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特里尼達德的斬馬刀
石野勝雄不再被動地追趕梅洛節奏詭異的腳步,而是突然以空手道標誌性的三站式站定,以身體中線為軸線,跟隨梅洛的腳步方向轉動,任憑梅洛如何移動,石野都不再出手主動進攻。
嘿嘿,學乖了。梅洛心裡暗笑。如果就這麼被他打得沒辦法了,那石野勝雄的實力也太讓對不起「天才少年」的稱號了,接下來,他很想看看石野勝雄會怎麼做。
石野很快給出了答案。就在梅洛的刺拳又一次打向他的時候,石野勝雄的右手弧掌突然由下向上挑起,用手腕關節的外側撞向梅洛的拳頭,這一記截擊打得相當陰狠,任何人在打出直線攻擊時,垂直方向都是處於力量十分薄弱的狀態,一旦被擊中,非但攻擊線路會被輕鬆改變,而且如果擊打的部位足夠精準,很容易造成軟組織的損傷。
石野勝雄的弧掌連堅硬堪比鋼鐵的鐵樺木板都可以輕鬆擊斷,梅洛的小臂如果被他打中,非但軟組織會被打傷,骨頭都會被直接打斷。
梅洛在手臂即將被石野勝雄擊中之際,驚險地及時收了回來。幸虧這一拳的目的在於試探,並沒有真正發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以逸待勞地等待梅洛的攻擊,依靠硬度上的絕對優勢,直接向他的拳頭和手臂開刀,石野這種應變方式不可謂不高明。在他這種戰術面前,梅洛節奏詭異的步法瞬間失去了作用。
現場的觀眾早就覺得現在場上的局勢有些不對勁,這那還是摔角比賽?簡直就是異種格鬥大賽了。不過這種由絕對的真實所帶來的緊張感,還是讓他們看得相當過癮。
梅洛現在最大的感覺也是——過癮!他真的好久沒這麼過癮了,之前的比賽,他都會在賽前選定最合理、最出乎對手意料的方式來輕鬆獲勝,這次面對石野勝雄這個一心要把他致傷甚至致死的傢伙,自己臨時設計好的最佳打法竟然這麼快就被破解了,這讓他找到了久違的棋逢對手的感覺。
「好小子,跟我玩兒硬碰硬是嗎?好吧,叔叔就跟你······認慫了。」
梅洛無奈地做出了不跟石野勝雄硬碰硬的決定,以卵擊石的事他才不會去干。現在的石野勝雄就像一台運轉精良的碎骨機,同他多交手一秒,危險係數都會呈幾何倍增長,梅洛又在頭腦中提前策劃著一個足夠酷炫的擊倒,這次不是因為勝券在握,而是形勢所迫,他必須用最具穿透力的拳法來儘快結束比賽,否則遭殃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最具穿透力的拳法······梅洛的腦中的念頭飛速旋轉,比拳法的穿透力,又有誰能比得上曾經的泛中量級對攻之王菲利克斯·特里尼達德?每個人都知道這個綽號「提托」的波多黎各人最厲害的,就是一手見血封喉的左勾拳,但就是無法逃避被他這一殺招ko的命運,原因就是特尼這一招打得太突然、太刁鑽,攻擊落點也只有太陽穴、耳根這兩處無法鍛煉到的最脆弱部位。
梅洛想起了特里尼達德左勾拳最拿手的用法——在對手出左拳的同時,身體向對手的右側做一個幅度很小的側閃動作,躲過來拳的同時,猝然揮出左勾拳。對手一旦被他這一拳擊中,便會如同被斬馬刀砍中脖子般,遭受不可逆轉的重創。
現在,梅洛要復刻出特尼這一殺招,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做足前期的「欺騙工作」,成功的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失手,他很可能就會變成石野勝雄的拳下亡魂了。
沒等梅洛的「欺騙工作」真是開展,石野勝雄的下段砍踢踢了過來,狠狠砍向他的膝蓋關節外側。梅洛輕巧地以拳擊式的後撤步躲過後,順勢彈回,準備用刺拳反擊。石野的動作比他更快,左手利劍般平推出來,拇指張開,用虎口切向梅洛的頸部。空手道傳統的「刀鋒」技術。
梅洛再度後撤彈開,但這一次顯得並不從容,動作和表情都明顯有些惶急。石野這一下實在太快,手就像是被高彈力彈簧突然射出來一樣,梅洛能夠險險躲開,已經算是萬幸。
橫向移動調整了一下距離后,梅洛看起來賊心不死地再次用疾進步躥向石野勝雄,但動作看起來不太堅決,身體剛剛竄出便立刻彈回,顯然是對石野勝雄的攻擊相當忌憚。石野勝雄右腳踢出的一半的下段砍踢力道也沒有用盡,遊刃有餘地緩緩收回,看向梅洛的眼神里充滿了嘲弄,彷彿在說:「你就這點本事?」
梅洛的表情看起來依然很緊張,腳步前後有節奏地輕輕彈動著,突然再次啟動,試圖鑽進拳法的有效攻擊範圍。前竄的同時,梅洛的眼睛似乎一直有點緊張地盯著石野勝雄的右腳,似乎是害怕他的下段砍踢后發先至,隨時準備再次逃竄。
石野勝雄笑了,他的右腳沒有動,他就是要讓梅洛將注意力放在他的下盤,然後用自己可以貫穿毛竹的左手貫手,直接穿過梅洛的手臂防護,洞穿他的咽喉,這個一擊必殺的血色橋段,剛剛已經在他腦中反覆上演了好幾遍,他等的就是梅洛這一次判斷失誤。
石野勝雄的貫手射了出來,速度比剛剛那記「刀鋒」更快,如同一件刺破空氣的銳器,讓人生出一種聽到了銳利破風聲的錯覺。然後他的這記貫手,便真的刺向了······空氣。
在他左手出擊的同時,梅洛的上半身突然做出向石野勝雄右側的小幅度側閃動作,他的眼睛儘管看起來是在盯著石野的右腿,但餘光其實一直看著石野胸口的膻中穴位置,在這裡,石野勝雄四肢的任何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看到石野的左手出擊,他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
幾乎在躲過石野勝雄貫手的同時,梅洛揮出了蓄謀已久的左勾拳,如同當年的特里尼達德一樣,梅洛出拳時,腰椎保持筆直中正,猛地平行旋轉,整個身體快速旋轉所產生的巨大離心力,完全灌注在左拳拳峰上,狠狠砸中了石野勝雄的右側太陽穴。
他的斬馬刀,砍中了,但石野勝雄並沒有就此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