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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紅衣的女鬼(十)

  四名學徒看得一頭霧水。


  道士與葫蘆里的女鬼對完話,悠然轉身,望著大家微笑道:「我乃看守鎖妖塔的飛塵道長,前一陣子我因事離開了鎖妖塔片刻,這身殘志堅的女鬼就趁機逃了出來。沒想到她竟然在觀內作怪,多虧了這位好學徒,將她治服。」


  飛塵道長滄桑充滿厚繭的手在樊逸飛肩上拍了拍,認定他就是驅鬼之人。


  樊逸飛收刀入鞘,望著飛塵道長,淡淡道:「這女鬼不是治服的。」


  「年輕人不必那麼謙虛,我在來的路上已經看見,是你揮刀將女鬼砍傷的。」飛塵道長目露欣賞。


  「我……」樊逸飛想將剛才戲劇性的一幕說出來,卻被打斷。


  「年輕人,我長年鎮守鎖妖塔,不太了解道觀這邊,不知你叫什麼名字?」飛塵道長道。


  「晚輩,樊逸飛。」樊逸飛鬱悶地回答。


  「很好,明日掌門就會聽到你名字,並給你適當的嘉獎!」飛塵道長道。


  樊逸飛生性淡泊,不在乎名利,只想弄清剛才女鬼的死因,他剛一開口,充滿好奇心的林蘇雪插話進來。


  「飛塵道長,這女鬼為什麼總是徘徊在女子宿舍附近?而且還纏著大師兄不放?」


  「呵呵,說來這女鬼身前有一段凄美的故事……」


  五百年前,玄機觀初建,許多規章制度都不完善。當時的掌門急功近利,為了讓自己坐下的學徒早日得道神仙,於是定下一個不近人情的制度:觀中男女,凡是相互心生愛慕,不專心修鍊之徒,逐出昆崙山,永不能踏入玄機觀一步。


  當時這女鬼名喚陸飛飛,對才華橫溢的大師兄呂雪松心生愛慕,導致無心戀學,每次季考都是險過。由於她纏著呂雪松不放棄,時間久了,他也對她產生了感情,於是二人墜入愛河,不顧師父教導,拋棄學業。


  掌門不忍精心栽培的呂雪松墮落,於是在學徒結考時,故意讓陸飛飛不過,然後將她一人掃地出門,驅除下山,不得再返玄機觀。於是陸飛飛一人在昆崙山下小村莊里苦等,然而呂雪松回歸學道后,心中便不在挂念陸飛飛,只當是一場露水情緣。


  陸飛飛久等不見心愛男子下山,心中積怨成疾,最後將自己抱病的身軀投湖自盡,魂魄飄回昆崙山干擾呂雪松修鍊,所以後來被觀中長老收服觀進鎖妖塔直至如今……


  飛塵道長講完,神情有些悵然,凄哀。片刻后,繼續道:「後來玄機觀經過幾百年的歲月蹉跎,規章制度修改許多次,所以才像現在這般合情合理,不再強求學徒精益求精,亦允許男女學徒之間產生****,甚至有相愛至深者,可下山還俗,在世間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如果陸飛飛生於現在,她的下場就不會那麼凄慘。」


  「是啊,都是生不逢時惹的禍。」林蘇雪也哀婉著。


  「好了,不多言!我要走了。」然後,飛塵道長揚手一揮,笑道:「你們身上的傷與血跡,我已經施法幫你們清除。」說罷,他帶著葫蘆朝星星閃爍的天空飛去。


  站在廣場的幾個人,彷彿大夢一場,心中久久不能釋懷。


  最後,皮嘯天與樊逸飛將仍處於昏迷狀態的景立秋扶回了男子宿舍。


  林蘇雪這邊,通往女子宿舍的小窄路,路燈也恢復了昔日的通明,她再也不用擔心道路上會突然冒出恐怖的異靈。


  樊逸飛將景立秋安置入睡,然後走出房間,向門外等候的矮子詢問道:「皮師弟,驅鬼已經完成,你應該兌現你的承諾。」


  皮嘯天雙手環胸,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神情疲累地望著對方:「當然,我肯定會兌現。但是現在這麼晚了,難道你不想先休息?」


  樊逸飛一聽,急了,以為皮嘯天要食言,立刻伸手緊捏他的手腕,冷厲道:「時間不等人,現在才亥時中刻!」


  「……」


  才亥時中刻,但已經接近第二天了!皮嘯天無奈,撐著睏乏的雙眼,指了指被攥疼的手腕,不悅道:「樊師兄,我不會跑的,你先鬆開手,疼。」


  樊逸飛這才意識道自己用力過猛,鬆開手,在微弱的路燈下看到皮嘯天手腕上通紅的印子,心裡浮出一絲過意不去。但很快求知的慾望又衝上他的頭,迫不及待道:「快說,我的驅物隨心術還有哪些不足?」


  皮嘯天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眼又困,一邊打著呵欠一邊坐在地上,漫不經心道:「早上我已經說了兩處,剩下的六處是:一,你表面上冷淡平靜,內心卻操之過急;二,你雖不為外物所動,但自己在意的事情卻過份在意;三,你前面的基本功可能還有些欠缺……」


  「等等!」樊逸飛臉色一沉,更加寒冷:「你說的這些和驅物隨心有關嗎?」


  皮嘯天苦笑:「難道沒有關嗎?據我所知修道講究的是身心合一、融會貫通。如果樊師兄不喜歡聽我講出你的缺陷,那接下去的三點,我也不必說了。」


  言罷,皮嘯天拍了拍屁股的灰塵,起身欲走。


  「站住!」樊逸飛伸出手,又將皮嘯天的手腕一拉。


  這回,皮嘯天不僅手腕疼,連帶整個胳膊都疼,忍不住咬唇痛苦呻吟一聲后,蹙眉不悅:「樊師兄,縱使你外表再平靜冷漠,但依然掩蓋不了你的缺陷!」


  樊逸飛一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出力都十分兇猛,彷彿體內暗藏著一直蠢蠢欲動的猛獸!


  「抱歉,弄疼你了。」樊逸飛鬆開手,面上露出一絲慚愧,三分羞澀。這是人生中第一次予人說軟話。


  皮嘯天甩著疼痛的手臂,氣不打一處:「樊師兄,還要繼續嗎?」


  「請繼續。」樊逸飛眸光微垂,不好意思再看皮嘯天的臉。


  皮嘯天這次懶得坐,一口氣快語道:「四、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前面基本功稍有披露就會導致後面境界力不從心,所以應該回溯前面加強鞏固;五、驅物隨心不是光靠口訣就能達成,還要豁達的心境;六、不懂的地方應該多問,而不是自己悶聲苦練。據我了解,樊師兄從來就是一個少言寡語,不愛交流的人,所以沉默有時候並非是一件好事,反而會害了自己。」


  樊逸飛愕然,區區一個懶漢皮嘯天,竟然能說出正兒八經的話,並且每一句話句句在理,就像一把利箭,狠狠地扎在樊逸飛的身上。但他卻並不難受,反而越聽越高興,這種被人打擊反而愉悅的感覺,他還是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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