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顧麟支支吾吾, 終究還是在顧恒的逼迫下說出事情經過，雖然他把自己美化了不少, 顧恒還是聽出這兩個蠢貨，曾經真的想當將軍府的少爺小姐。
孟氏和離以後，帶著兒女歸家，孟府對待他們的態度立刻變了，再也不像曾經那樣心疼的就跟心肝肉似的。
他們成了客居孟府的表親, 就連下人都敢怠慢, 但他們不敢抱怨, 因為外祖舅舅是因為父親太狠心才會遷怒與他們，當時, 兄妹兩人惶惶不安，聽說母親要嫁人也曾想過回到伯府, 但是……
兩人言語含糊不清, 眼神有些閃閃躲躲, 他們雖然沒有說實話，顧恒卻猜的出來，當時靖海伯府分家了, 顧二嫂為了裝可憐，毫不客氣的四處宣揚伯府分給他們多少家產, 顧恒這邊自然也不會幫忙隱瞞, 一來二去之下誰都知道顧恒隻分了一萬多兩銀子, 還有零星的一點家業。
三房兒女眾多, 顧恒又是一介白身, 這麽一點家產根本不夠花銷，兄妹兩人害怕了，不想回來過苦日子，於是，他們便裝起可憐哭訴父親狠心獲得不少吃瓜觀眾的同情。
當然，此時此刻他們的說法是自己年幼無知又被母親逼迫，生怕母親也會不要他們，所以才會敗壞父親的名聲。
顧恒對此不置可否，示意他們繼續說。
顧麟心虛的垂下頭。
顧湘抽抽噎噎的哭訴起來。
將軍對他們還不錯，但是自從母親嫁人後，親娘就變成後娘了，母親總是喜歡節儉，要為將軍府做出表率。
母親寧肯虧了自己也不願虧了外人，因為，這樣才能展現她的賢惠。
母親孝敬公婆，善待妾室，總勸他們忍忍忍，畢竟，曾經在靖海伯府，孟氏就是靠著一流忍功，對那些鶯鶯燕燕視而不見才能獲得顧三老爺的敬重。
顧麟，顧湘，委屈極了，可是每當他們受委屈的時候，將軍總會幫忙討回公道，母親也總是笑著責備他們不懂事。
雖然將軍事物繁忙很少和他們見麵，但是將軍威嚴而又寬厚的形象已經深深刻入心裏，他們覺得將軍那樣偉岸的男人才像真正的父親。
因此，顧麟顧湘從沒想過要回來，哪怕父親封伯，大哥中舉，他們也絲毫沒有羨慕，他們覺得要為自己爭口氣，父親擺明了不要他們，實在太讓人傷心了，他們是因為受到傷害所以才會不想回去。
當然，話是這樣說的，至於真實情況如何，顧恒笑了笑，這兩個孩子很會甩鍋，聽他們這樣一說，全都成了他這個父親的錯，事實上，說白了還是他們舍不得將軍府的富貴，他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三等伯，哪能和樹大根深的將軍府相比。
不過，顧恒有些意外，孟氏曾經那麽心疼兒女，嫁去將軍府以後，居然會舍得虧待他們，兩個孩子沒有好衣裳，一半是他們裝的，一半是孟氏為了賢惠的名聲，她把兒女的分例讓給別人了。
顧恒嘴角抽了抽，再次慶幸自己當初果斷和離。
顧湘繼續訴委屈。
他們這次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母親小產了，將軍的一個妾室也小產了，查來查去最後卻查到他們頭上。
“父親，我沒有，嗚嗚嗚.……”
“父親，兒子從前確實混賬，但是謀害子嗣的事情兒子不敢。”
“父親，母親不要我了。”
“父親.……”
顧湘嚎嚎大哭，眼神中還帶著幾分惶恐。
顧恒淡淡道：“鄭將軍有何說法。”
顧麟苦澀道：“將軍相信我們無辜，隻是，母親和姨娘哭鬧不休，母親怪責我們不慎，害她失去胎兒，姨娘.……”
顧恒淡淡一笑，心裏已經想明白，姨娘肯定借題發揮，借著他們兩個打壓孟氏，孟氏剛剛小產，又被姨娘壓得喘不過氣，自然會怨恨一雙兒女，畢竟，將軍府本就一團亂，沒有孩子的當家主母……
孟氏失了胎兒，心裏不恨才怪，她沒本事報複同樣小產的妾室，可不就遷怒兒女了嗎？
顧恒挑眉問道：“孟府有何說法？”
顧麟垂頭喪氣不敢吭聲。
顧湘大哭道：“外祖罵我是喪門星，父親，我才不是！”
顧恒輕笑：“也就是說你們無處可去才來找我。”
顧麟羞愧的無地自容。
顧湘神色怯弱，立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紅著眼眶道：“父親，女兒知錯了。”
顧麟連忙磕頭道：“父親，兒子知錯。”
顧恒嗤笑：“行了，都起來吧，跟我走一趟。”
顧麟顧湘鬆了口氣，父親雖然混不吝，但到底還是念著血脈親情，要不然，他們兩個半大的孩子根本不如何是好。
顧恒也是看在他們年紀小的份上，才沒有真把他們逐出家門，未來的事情畢竟尚未發生，顧恒心裏有本賬，他雖然不喜歡這對便宜兒女，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他不會因為沒有發生的事，現在就對孩子不管不顧。
顧恒叫上一群下人，大搖大擺離開顧府。
顧麟惶惶不安，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父親擺出的陣仗很像是出門找麻煩，但是，將軍府手握重兵何等威嚴，他真怕，他怕父親太不靠譜會以雞蛋碰石頭，顧麟緊張的一顆心都要快跳出來，直到.……
一行人停在京兆尹的大門前。
顧麟震驚的瞪大眼睛：“父親.……”
顧恒斜他一眼：“擊鼓！”
“啊？”顧麟傻眼。
顧恒嫌棄道：“沒出息的東西。”
“可，可，可是.……”家醜不可外揚，他若是擊鼓鳴冤，將軍府的顏麵可就真被踩在地上，父親太能惹事了。
顧麟嚇得臉都白了。
顧恒撇嘴，隨意指了一個小廝道：“你去擊鼓鳴冤。”
“是，老爺！”
“咚咚咚送！”
“升堂———”
顧恒作為京城名人，去年剛被皇上封伯，京兆尹自然認識他，但是，沒有哪家權貴子弟會在衙門處理家事，聽見顧恒上訴案情，京兆尹隻覺得頭都痛了，顧恒好歹也是個伯爺，他來衙門報案京兆尹不能置之不理，但是將軍府那邊又豈是好得罪的。
難怪人家都說顧老三是個混賬。
衙門裏裏外外不少人等著看熱鬧。
顧恒故意把事情鬧得很大，不少人都在竊竊私語，京城又有新八卦。
顧麟羞憤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京兆尹好言好語的勸道：“顧伯爺，你看這案子是不是應該私下處理。”爭風吃醋小產的事，居然都鬧到衙門來了，實在丟人現眼。
顧恒渾然不在意，反正丟的又不是他的人：“大人這話說差了，我等俱是熙朝百姓，出了事全都私下處理衙門威嚴何在，況且，我這一對兒女尚未成年，我可不想讓他們蒙受不白之冤，大人你當知道，此事若不查明真相，我這一對兒女名聲受損，未來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顧麟心中一凜，麵色嚴肅起來，若非父親提醒，他還真沒想到這一茬。
顧湘心裏也緊張起來，她知道自己如果背負謀害繼父子嗣的名聲，將來肯定沒有好人家願意娶她。
京兆尹無可奈何，隻能接下這個燙手山芋。
另一邊，將軍府已經亂套了。
“什麽，他們居然去衙門報案。”
“他們還要不要臉！”
“將軍，虧你對那兩個孩子視如己出。”
“放肆，放肆，顧老三當我們將軍府沒人嗎？”
“當初就不該娶那孟氏，連個孩子都保不住。”
“姨娘，我們怎麽辦，京兆尹要來查案了。”
“快，快把證據給我清理幹淨。”
“.……”
將軍府的各個院落同時上演著一出心急火燎的戲碼，唯有將軍府的主人還算鎮定，不過，他心裏也被氣得不輕就是了。
他沒有責怪那兩個孩子，因為他明白自己子嗣艱難，從前也有女人莫名其妙流產，鄭將軍雖然心痛，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他知道胎兒不是那兩個孩子害的，但是，事情鬧到衙門他心裏豈能不氣。
原本他就因為子嗣單薄被人笑話，現在事情還鬧得人盡皆知，臉都快要丟光了，鄭將軍氣得臉色鐵青，可是，顧恒已經在衙門遞了狀紙，心裏哪怕再生氣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
鄭將軍這時候非常生氣，很快他就開始慶幸了。
將軍府的荒唐事，成為京城最大的話題。
顧恒看熱鬧不嫌事大，他既然已經報案了，為了避免官差沒用查不出線索，顧恒偷偷利用精神力找出蛛絲馬跡，引著官差一路追查下去，然後……
顧恒隻能說一句，貴府真亂，將軍府的後院沒有一個女人是幹淨的，包括將軍的親生母親，為了拉扯娘家人，她可以眼睜睜的看著侄女謀害將軍的子嗣。
難怪鄭將軍子嗣單薄，難怪將軍查不出結果，有他親娘幫忙掃尾，將軍一個大男人，哪裏會查出後宅的事。
再單純的姑娘，進了將軍府也要變壞，因為，沒變壞的都死了，區區一個後院的爭鬥，簡直比得上宮鬥大戲。
香姨娘後悔極了，因為她手上也不幹淨，她後悔不該為了對付孟氏牽扯顧家兩個孩子，雖然她早就知道顧三老爺混不吝，但她作為將軍的妾室，自認為高人一等，怎麽也沒有想到，顧正庭一言不合就掀桌，居然去衙門擊鼓鳴冤，這下好了，原本她是受害者，卻因為查出從前的事現在也被將軍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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