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小號
趙東傻笑,心酸,然後語氣冷漠道:“在你眼裏,我這種人渣該死,該橫屍街頭,該千刀萬剮?難道李奇那種王八蛋龜孫子就應該長命百歲,就可以壽與天齊?難道法律這玩意,都他媽的是給我們這幫人規定的?”
女警察被趙東這突兀的一句反問嗆得不知道咋開口,李奇是隊長李正的兒子,從警這些年關於李奇的事她也有些耳聞,這小子欺男霸女的勾當沒少做,在河口私下流傳的惡名比趙東要多的多,可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去看待這件事,如今被趙東點了出來一時不知道該咋開口解釋。
趙東深吸了一口氣。“你嫉惡如仇,你是好警察,你是人民公仆!我一個大山裏出來的小農民,找不到那麽多的形容詞來讚美你大公無私,來塑造你的光輝形象,不過等你啥時候也敢這麽罵李奇那個癟三,也把手銬按在他的胳膊上,我就算真被你玩死了也不說廢話!要是你嘴裏的法律和正義都是說給我聽,那我也送你一句話。”
女警察咬著嘴角,想聽聽這個男人會說出啥荒涼的話語,趙東卻露出一口白牙,脫口而出道:“去你媽的!滾蛋!”
女警察愣了,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家裏的掌上明珠,金枝玉葉,這些年接觸的男人不少,可那些男人無論人後咋樣,哪個在她麵前不是表現的非常紳士,極有風度?她也不是沒有聽過髒話,可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麵跟她說髒話,罵的還是她自己,最可笑的是,她偏偏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趙東沒有得寸進尺,繼續看向窗外,女警察好半天回不過神,也不再說話,幾分鍾之後車終於停下。
辦完了手續之後,女警察和幾個同事把趙東移交給了這的獄警,把趙東送往專門關押嫌疑犯的地方。趙東沒進過這種地方,心裏不算太舒服,女警察回頭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趙東的背影,心裏有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女警察上了車,卻沒有注意到一個警察在上車之前跟負責押送的獄警小聲交代著什麽。“好好照顧一下,是李隊的意思。”
押送的警察會意,點了點頭,然後將趙東關進了一個房間,外麵是鐵閘,哐啷啷的聲響過後,鐵門鎖上。
“當當當!”這警察用手裏的鑰匙串敲了敲鐵閘,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卻讓趙東不可察覺的皺起了眉頭。
“東哥,雖說你案子沒著落呢,可得先委屈你幾天,對不住了,哥幾個也是混口飯吃。”這警察說話挺客氣,趙東這案子影響不小,也有不少人聽過趙東的名字,在沒有定案之前他們還真不敢把趙東得罪太狠,畢竟獄警在監獄裏麵挺橫,出了監獄地界,其實沒啥能耐。
趙東笑了笑,這獄警就是會做人,比剛才那個娘們說話好聽多了。“多謝了兄弟,出去請你喝酒。”
房間挺黑,能照進來光線的隻有一個小天窗,屋裏還有點尿臊味和腳臭味,反正挺不好聞,好在趙東有心理準備,進屋之後四下看了一眼,是通鋪,屋裏有七個男人,算上他正好八個。
剛才獄警在的時候,這幾個人挺老實,獄警一離開,立馬就放起橫,躺著的,站著的,蹲著的,啥姿勢都有,不過他們有一點共同的地方,就是都在用視線盯著趙東,換一個人,驟然被七個如狼似虎的爺們盯著,恐怕滋味不會好受。
趙東以前也曾聽過這裏麵有規矩,不過並不熟悉具體的細節,直接找了一個沒人的鋪位走了過去,剛要坐下,陰暗的角落裏有一個男人開口了。“兄弟,第一次進來啊?不懂規矩?”
這男人聲音沙啞,而且有股子狠厲味道,趙東沒立馬接話,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抬頭看了一眼,是個中年男人,臉上有條刀疤,趙東看過去的時候他正半低頭,咧著嘴角看著自己,要是膽子小的,估計能被他這個眼神嚇住。
今晚發生的事太多,趙東需要一個安靜的時間來仔細思考自己目前的處境,並不想跟人爭風頭,隻好放低姿態,略帶笑意道:“的確是第一次進來,有不懂規矩的地方對不住。”
這男人笑了笑,笑的挺難看,再次問道:“犯啥事進來的?判了幾年啊?”
趙東臉上保持著小人物進了號子之後應有的緊張和惶恐,擠出一個自認為挺難看的笑意,小心翼翼道:“小案子,沒判呢。”
刀疤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案子沒判你咋進來了?”
趙東撓頭一笑。“我也不知道。”
刀疤男人笑意更盛,冷笑道:“那我告訴你吧,十有八九是外麵那案子太大,你成了人家替罪羊,又或者你得罪了什麽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倒黴蛋。”
趙東心思一頓,沒想到這個刀疤男人看事情挺透,急忙點頭。“大哥說的對。”
刀疤男人拿著一根牙簽剔著牙。“小子,別怪我沒提醒你,進了我這號子可不好出去,尤其是你這樣的,十有八九是外麵的那幫孫子想玩死你,這才把你關進我這。”
趙東表現的更加惶恐,想要看看能從這個刀疤男人嘴裏套出啥話。
刀疤男人卻不願再說。“老規矩,進了我這號子得先拜碼頭,看你這小子還算老實,估計也就是一個沒啥本事的倒黴蛋,今天先這樣,那麵有兩個水桶,拿去開一個小時的飛機吧。”
說完這話刀疤男人靠著牆麵不說話,一個男人殷勤的給他捶著腿。趙東茫然轉頭,牆角果然放著兩個桶,一個是用來拖地的水桶,另一個是馬桶。
至於開飛機,應該是一手提一個水桶,保持下蹲姿勢,這玩法說著簡單,可是真要做起來,別說一個小時,連十分鍾都夠嗆能堅持住,是監獄裏的犯人整人的常用手段。
趙東低著頭,嘴角勾勒出一個隱晦的笑意,抬頭的時候已經掛上一臉為難。“大哥,一個小時太久了,咱這身板得被玩死,十分鍾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