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拒之門外

  回到包廂的時候，陸婉仍是一臉委屈的坐在一旁，黃德富因為有事先走了。


  趙東坐回椅子上，陸婉沒有像往常一般靠坐過來，而是低著頭，趙東的心有些涼，預感到了什麽。


  王娟見趙東回來一聲冷哼，對著黃超道：“小黃，不是阿姨說你，你和陸婉在一個單位，那就得替阿姨看好她，別讓她什麽朋友都交往，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接近她，你就得幫著阿姨把把關！”


  黃超一陣暗爽，偷偷看了剛剛坐下的趙東一眼，然後回頭道：“阿姨，您放心，我以後會盡力的幫助陸婉的，不過，趙東他也是我朋友，人不錯，可能阿姨對他有點誤會。”


  黃德富走了，王娟的言談也就不再顧忌，冷諷道：“不錯？哼，什麽叫不錯？還不是別有用心？要不是陸婉，他今天能進得了鼎泰酒店？能吃西餐？”


  趙東見過不少勢利的城裏人，不想解釋，因為解釋也沒用，隻好安靜坐在一旁，看著王娟極盡所能的挖苦自己，就像看戲。


  王娟見趙東不接話，計策沒了用處，抬頭道：“小超，你帶著陸婉出去聊會天，我有話要和他說。”


  陸婉身子一震，抬頭看了趙東一眼，由於母親的職業問題，從小就對她家教很嚴，以至於陸婉從來不敢反抗家裏的任何決定，交什麽朋友，選什麽學校，學什麽專業，做什麽工作，一直都是王娟在背後安排，今天她和王娟頂嘴還是第一次公開的叛逆，這也讓王娟大動肝火，認為趙東教壞了陸婉，要把陸婉從她身邊搶走。


  見母親那越來越冷的臉色，陸婉還是妥協了，緊緊咬住的嘴唇慢慢鬆開，然後失神的走了出去。


  趙東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盡管這樣的結果他早有準備，可這種失落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就像是他趙東配不上陸婉，配不上任何掛著城裏標簽的城裏姑娘。


  “城裏姑娘有什麽了不起的？”趙東捫心自問。


  陸婉出去了之後，趙東輕鬆不少，往日的拿捏氣度和言談做派不自然的展現出來，站起身子給王娟和陸慶豐各自倒了一杯水，客氣道：“王阿姨，陸叔叔，有話直說。”


  趙東現在的這幅模樣有些寵辱不驚的淡然，讓王娟看的一陣錯愕，不過她又很快將這種淡然理解為趙東的示弱和妥協，見包廂裏隻剩下三個人，王娟像是找到了在辦公室裏麵教訓學生的熟悉感覺，拿著架勢說道：“趙東，是吧？”


  趙東抬頭，聲音沉穩。“王阿姨，您總算記住我的名字了。”


  王娟把趙東的沉穩不動，當成了死皮賴臉的厚臉皮，一聲冷哼，就你這樣的人還想攀高枝？那我們家不是被你拖窮了？

  王娟收斂火氣，問道：“聽陸婉說，你來河口剛剛一個月？”


  趙東點頭，這事沒什麽好隱瞞的。“嗯，差不多。”


  王娟想抓到趙東的痛處，意有所指道：“農村的生活挺苦吧？”


  趙東歎了一口氣，這就是你們城裏人的驕傲麽？趙東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從桌子上麵拿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再次回道：“的確，大山後麵的老山村，幾百戶人家，拖拉機都少見，犁地用的是牛，村子不大，有機會離開的人，大都沒有再回去過。”


  王娟臉上鄙夷。“那你不會是想帶陸婉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吧？”


  趙東暗自搖頭。“原來想過，現在不敢想了。”


  王娟一陣錯愕，聽你這語氣，咋好像是我們陸家不知好歹，錯過了天大的好事呢？

  得知了趙東的底細，王娟也恢複了底氣，慢條斯理道：“陸婉這丫頭也就長的漂亮點，其實呢沒啥長處，不會做飯，連洗碗都很少，也不會洗衣服，一直用的洗衣機，大學是醫科專業，更不用說種地啥的，根本不會，性子傲，有點大小姐脾氣，如果你想帶她回去，我勸你死了這份心。”


  趙東點頭。


  王娟很滿意趙東現在的態度，繼續道：“你現在也沒啥正經工作，能在河口站穩腳不容易，陸婉這傻丫頭幫了你不少忙吧？”


  趙東點頭，王娟這話裏的意思就像是他占了陸婉很大便宜，要沒有陸婉，他趙東早就卷鋪蓋滾回東北了，他也不去解釋，承認道：“嗯，陸婉她沒少幫我。”


  王娟鄙夷一笑，略帶譏諷道：“我就說嘛，這丫頭最近的零花錢怎麽越來越少，我看你這孩子也是一個聰明人，這樣，我跟你交個底。”


  趙東似乎猜到了王娟要說什麽，堆上一臉笑意。“阿姨，您盡管說。”


  王娟挺著胸脯道：“趙東，這裏也沒外人，我呢也不就不說場麵話，以前的事我也不說了，你和陸婉是兩個世界人，她呢，隻想要一個穩定的生活，哪怕你是一個朝九晚五的小白領都行，我也不會這麽攔著你，她想要穩定的生活，無拘無束的生活，富足的生活，可是這些你都給不了她，甚至會拖累她，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纏著她。”


  趙東動了動嘴角，沒有再解釋，王娟說的不全對，可還是有道理，陸婉的確喜歡穩定的生活，要不然也不會三番四次的想幫自己找工作，明麵上是擔心他的安危，其實還是怕兩個人沒有將來。趙東不怪她，因為能做到這步的城裏姑娘的確不多。


  王娟見趙東的這幅深思模樣，有了些勝利的優越感，趾高氣昂道：“陸婉這丫頭有點單純，沒接觸過社會，可我不一樣，說句不好聽的，我知道你接近陸婉的目的。”


  趙東詫異一笑。“阿姨說說，我接近陸婉有什麽目的？”


  王娟冷笑道：“無非是想弄個城裏戶口，弄個城裏房子，再通過我們家的關係弄個城裏工作，我說的沒錯吧？趙東。”


  趙東沒說話，他想起上午李芳說的那句話，“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你肚子裏麵的錦繡，要怪隻能怪她們眼瞎。”


  趙東不知道李芳這句話說的是王娟還是陸婉，不過剛才陸婉出去的那一刻，趙東就已經發現，陸婉已經跟她的母親妥協了，既然她都不再堅持，自己還有堅持的必要麽？


  王娟見趙東沒反駁，自認為一語中的，言中趙東的要害，得意道：“我在河口有不少學生，這樣吧，工作的問題我會在近期幫你解決，可是你沒有文憑，沒有學曆，太好的工作我也弄不了，所以你不要嫌棄，畢竟是給了你一個在河口起步的機會，隻要努努力，十年二十年的也許就能買套城裏房子，到時候找個更好的姑娘，再也不用回去受苦。”


  趙東慢慢抬頭，臉上的笑意有些玩味，一個城裏工作麽？你還真看得起我！


  王娟堅定道：“不過這些事有個前提，我不希望你再跟陸婉有任何形式的聯係，我們陸家雖說不是什麽名門大戶，可在河口也是書香門第，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進來的，隻要你能做到，工作的問題我不會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