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臉色

  趙東看也不看屋裏的人，夾著煙卷往嘴邊送去，半晌，又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神態怡然，一臉不關我事的模樣。


  見兩名獄警進來，刀疤男像是看見救星，將臉上的怨毒表現的更加明顯，死死盯著趙東，一臉怨恨，然後又可憐巴巴的看向獄警，那意思是你們要替我做主啊！

  趙東靠坐牆角不願起來，刀疤男癱坐牆角沒力氣起來，其餘犯人都規規矩矩的站在牆邊，一臉噤若寒蟬的謹慎模樣。


  獄警話音落下，偏偏屋裏沒人開口回答，氣氛詭異，讓人有些琢磨不清楚其中的味道。


  獄警環視了一圈，然後轉頭看向趙東，對於趙東這種明顯違禁的抽煙行為視若不見，也沒計較趙東不起身的舉動，剛才還掛著冰霜的臉上難得出現幾分笑意。“東哥，這是咋回事？”


  獄警嘴裏這句“東哥”不難揣測出味道，聽見這個稱呼，刀疤男臉色難看，像是聽出了什麽，低下頭，讓人看不清臉色，屋裏的其他犯人也都變了臉色，一個個沉默不語。


  趙東恍若未覺，慢慢抬起頭，看了獄警一眼，然後又看了看刀疤男，轉頭時一臉疑惑。“大哥，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沒看見。”


  趙東話音落下，扔掉煙頭，回頭看了對麵站姿板正的一溜犯人，繼續裝傻道：“你們看見咋回事了麽？”


  在沒弄清楚趙東的來曆之前，太早站隊可不是好事，一眾犯人都不敢應聲，急忙低下頭，更不敢接話，生怕說錯話。趙東視線挪動，最終定格在剛才給他遞煙的那個男人身上，這男人似乎察覺到了趙東的目光，慢慢抬起頭，然後轉頭看向兩個獄警，一臉謹慎道：“報告政府，我看見他剛才摔倒了！”


  獄警不說話，臉色轉冷，狠狠盯著這個敢出聲說話的男人。這男人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會錯了意思，急忙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獄警小步挪動，緩步走向刀疤男，緊緊盯著他，卻不開口，屋裏的氣氛隨著獄警的冷淡舉動變的厚重起來。


  刀疤男臉上有些喜意，就在他張了張嘴，剛琢磨出措辭想要開口的時候，這個獄警說話了，不聽他解釋，也不聽他想說啥話，罵罵咧咧的嗬斥道：“草，走路也他媽的不小心點，真要出了什麽事是你負責還是我負責？”


  刀疤男錯愕張開的嘴最終閉上，低下頭，一臉難看笑意。“是我不好，下次走路我小心一點！”


  聽見這兩句對話，牆邊站著的一眾犯人都驚愕的張大了嘴巴，不過他們很快就想明白了怎麽回事，有的一臉懊悔看著腳麵，暗怪自己剛才怎麽就看不出味道，要不然也不至於把這個表現的機會讓給人。有的一臉忌憚，再看向趙東的眼神就多了幾分懼怕，尤其是動手之前罵的最凶的幾個人，恨不得把頭垂的再低一點，要不然一會他們也“摔倒了”那可就倒黴了。還有幾個人一臉豔羨的看著剛才那個替趙東作證的犯人，心想，這小子怎麽就這麽好的眼力，能看出來獄警想要偏袒趙東？他們剛才要是也跟著作證那就好了，在新大哥麵前留個好印象，以後也能過的舒坦點。


  至於剛才那個替趙東作證的犯人則是抬起頭，一臉得意，連帶著看向其他犯人的眼光都帶著幾分自得，那臉上的笑意像是在嘲笑，就你們這幫癟三也能看出東哥的深淺？

  獄警不去看號子裏這幫犯人的各異臉色，狠狠踹了地上的刀疤男一腳。“有事沒？摔殘沒？沒殘就趕緊滾起來，帶你出去包紮一下！”


  刀疤男吃痛的忍下這一腳，急忙撐住地麵站起，在另一個獄警的攙扶下狼狽走了出去，臨到趙東身邊的時候他還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東哥，對不住，剛才是我不小心。”


  趙東懶洋洋抬起頭，一臉無害笑意道：“沒事，以後走路小心點，家裏都有老有小的，真出了事，這個責任誰都擔不起啊！”


  趙東這話一語雙關，說的不算隱晦，有心人聽見都變了臉色。


  刀疤男剛才是口服心不服，現在是徹底的心服口服，不敢去看趙東的臉色，訕笑點頭。“是，是，以後我小心！”


  刀疤男被人帶走之後，獄警不動聲色的走了過來，又掛上笑臉道：“咋樣，還習慣麽？”


  趙東這才慢慢站起身，盡管身陷囹圄，可一舉一動都極有氣場，與剛到江海時那個說話做事都要看人臉色的趙東判斷兩人，看來時間的確能夠改變一個人的氣運和底氣。


  趙東慢慢笑著道：“還行，就是煙癮犯了。”


  獄警含笑點頭。“沒事，反正過幾天就出去了，再忍忍。”


  說完，獄警從兜裏拿出一包拆了封，隻抽了幾顆的軟中華塞進趙東手裏，拍了拍他的手囑托道：“煙癮再犯了就跟我說，別客氣。”


  趙東急忙堆上一臉笑意，不露城府的接話道：“大哥，我這人沒啥文化，不會說漂亮話，咱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等出去咱們喝酒，這恩情我記在心裏。”


  這話說的挺誠懇，又不算巴結，獄警也跟著點了點頭，再回頭的時候，一旁站立的犯人齊齊低下頭裝作沒看見。那個給趙東點煙的男人一臉得意，乖乖，這大哥來頭不小啊，真牛逼！居然能讓笑麵虎親自遞煙，還是半包大中華，這下爽了，跟對了人，以後看他媽誰還敢欺負自己？


  獄警滿意的點點頭，然後關上鐵閘，慢步走了出去。


  待獄警離開之後，趙東將剛才接下的那包中華扔了出去，直接甩給剛才那個替他說話的男人。“拿去分了，剩下的自己抽，沒了再跟我要。”


  男人急忙應承，沒有拿煙真去分給眾人，而是在眾人眼饞的目光中先拿出一根給趙東點上，將剩下的煙慢慢放在一旁，等趙東想抽的時候他好隨時遞上。


  男人再過頭的時候一臉冷漠。“都他媽傻了啊！還不過來給大哥捶捶腿？”


  一眾男人這才回過神，急忙圍了過來，有的給趙東捶腿，有的給趙東捏背，估計這幫人以前也常伺候刀疤男，雖然手上姿勢別扭，可動作熟練，捶在身上也挺舒服，趙東沒有讓人伺候的習慣，尤其還是一幫大老爺們，揮手道：“我不興這一套規矩，該幹嘛幹嘛去吧！”


  一幫人急忙收手，站在那裏不敢再亂動，那個激靈男人品出趙東的喜好，冷漠罵道：“趕緊滾遠點，別站這！”


  剩下的幾個人雖然都不太喜歡這男人的狐假虎威，可趙東在這他們還真不敢說啥，急忙散到一旁。


  趙東見這個男人挺激靈，動了點心思，招了招手。


  男人會意，立馬小跑過來，半彎著腰站在趙東身邊，跟著獄警的叫法喊了一聲“東哥”，然後獻媚道：“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