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移花接木(二)
這個醫生是變異人?
陸達驚愕地看著身穿白大褂的醫生用食指輕輕地碰了碰長發女人的手肘,然後,長發女人的半截手臂像老舊的機械製品一樣被輕而易舉地卸下,落在他的手中。
躺在手術台上的長發女像沉沉地陷入美妙的夢境中一樣,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痛楚,面容恬靜而安寧,胸口因緩緩的呼吸而平穩地起伏著。
醫生面色淡然地將這截前臂放進擺在牆角的透明儲存櫃里,然後又從儲存櫃的下層拿出一截大小模樣差不多,只是皮膚的顏色有些暗沉的前臂。
這截前臂表面的皮膚看起來十分普通,但是內里卻十分奇怪,竟沒有血肉和骨頭,只是一個空空的殼。手腕前端的五根手指軟綿綿的,像皮囊做成的手套。
醫生從儲存櫃旁邊的抽屜里拿出幾根短短的纏繞著許多電線的金屬製品,放進空殼般的前臂里。這種金屬製品雖然和火腿腸差不多大小,但結構十分精密複雜,只憑奇怪的外形,對它的用處完全不得要領。這半截手臂被這種奇怪的金屬製品撐得鼓鼓的,看起來十分飽滿。
之後,像拼接積木一樣,醫生將這截前臂接在長發女的手肘的傷口處。
如奇幻故事裡魔女施展了癒合魔法一般,這半截手臂竟和長發女的手肘完好無缺地接合了,沒有絲毫傷口的痕迹,彷彿她的手臂本就如此一般。只是手肘接合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拼接的痕迹,而上臂和前臂的皮膚表面的色澤也有細微的差別。
昨晚那些跳河的女孩子們的身上也有皮膚拼接的痕迹,她們也被這人像拆卸機器一樣卸下身體的某個部分,然後往身體里裝進那個奇怪的金屬製品嗎?那個東西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躲在窗戶背後的陸達暗自思忖道,看樣子,這人一直在利用醫生的便利做這樣詭異的事情。可是,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忽然,醫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回過頭向身後的玻璃窗看去。
玻璃窗的後面空無一人,沒有任何讓人生疑的東西——因為陸達在醫生回過頭的那瞬間急忙收回探出去的身體,小心翼翼地躲在牆壁背後。
多疑的醫生似乎還是覺得有些異樣。他剛才明明清晰地感覺到有人躲在窗戶後面靜悄悄地窺視著他。他狐疑地思索了片刻,輕手輕腳地走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的台式電腦前。
雖然作為醫生,他需要經常在電腦上記錄病人的病情,但是他本身並不喜歡這類電子儀器。而且,他之所以會在診所里安裝一台電腦,也是為了另一個目的——他操控著滑鼠,調出走道上的監控畫面。
監控畫面里,左邊眉毛上有一道顯眼的刃形傷疤的陸達正謹慎地倚在牆壁邊,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地暴露於醫生的眼前。
陸達將耳朵貼在牆壁上,仔細地聽著房間裡面的動靜,打算以此來判斷醫生在做什麼。然而,房間里一片安靜,沒有任何聲音。
他有些困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愕然發現走道的天花板上懸著一個閃著紅外線光芒的監控攝像頭。
糟了,被他發現了!
陸達急忙走到房門前,破門而入。
房間里,長發女人熟睡一般安然地躺在手術台上,電腦的屏幕上依然是走道的監控畫面,後門大開著,而醫生已經不見了。
陸達急忙從後門追出去。
診所的後面是一個荒蕪的庭院,看起來十分破敗,甚至有些落寞。庭院的四周都是石磚砌成的高牆,唯一的出口是位於正前方的巨大的鐵門。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匆慌地向鐵門跑去,雖然模樣狼狽如惡犬,但速度卻快如獵豹。
「站住!」陸達高聲喊道,向那人迅疾地追去。
醫生氣喘吁吁地跑到鐵門前。但是他沒有直接推門離開,而是停下了腳步。
因為,鐵門被鎖住了,而他的身上沒有鑰匙。
巨大而厚重的鐵門像堵堅硬無比的牆壁冷酷地擋住他的去路。
陸達來到他的身前,說:「你逃不了了。」
醫生回過頭,輕蔑地看著他,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他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後稍稍用力扭動脖子。
像用螺絲刀擰下螺絲釘一樣,他竟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腦袋從脖子上卸了下來!然後,雙手捧著腦袋用力地拋向鐵門的另一邊。
直到這顆腦袋消失之前,陸達仍能看見他臉上赤裸裸的嘲諷的笑容。
失去了腦袋的身體像斷電的機器,很快便停止了活動,直直地倒在地上。脖子上的傷口光滑而平整,沒有淌出一滴鮮血。
陸達立即張開翼龍般巨大的翅膀,飛到空中,向鐵門的另一邊看去。然而,醫生的腦袋已經徹底地沒了蹤影。
他收回翅膀,穩穩地落回原地,打量著地上這具失去腦袋的屍體。
「沒想到這人為了逃跑,竟然能對自己的身體使用如此殘忍的異能。」他輕輕地嘆了一句,語氣里甚至稍稍帶著些許的佩服。
陸達轉身回到診所。
可是,本應躺在手術台上的長發女卻已經不見了。
醒來后離開了,還是被人帶走了?他疑惑地思索道。
之後,為了調查這名擁有異能的醫生,陸達在診所的其他房間里仔細地搜尋了一番,看能否找到與他有關的東西。
不多久,將其他房間搜尋完畢卻一無所獲的陸達來到走道盡頭的房間門前。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個房間是醫生的卧室。裝潢布置十分簡單樸素,一張潔白的單人床,一個不大的衣櫃和一張放在窗檯旁的木桌子。
陸達走到木桌前,疑惑地看著桌子上的被利刀狠狠劃出來的雜亂痕迹。
他拉開桌子的抽屜,發現抽屜里放著一個信封。信封上寫著:「許志揚親啟」。
許志揚?這個醫生的名字嗎?陸達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可是細想卻又找不到對應的人。
他猶豫了片刻,然後拆開信封,拿出信紙。
白色的信紙上只寫了三個字——
「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