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你說的……可是陸家那個榜首陸時己?”
薛琰皺眉。
“他不是在雲浮學宮求學麽?怎麽會忽然出現在定安城?”
薛義梟得意地搖頭, 一臉莫測高深地看著親爹。
“自然不是陸家那位正主,而是和陸時己有□□分相似的另外一個。”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 刻意湊近了薛琰,也低了聲音道。
“爹可還記得兒剛才所說之事?那百十口人葬身南江,可是因為……”
後麵半句他沒說,但薛琰幾乎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眼神也開始變得幽深。
“你是說雙子之禍?”
“正是。”
薛義梟點頭。
“便是十幾年前陸家那場雙子之禍。當年陸氏七房上告宗家, 說家族嫡支長孫乃是雙子,要求徹查家主蒙蔽族人之過。”
“雙子傾家滅族, 這說法世家遵從了百年, 長房嫡支若是生了雙子,那便等於給家族生出禍端,按規矩陸濤是要交出家主之位, 陸家嫡支也要變成旁支。”
聽兒子這樣說,薛琰微微點頭。
的確是這個道理。
高姓大閥一慣看重傳承,為了凝聚家族力量, 一代隻能有一個領頭人。可若是家族嫡支出了雙子,那其中一個便是禍星投胎,幻化成一樣的模樣和兄弟爭奪家族權力, 遲早要釀成毀家滅族的大禍!
世家流傳千年,好多曾經煊赫一時的家族如今已然消失不見,除了家族自甘墮落,更有些便是出了雙子爭鋒!
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從在娘胎裏就互相爭奪養分, 到了世間繼續爭奪家族資源, 爭奪權力地位, 這便是天生的對手!
所以禍星才要幻化成一模一樣的長相,為了迷惑世人,方便李代桃僵。
傳前前朝某年間有個二等世家,嫡支生了雙子暗暗養下,長大後的禍星弟弟殺掉寬厚的兄長,頂其身份妄圖取而代之。
然而雖然擁有同樣的相貌,可見不得光的影子人如何比得上家族精心培養的繼承者?雙子中的弟弟見識平庸,隻是每日依樣畫葫蘆地模仿著長兄。他常年做長兄的影子,倒是把對方的習慣摸得十分透徹,一舉一動都學得惟妙惟肖。
隻是畫皮畫腑難畫骨,兄弟倆一路成長起來的路徑截然不同,弟弟本就短視狹隘,又生性貪婪,被下屬哄騙著克扣朝廷下撥的治水銀兩,導致東水河潰壩決堤,一瀉千裏,餓殍遍地,朝野震怒。
至此,族人才發現這是個李代桃僵的西貝貨,而長房竟然為了保住家主的身份,將其生而為雙子的事瞞得死緊,還暗暗養下了另外一個兒子,多年以來,除了家主本人,幾乎無人知曉。
這事瞞得密不透風,正主死的也是無聲無息,就連長兄的發妻也沒發現枕邊人有什麽異樣,還與其日日恩愛,懷上了孩兒。
此事事發之後,長兄發妻羞憤難抑,一根繩子吊死了自己,一屍兩命。
如此醜聞之下,家族聲望一落千丈,直接從二流降為末流,家族潰散,甚至淪為寒門庶民的笑柄。
這個教訓太慘痛,慘到幾百年後,依舊在世家中廣泛流傳,並且引以為戒。
“若陸濤當年真出了雙子,那……”
薛琰摸了摸下巴。
“那家主和嫡支都要換人,不過再怎麽樣也輪不到七房,這是根出頭的椽子,白白賠上了性命。”
“他們哪裏能想到那許多……”
薛義梟一臉嘲諷。
“在南江水案之前,世人不都覺得陸家那對兄弟是個淡泊名利,醉心書畫的性子?誰能想到陸濤這樣手狠,半點都不容情。”
“但是爹,”薛義梟頓了頓,再度壓低了聲音,一副很怕隔牆有耳的模樣。
“陸濤對外人心狠,若是自己的兒子,怕多少也會舍不得。”
“所以那長的和陸時己相像的小子,多半和陸家也有關係,說不定他到了定安城,那也是陸濤的授意啊!”
“哦?”
薛琰的眼瞪圓了,聲音略提高了半度。
“你這話怎麽說,可有依據?”
“嗨,爹,臉都長得一樣了,還需要什麽依據?”
薛義梟一臉篤定。
“我都差人打探過了,說是從西海國來的大商人,最近市麵上流行的君子皂,花盒皂,那都是從西海國運過來的稀罕貨,有價無市。”
“可爹你想想啊,這君子皂,花盒皂,他到底是怎麽被炒起來的?是不是一開始就有陸家兄弟帶頭?”
薛琰一想,還真是這麽一回事。
陸家在朝中聲名甚好,又是幾代治學的清貴世家,陸家人一舉一動都有人吹捧。前段時間,也是有消息傳出陸家郎君甚是喜愛君子皂盒,引發朝中大小郎君追隨,這些從海外傳進來的東西才成了緊俏貨。
薛琰沉吟了半晌。
“那你的意思是說……”
“是的,西海國的商賈就是陸家的,所以陸濤和陸備才這樣賣力,陸家已經把手伸到西域商路!”
“爹還不知道吧,在定安城中流傳著西海國商人與封家大公子交情莫逆的傳聞。若是這西海國便是陸家的手筆,那封家和陸家……”
後半句話他沒有說,但薛琰立刻就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封家已經投了陸家,所以才對自己家的小娘子和刀劍表現得不冷不熱,全是因為攀上了更高的高枝!
雖然不想承認,可陸家的確要比自家地位要高一些。
石、田、賀嶽、解、虞、柳,這是從前朝就傳下來的一等世家,還要算上在野的陸崔二姓,而陸崔兩家世代姻親,可是要比入朝的七家還要久遠,地位更是超然。
他們崔家是在本朝才崛起的,借著龍泉劍坊和薛家府兵的威勢,又恰逢父親薛壁在剿滅李太皇太後亂黨一事中出力甚多,這才得以換得修改譜係,位列一等卷目。
這要是說起來,朝中那七家對薛氏一族都有些瞧不起的,卻唯陸崔二甲馬首是瞻,也是眼睛都長在頭頂上。
是以當兒子說封家搭上了陸濤,薛琰不但一點都沒懷疑,心中還隱約有些嫉妒。
他父親薛壁還健在的時候,曾經幾次想要把孫女薛儀微嫁入陸家,但都被拒絕了。
若是女兒能有幸歸了陸氏,薛琰必然不會稀罕她去當個有名無實的皇後,不如和陸家聯姻來得利大!
“那你是說,和封家的這樁生意做不成了?”
聽父親這樣問,薛義梟嘿嘿笑了兩聲,圓胖的臉上露出一抹狡黠。
“也不是去完全沒做成,兒子還是賣了一批刀劍與他們的。”
“和封家做生意不重要,封家現在算什麽呀?不過還是陸家手中的一把刀,馬前卒,不值得咱們家紆尊降貴地打交道!”
“封家背後的陸家才是大魚,隻要能搭上陸家這艘大船,和陸家成為血脈姻親,封伯晟這種軍戶豈不是任由咱們使喚?”
聽聞此言,薛琰的瞳孔緊縮了一瞬間,定定地盯著兒子。
“三郎,你這話可是當真?!”
“當真,當真,自然是當真的!”
薛義梟十分滿意父親的反應。他也不再賣關子了,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爹你這樣想啊,陸家雙子的事可是個大忌諱,陸濤當年畫了那麽多心思壓製下來,必然是關係到他們一脈在陸家的地位的。這要換了是我,自然是要斬草除根,在這孩子一出生就處理掉,此後才能不留禍端。”
“但是陸濤沒有。他隻是把這孩子送去了西域,還給了他一些差事。爹你也看過那些君子皂和花皂,那絕對是陸家祖傳秘製的方子,全天下的世家見都沒見過,除了陸家的匠人精心雕製,誰還能做得到?”
“也就是一個毛孩子,就算跟他那個兄弟一樣天縱奇才,那也不可能搞明白這麽精細的玩意。爹我聽說許多家都買回來讓匠人研製,但沒有一家能造得出來,可見這小小的一盒花皂,可不是個簡單的物事呢!”
“所以啊,陸濤對那個孩子,心裏還是有情分的。陸濤將封家的事交給他辦,這就是不想直接讓家族出頭,但那小子又頂著和陸時己一樣的臉,反而能籠絡到一方助力,不得不說,陸濤這老小子可真是物盡其用,有一手!”
說到這裏,薛義梟砸吧了一下嘴,覺得能一眼看透陸家算計的自己,也是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
他伸手從父親的桌案上抓起一塊點心,嚼巴了幾下吞進肚子,眼看著親爹著急聽下文,他才慢吞吞說道。
“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打獵的,陸濤越是這樣遮掩,那就越能說明他對那小子有感情。既然這樣,咱們便把這小子徹底捏住,挾此事去跟陸家談,不論是西海商路還是雙子,這都是陸濤的脈門軟肋,他要是想保住自己家主的位置,那就得拿出點誠意來堵我們家的嘴!”
“你看崔家,這麽多年靠著世代和陸家聯姻,這不是也混成了超一等世家門庭?!他們家有啥呀,還不如祖父出仕的時候煊赫,全靠這陸家給臉提攜呢!”
“爹,咱們家的阿月,雖然身份上差了點,但也是世家出身的清貴女孩,夠得上陸家的門第的。咱們和陸家要是成了姻親,那就等於靠上了一個萬年不到的大樹,比投了任何一家藩王都來的自在啊!”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等事情辦得妥當,年後咱們也找個機會拜會一下這位陸郎君。春天可是辦喜事的好時候,阿月不小了,那陸時己也該是娶妻的年紀,女兒家能有多久的花期?還是早早把婚事說定,咱們家也算能對得起七堂叔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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