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陌刀隊殺氣衝天, 如刃牆一樣穩步向前,速度不快,但氣勢如虹,又接連斬翻了兩次黑甲軍的衝鋒。
走到最後, 就連一直駝背的張老三都挺直了腰板, 覺得自己生平第一次如此強壯高大。
三輪下來, 刀鋒依舊鋒利, 沒有明顯的磨損。
眼前的場景, 看得封大都護心情無比激動。
他現在忽然明白了大郎為何挑選這些守門的兵卒執刀。
一把好刀, 是真的能激發人身體裏的血性,讓一個慫慣了的熊貨也能硬成個真爺們!
這還僅僅是十六人組成的刀隊。
若是上千把上萬把……封大都護忽然都不敢想了!他怕自己一想到那樣激動人心的場景, 就會忍不住把家底都掏出去給墨宗,恨不能把雍西關所有兵丁都裝備上, 那該是何等的威風!
了不起的兵刃!了不起的刀陣!
他是親眼看到的, 那群慫兵,自從拿了陌刀之後, 就算麵對黑甲軍也毫不示弱。
黑甲軍可都是寶貝,雖然不能讓這些寶貝去做試刀石, 可扔出去的那些木頭樁子,那都是按照與人體差不多的重量打磨的,外麵還套了鎧甲, 可是黑甲軍實打實的製式鎧甲, 從庫裏直接拉出的新貨!
結果, 直接被陌刀劈成兩半了,大都護看著一點都不心疼, 反而心花怒放想拍巴掌。
不行了!不能再想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現在就看能不能打動老六那小子, 最好誆他多掏點錢, 他們家曆年戰利都不少,老六不能隻吃不拉,當個鎮宅的貔貅!
封大都護現在覺得他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坑。有沒有套到兄弟這隻鐵公雞他不知道,可他自己卻早已一頭紮進坑中出不來了。
他剛才就在偷偷打量老六,並沒有看出什麽情緒波動,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鬱悶。
這鐵公雞也太硬了,刀陣都打動不了,這可不行!
哪怕擠也要擠出錢來,至少裝備一支陌刀小隊也成啊!
他的小金庫,嗯……封大都護在心裏默默翻了翻。
還有點壓箱底兒的錢,但是不太多。今天的軍餉還沒發下來,也不知道薛義欒準備拖到什麽時候,大都護也不寬裕。
實在不行……
他的眼神兒飄向長子。
這小子跟墨宗矩子關係不錯,要是……
封愷對上老爹的目光,眼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他示意黑甲軍和十六人組收隊,然後轉頭看向封六叔。
“六叔,如何?”
封六叔撚了撚胡須,臉上一如往常一般淡定從容。
隻有距離他最近的封愷才能注意到,他撚胡須的手指在微微抖動,不小心還扯斷了幾根胡須。
“不如何。”
封六叔慢吞吞地回答。
“我還是之前的話,東西是好東西,但是要買多少回來,那還要仔細琢磨。”
“你還要琢磨個啥?”
封大都護一臉晦氣。
他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鐵公雞的弟弟!天天算計這算計那的,一點都不像他們老封家的人!
“這刀的威力你都看到了,刀陣對付騎兵不用我說,你還有啥不滿意的?你給老子講講!”
“總得看看刀頭的質量吧。”
封六叔繼續慢吞吞。
“刀杆兒都這麽長,這做起來可要廢不少材料,咱們買的是刀可不是棍子,花一筆錢總得看看最關鍵的部件吧!?”
“行,沒問題!”
封大都護一拍大腿。
“這事兒太好辦了!咱家不還是有之前那個薛家狗崽子送來的半箱子破刀嗎?”
“據那狗崽子說是閶洲坊的貨,但是老二說是恒壽的次品。不管是哪兒的吧,總歸都是龍泉劍坊的東西,咱們今天說好了拉開架勢比劃一下,到時候老六你可別不認賬!”
“那自然不能。”
“不能最好!”
將住了封六叔,封大都護便朝著兒子使了個眼色。
封愷會意,立刻差人將薛家的刀箱和墨家的刀箱一並抬進場中。
兩家的刀都刻著薛家的徽記,尋常人根本分辨不出來。
“左邊這箱子是薛義梟送來的,右邊是墨宗的樣刀,混在裏麵的恒壽刀有記號,我已經挑出去了。”
“三把刀的成本和特性都不一樣,若是和恒壽刀比較,也要做些區分。”
那張樺樹皮紙,昨日封六叔和封二叔也都親眼看過,知道這三把刀的質量有差異。兩人對這件事都沒什麽異議,驗看過刀上的標記便回到高台,等著接下來的比試。
封愷這次安排的自己手下的兵卒,讓他們六人分成兩隊,互相對打。
他挑的人也是有講究,力氣和武藝都不相上下,平時操練的時候也各有輸贏,不存在明顯的實力差距。
六名彪悍的軍士各自執刀,一聲令下,便毫不留手地鬥在一處。
勝負很快就分了出來,墨宗兩勝一敗。勝的兩次都是直接砍斷了對方的武器,而失敗則是由於刀口同時碎裂,兵士靠肉搏分出了勝負。
總得來說,墨宗刀完勝!
“這……”
封二叔眼看過刀上的標記。
斷的那把是墨宗提供的3號方案,造價低廉,樺樹皮上也明明白白地寫著:耐久度和韌性一般。
一分錢一分貨,這道理在場幾人都懂。
可為啥人家的一分貨,就和薛家的一分貨有天壤之別?
墨宗最便宜的刀,隻要二十分之一的價格就能買到與恒壽坊同樣品質,而這次還是薛義梟以聯姻為名給雍西關打了個打折扣的結果。是墨宗太實在,還是薛家下手太黑?!
不管是哪種,總之這一次,薛家是徹底出局了。
已經出局的薛家人可不知道自己被競爭對手搶了大客戶。
定安城最豪華客棧的天字號套房裏,薛義梟正皺著眉聽薛卉月說朱雀大街的事。
“你說……那人長得和陸時己一模一樣?”
薛義梟縷著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
“確定沒看錯嗎?”
薛七娘子搖了搖頭,篤定的說道。
“沒看錯,我不會看錯的。那兩人的五官,有□□成的相似。”
她頓了頓,清麗的臉上滿是疑惑。
“可我差仆婦去打探,聽說那人是西海過來的大商人,和封大公子交情莫逆,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巧合?”
薛義梟看了這個侄女一眼,忽然嗤笑一聲。
“怎麽可能是巧合?那多半便是陸家的人了。”
“之前有謠傳陸家這一代嫡孫是雙生子,不過沒人見過和陸時己相像的兄弟。說不定你見的這個便是了。”
“什麽?”
聽他這樣說,薛七娘子倒吸了一口冷氣。
“雙生子?南郡陸家?!這怎麽可能?!”
“如何不可能?”
薛義梟搖頭晃腦,一臉神秘。
“世家高門代代聯姻,生出什麽樣的孩子沒有?你又不是沒見過!”
“岐江城是陸濤的地盤兒,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別人當然查不出來。”
“可是別忘了,十幾年前陸家就有房頭說雙生子的傳聞,那時候給陸濤用鐵血手腕壓了下去,現在墳頭的草都不知道長了多少,誰還敢再提?!”
“天下哪有一模一樣的人?你看到的和陸時己相像,又不是明麵上的陸家子弟,那說明這雙生子的傳聞也不是空穴來風。”
他說得輕鬆,薛七娘子卻聽得渾身發冷。
雙生子,傾家滅族的禍端,是高姓大閥最忌諱的東西!
她的陸郎,竟然不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麽?
那……那另外一個陸郎,又……又怎地去了西海?
一旁的薛輝瑭看出阿姊的心事,沉吟半響,試探著開口道。
“那若是真生了雙子,會怎樣?另外一個要殺掉嗎?”
“也倒未必。”
薛義梟繼續搖頭晃腦。
“有些世族,家規裏就不許殺戮子孫,會損害祖宗功德,是為大忌!”
“懷胎的時候便著意挑選,用湯藥補強其中一個的身體,等生下來的時候便將兩子分開,選強壯的那個好好培養,弱的那個壞了他的身體,也不叫他知曉自己的身世,遠遠地送出去。便是長大了也不能對正主取而代之。”
“你看看這陸家不就很聰明,把雙子之一送到西海國行商。據說這西海國遠隔萬裏,輕易不能折返中原,這孩子就算能在西海長大,也不過就成了一個商賈,與他那在雲浮山學宮做榜首的兄弟,依然是雲泥之別!”
“再者,說不得這西海國的商路也是陸家的!棄子為家族輸送財富,正主光宗耀祖,這哪裏是傾家滅族之禍?這叫物盡其用。”
他的這番話讓薛氏姐弟恍然。
“原來竟然是這樣,三叔若是不說我都還想不到!”
薛輝瑭嘴甜似蜜,紅的薛義梟心情舒暢,忍不住又多說了兩句。
“你們不懂就對了!這是隻有世家嫡係才能知曉的秘密。不然你以為那些一等門閥如何能繁盛幾百年?別看他們麵上清貴,底子裏的汙糟也不知道有多少,都掩在那張光鮮的皮子下麵哩!”
薛輝瑭連連點頭。
“不過侄子有一事不明。”
“若說那人是陸家雙子,豈不等於西海國商路就是陸家的東西,陸家合和封家有勾連麽?”
薛輝瑭如今一想到那君子皂,心中就蠢蠢欲動。
那可都是銀錢,源源不斷的銀錢,難怪南郡忽然傳出陸氏兄弟喜用君子皂,原來是給自家的買賣壯聲勢。
“嗬,怕是如此了。”
薛義梟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
“別看著陸家不爭不搶,現在看恐怕所謀甚大!”
“咱們再等兩日,若封家還沒什麽動靜,那便趁早死了心,收拾東西回恒壽!”
“有陸家在,咱們幾個怕是還夠不上封家的眼,得請我父親自出馬了!”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薛卉月。
“七娘這事做的不錯,倒是讓我們抓住了陸家的把柄。”
“你放心,你有此功勞,將來三叔一定不會虧了你,遲早給你尋個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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