑且看看他葫蘆裏到底賣了什麽藥,反正花泅水也不在蓬萊山,我們還害怕他耍什麽心眼不成。”
“主人……”說起蓬萊山,帥哈突然想起畫卷一事,頓時心裏頭覺得頗不是滋味,他壓低聲音了道:“主人,我們上次拿了畫卷一走了之,還不知道青界怎麽樣了呢。這畫卷到底是神物,哪裏容得隨隨便便流入人間。”
花子衿抬手用力一拍腦袋,道:“哎呦呦,你看看我,我怎麽就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難道說我如今才十七歲的年紀而已就已經健忘了嗎?還得多謝帥哈你提醒我啊,這歐陽艄公不是說他的朋友在蓬萊山,正好我們一同去,然後將畫卷還給青界。不過……”
“嘿嘿……”花子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道:“這畫卷恐怕還得你去還青界,我要是去的話,一定會被問罰的,到時想下山可就難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成,等做成了,自然會負荊請罪,該我承擔的絕對不會逃避了去。”
帥哈點頭道:“也隻能夠先這樣做了。”
雖然這法子,對青界仍然不公平。但帥哈也知道,這的確是眼下所能夠想到的最合適的法子。
隻是……
“主人,畫卷呢?在你那裏嗎?”帥哈忍不住問道,帶著花子衿匆匆忙忙趕到蒼月國,並未看到主人身上藏有畫卷啊。
花子衿瞪大了眼睛,道:“畫卷不是在你那裏嗎?”
帥哈一臉無辜,搖頭,道:“畫卷怎麽可能會在我這裏?我跑去祭台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你躺在那裏,當時我都快要急死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畫卷不畫卷的。糟了,主人你說,畫卷是不是在狐族?”
花子衿一想,也隻有這個可能了,當下不禁心急如焚,喃喃道:“那可該怎麽辦是好,我答應好青界的,一旦救了花泅水的性命,就會將畫卷完物歸還的。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該如何去跟他交代?”
“主人也別太擔心了,我記得我當時趕到祭台的時候,好像是瞥見狐族大王也躺在地上不遠處,當時好像是發生了一場惡鬥,地上的血跡都有幾指厚,估摸著狐姬也走得倉惶,想來她該沒有心思去偷拿畫卷。”
“你有什麽猜測?”花子衿猶如攀上了一棵救命稻草,忙追問道。
帥哈猶豫了一下,道:“主人,其實,我們已經實行了血契。”
“你說什麽?”花子衿顧不上追問畫卷的事情,忙迭聲追問道:“我們什麽時候進行血契的,為什麽我都不知道?”
帥哈抬手,搔了一下頭,慚愧地道:“主人你是知道的,黃鼠鱷那件事情過後,我每次想起都覺得後怕,所以我思前想後,決定跟主人進行血契,但是沒有想到主人卻是怎麽都不同意。我知道主人也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一隻野狐,無親無故的,主人你便是我的親人,對於我來說,隻要你好,便像是我自己好一般。”
“所以,原諒我在主人沒有同意的情況下,也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花子衿一聽這話,心中欷歔不已,她一直不願,自然也是因為知曉血契的危險,如同帥哈將她當做家人,她又何嚐不是。眼見此事已經鑄成,所幸並未釀成禍事,花子衿心中才安定。可是,卻還是忍不住板起一張臉,道:“下次再也不許這樣了!以後不管什麽事情,都要互相商量,萬萬不可再做出這樣的傻事來!”
帥哈唯恐花子衿會生自己的氣,此番見花子衿隻是板起臉說教,自然是歡喜地忙應下,抬頭又見花子衿眼圈泛紅,知她是因為擔心自己,心底不由也是一陣感動,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
“正因為我們已經進行了血契,所以主人你體內的氣息波動,我也能夠感知到一二。”說到這裏,帥哈麵露疑惑之色,道:“主人您的修為一直都很低,因了仙蓮塑體,沾染了幾分仙氣,這才修為漸進了一層,不過也絕對沒有眼下的修為高。眼下您的修為,可以說是讓人覺得可怕的存在。”
“怎麽說?”花子衿對於修為之事原本就不甚了解,因此聽到帥哈這般說,心中越發疑惑不解。
帥哈斂去玩笑神情,十分嚴肅地看著花子衿的眼睛,道:“也就是說,主人,你如今的修為,已經遠遠高於我了。”
“這怎麽可能?”花子衿自然是不信,且不說帥哈修行了幾千年,即便是在蓬萊山待的那段時間,他也是比自己要用心修行,自己雖有仙蓮塑體,但畢竟是凡人之精魄所在,又哪裏可能無緣無故就功力一進千裏。
花子衿看向帥哈,道:“好帥哈,你就別逗我玩了。”
“主人,這樣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開玩笑。”帥哈無奈地道。
“可是,這樣的事情怎麽可能?用腳趾頭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啊?”
“我懷疑是畫卷的緣故。”帥哈沉聲道。
“主人,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那畫卷能夠藏匿到人的身體當中,也許當時情況緊急,這畫卷原本就是通靈之物,你的身體之前也做過它的容器,所以……”
想到畫卷有可能藏著自己的身體裏,花子衿雖然覺得害怕,仔細一想,卻也發現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她皺眉思索了一番,道;“你先去隔壁穩住歐陽艄公,我好好查看一下。”
“是。”帥哈也知道主人的擔心,當下乖巧地應道。
等帥哈離開,花子衿立即將門反鎖,然後回到梳妝台前,將身上的裙裳解下,對著鏡子前前後後都照了個仔細,但是卻分明每一處幾乎都光滑無瑕,完全不見上次畫卷入體的凹凸感,一時之間心裏有些吃不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