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將清度②
鬼王說了他的屍身不在道吾的墓裏, 但玉祭不死心，還是拉著鬼王進去看。
道吾墳墓的墓道盡頭是拱門形狀的設計，穿過那個設計簡單的拱門，就是一間麵積不是很大的正方形墓室。
墓室內的布局，與墓道牆壁上刻畫的墓畫內容差不多, 墓室最中央放著一個水晶棺材，在墓室的八個方位分別放著個漆黑的棺材。
棺材的擺放位置都很講究, 相互之間結合成陣法, 陣法會孜孜不倦得抽取八個棺材中的靈氣力量，滋養著墓室最中央的玉館。
隻是最中央被滋養的玉館之內，空空如也，倒是玉館之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玉雕。
玉雕的樣子, 是沐寒商。
因為有鬼王有的預防針，玉祭心裏有準備，沒有看到鬼王的屍體玉祭也沒有多少失落，隻是：“又是為了沐寒商？”
鬼王點頭：“嗯, 這玉雕是媒介, 抽取陣法力量滋養沐寒商。”
沐風為了沐寒商真的是付出太多了。
鬼王環顧四周。
墓室八個方位上的棺材，都沒蓋著棺材板，其中七個棺材裏是各種天材地寶。
但是時隔數千年, 又被陣法抽取, 那些珍寶色澤暗淡, 靈氣所剩無幾。
除了七個裝珍寶的, 還有一具棺材裏是一具穿著藍白相間長袍的骨骸，骨骸半跪，是贖罪的姿態。
棺材下方刻著幾行字，最後署名沐風。
鬼王：“是沐風。”
小龍看到棺材裏的珍寶，飛過去貼著棺材，眼睛眨啊眨。
龍喜歡這些亮晶晶的東西。
可惜珠寶色澤暗淡，沒有靈氣了。
玉祭與鬼王去看沐風的那個棺材。
沐風的棺材下方的字，是沐風親手刻上去的，是一封寫給後人與鬼王的懺悔信。
信上的意思是說：沐風在參加上任人主葬禮的時候，發現了道吾墳墓裏的陣法，看到了陣法裏滋養的鬼王屍體。
之後三界大亂，沐寒商身死。
複活沐寒商需要非常渾厚精純的陰氣，沐風動了歪腦子，就把沐寒商的玉雕放在鬼王的玉館上作為媒介，吸取陣法的力量。
動鬼王陣法，動道吾的陣法，還害了無數無辜生命，沐風內心煎熬。
煎熬無處排解，他就半跪在這裏贖罪。
這一跪，就是一千年。
玉祭看完沐風棺材上的留言，沉默片刻，說：“沐風沒動你的屍身，那你的屍身呢？”
鬼王：“我的屍體太慘，你看了又會心疼，看不到也好。”
媳婦兒總想看他醜兮兮的屍體腫麽辦？
玉祭：“鬼將們的屍身可以通過武器感應到，你的呢？是不是也可以？”
鬼王一本正經：“我的武器隨著我陪葬，我也不知道它在哪裏。”
玉祭看向鬼王，認真看。
鬼王瞬間改口：“我可以用魂體試著感應一下。”
玉祭滿意：“好。”
玉祭拉著鬼王就往外走。
走了兩步，玉祭突然又回頭，快走幾步走到沐風的屍骨跟前，甩袖把沐風屍骨放在乾坤袋裏。
玉祭：“他與道吾一樣可恨卻又可憐。沐風為了一己之私可以罔顧人命，但死後又跪在這裏千年，用所有精氣與血肉供養你的血肉，也夠了。”
鬼王點頭。
他家小愛人，還是心軟。
*
玉祭與鬼王從墓道中出來，沿著小路往回走，走到沐風的墳墓前，玉祭停下腳步。
小龍繞著墳墓轉了一圈，尾巴抽在衣冠塚的一角，又露出一個墓道。
玉祭帶著沐風的屍骨，下了墓道。
沐風的墳墓規格與道吾的一樣，墓道盡頭是一間墓室，沐風的墓室中空蕩蕩一片，連個棺材都沒有。
玉祭放了個棺材在墓中，又把沐風的屍骨放在墳墓裏，玉祭與鬼王才轉身離開。
出了沐風的墳墓，玉祭就看鬼王。
鬼王無奈地閉上眼睛，體內的鬼力極速運轉，然後脫離了鬼王的魂體，緩慢的向著四周蔓延。
玉祭感覺到一陣涼涼的風掃過，那風帶著一種能夠刺透人心的力量。
那力量太透徹，好像內心藏著的所有秘密都在這股力量麵前無所遁形。
那感覺讓玉祭的汗毛瞬間炸起來。
被那力量掃過的小龍已經炸了。
這感覺太可怕了，相對比這樣的力量，他鬼爹平時對他真的好溫柔。
鬼王魂體寄托在傀儡身上時，能用的力量隻有鬼王實力的三分之一，現在鬼王魂體脫困而出，使用的力量是全部。
玉祭與小龍對鬼王的認知，又深了一度。
在花園兩側都是人族禁地的險地，鬼王的鬼力在路過其中一片險地的時候，有輕微的阻塞，還有一股力量想要吞噬他的力量。
而在另一側，鬼王的鬼力暢通無阻，鬼王感覺到了是天然形成的險峻地勢。
鬼王收回鬼力，神色沉沉看不出喜怒，但是周身的氣勢卻有一些改變。
更冷了。
玉祭：“怎麽了？”
鬼王指向另一個方向：“這片險地裏是實實在在的險地。”
說完，鬼王伸手指向他們左方的一片險地，說：“這片險地裏有陣法波動，應該是兩種陣法相互疊加。有一個，是煉屍陣。”
玉祭皺眉：“煉屍陣？”
煉屍陣就是煉製凶屍的陣法。
人族禁地裏，怎麽會有煉屍陣？
鬼王頓了頓，說：“另一個是奪陰陽大陣，陣中有清度的氣息，不知道是清度的劍還是清度。”
不僅清度，還有別的呢。
玉祭立刻指向左邊：“我們去這裏。”
靠近險地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玉祭：“……”
為什麽每次入陣都是這個陣法？
鬼王失笑，長袖一揮。
一道勁風吹過去，霧氣消散開，躲在霧氣中伺機而動的身影頓時露了出來。
那是十幾張年輕麵容，他們臉色蒼白，目光呆滯無神，但身手敏捷。
玉祭：“這是，凶屍？”
玉祭臉色微沉：“還是以活人為基礎煉出來的凶屍。”
玉祭與石樂曾接過這樣一個任務。
那任務是寧穀宣利用地利與陣法，想把整個村子裏的村民煉製成凶屍。
這裏的情景與那個小村莊一樣。
不一樣的是這裏的青年們都已經被煉製成功，那個小村莊的村民還差一口氣，最終被救回來。
遊屍們感覺到生人氣息，已經靠近險地邊緣，在霧氣消散的那一瞬，他們齊齊撲上來。
玉祭揮手扔了幾道爆破符過去，兩三個凶屍們瞬間灰飛煙滅。
玉祭進入陣法。
玉祭手持爆破符，來一個爆一個，來一對爆一雙，玉祭爆破符多多，不偏不向，屍屍有份。
禁地外所有人都在打凶屍。
人族神聖的禁地內卻都是凶屍。
鬼王慢悠悠跟在玉祭身後打醬油：“這些凶屍的衣服，都是現代裝束，長衫都很少有，他們生活的年代距離我們很近，或者說他們就是當代人。”
玉祭也注意到了這些凶屍的穿著，都是一些襯衣牛仔，休閑裝，還有一些穿著很時尚。
說明這些人生活的時代就是近代。
鬼王：“這些凶屍的屍齡很小，不會超過四十。這裏是玄派，是人界的禁地，沒有牧常師的默許同意，誰敢進來？”
鬼王：“在進禁地前牧常師死命攔你，也許就是為了遮掩這裏的醜態。”
玉祭突然覺得心寒。
鬼王上前幾步，一手攬住玉祭的腰，一手揮袖放出一條藍紫色中透著金色的巨龍。
巨龍盤旋長吟。
尾巴一掃，前方的凶屍被抽扁，骨骼盡碎，利爪一抓一撕，凶屍四分五裂。
小龍見了，立刻嗷嗷上前，跟著巨龍學技能，尾巴一掃，利爪一撕。
萬妖網化成的黃金大龍也跟過去，龍嘴一張，吞掉幾個凶屍。
萬妖網空間裏的掌門們聽到動靜一抬頭，就見幾個凶屍張牙舞爪，從天而降。
眾掌門剛剛修息好，身上都還帶著血，見凶屍從天而降，他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拿過靈劍。
“老弟，又來了！”
“來吧，正好老子還沒盡興！”
“說準了，以後就跟鬼後混了，這樣痛痛快快打打殺殺，比在牧常師跟前唯唯諾諾不敢說話的日子要爽多了！哈哈哈。”
“再來一個！來一個！”
來呀，戰鬥吧！
反正有大把時光，大把精力！
*
小龍，鬼力幻化的大龍，還有萬妖網裏的掌門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
鬼王與玉祭成了最輕鬆的人。
玉祭跟在小龍身後，把殘缺的屍體都歸攏好，準備等一下把他們都安葬了。
玉祭一路沉默。
鬼王低頭親了親玉祭的側臉：“你是現在的人界之主。”
玉祭抬頭，回親鬼王：“我明白。”
道吾與沐風曾害無辜，但他們良心未泯，知道虧欠，知道贖罪，玉祭尊重他們。
但牧常師不一樣。
牧常師在禁地內圈養煉製凶屍，也許跟上任妖王一樣，想借用凶屍這個契機做三界之主。
不管牧常師出發點是什麽，牧常師已經是踏越了作為人的底線。
絕不可姑息！
大龍很猛。
小龍很猛。
萬妖網裏的戰鬥掌門們更猛，不一會兒，凶屍被他們全部解決。
闖過陣法，是一片山脈。
山峰們都不高，卻連綿起伏，橫檔在玉祭他們前進的道路上。
山脈之上還蹲著幾頭體積龐大的妖族，有畸形妖也有普通的妖族，它們的目光都很呆滯沒有任何神采。
是妖族煉化成的凶屍。
還都是妖族戰鬥力不弱的那種大妖。
妖獸凶屍一躍而起，它們的速度很快，幾個起躍就從山頭跳到了玉祭他們跟前，妖獸抬起鋒利的爪子就要往玉祭身上拍，卻被鬼力幻化的巨龍一尾巴抽飛。
嘭！
妖獸巨大的身體撞擊在山丘上，山丘瞬間被妖獸的身體撞為平地。
鬼王：“這些都是妖族大妖，能把這麽多大妖放進人族禁地，牧常師的手伸的挺長。”
鬼王摸摸下巴，眯眼：“這裏畸形妖的數量不少，能弄到這樣實力的畸形妖，牧常師與畸形妖有勾結也說不準。”
鬼王與玉祭基本不用動手，鬼力幻化的龍、萬妖網與小龍就已經強硬得把陣法解決了。
踏過被移平的山脈，是一個深穀，深穀的直徑很大，玉祭往另一邊眺望，看不到邊際。
深穀邊緣長滿了顏色豔麗的鮮花，在深穀往下的山壁上，也密密麻麻長著一片又一片這樣的花朵。
空氣中彌漫著清甜的氣息。
這個氣息，玉祭有些熟悉。
玉祭屏息。
沐寒商墓道裏有這個氣息。
玉祭他們去沐寒商墓地，曾在墓道裏聞到過這種氣息。玉祭聞到了這氣味之後，內氣就被封了。
鬼王揮手，巨龍飛過去。
巨龍的尾巴掃過，深穀邊緣的花全部消失，鬼王攬著玉祭的腰，帶著玉祭站在龍頭之上。
巨龍盤旋一圈，猛地往下飛去。
萬妖網與小龍跟在身後。
巨龍騰飛了將近一分鍾，玉祭才看到了穀底，深穀的穀底依舊長滿了顏色豔麗的花朵，遠遠的看，景色很美。
在花海裏，有一座大約一百平的四方宮殿，在四方宮殿周圍，圍繞著八個一米多高的小宮殿。
九個宮殿之間的間距等同，由一條條黑色的石徑鏈接，一道道天眼可見的氣流在九座宮殿間流轉。
又是陣法。
巨龍落在一座小宮殿旁邊。
巨龍抬尾，抽在小宮殿上半部分。
下一秒，宮殿就沒了屋頂。
玉祭看過去，宮殿裏是一隻被渡魂釘釘住了四肢的黑貓，還是通靈貓族的貓妖。
玉祭把渡魂釘拔了下來，然後把黑貓的屍體放進乾坤袋，小龍見了就帶著萬妖網去解決其他幾個小宮殿。
不一會兒小宮殿全部被破，萬妖網把七隻黑貓的屍體裝起來，給了玉祭。
玉祭收了黑貓屍體，沉默片刻後，扭頭問：“黑貓，渡魂釘，又是九曲奪陰陽大陣？”
鬼王：“嗯，用通靈黑貓布的九曲奪陰陽大陣威力不小。”
玉祭：“那這裏邊……”
鬼王點頭：“清度的屍身。”
鬼王又頓了頓，說：“還有我的。”
玉祭眨了眨眼睛。
他家鬼王的屍體，真的就在這裏？
鬼王卻突然捂住玉祭的眼睛，說：“你不進去好不好，屍體真的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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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收屍！
牧常師是最後一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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