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徒求炭
寧非說話,謝老一向是無條件捧場的。
他倒不是對大德聖人有什麽看法,隻是寧非有一點說得很對,主樓是木質結構,上供祭祀很容易引發火災。
他自己就是做木頭的,木匠班的人防火意識都很高。
至於木東來,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羨慕嫉妒,隻恨不是自己這組得了那神奇的配方,哪還顧得上給聖人燒紙?!
水泥燒製成功,讓他對寧非的信心暴增,現在也開始認真思考柳鐵的話有幾分可信度了。
徒弟雖然傻,但耳朵不聾,如果不是他理解有誤,那說不定真有可以連燒五天的炭!
一想通這一點,木東來的心中瞬間火熱,看向少年矩子的目光雷光電閃,波湧浪翻,寧非被盯得渾身都開始起雞皮疙瘩。
這什麽眼神?看著略可怕啊!
不過三比一,墨宗嚴禁燒香磕頭的事就這樣確定了下來。
不讓燒香雖然有些遺憾,但矩子答應了給水泥配方,魚山還是覺得心滿意足。
“矩子,能不能把剩下的水泥都給我,我想回去研究一下。”
“說起來咱們外牆也都好多年沒加固了,矩子你剛才說可以抹牆,我想先試一下比例和厚度,免得開工的時候浪費了這好東西。”
這話正合寧非的心意。
他是知道製造方法不假,但怎麽用,用多少,還需要真正使用的人自己琢磨。
他的計劃是在立冬前建起來糧倉和水泥磚房,房子裏盤火炕,這樣大家冬天就更有保障了。
這些實際工作還要土木組來做,魚山是這方麵的專家,他想要樣品當然沒問題。
於是,張二柱和湯仁龍挑著剩下的幾擔子水泥先回了工坊,魚山先參觀了一番火窯,又拿著寧非給的技術要點琢磨了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他走了,木東來就來了精神。
矮壯小老頭搓了搓手,訕笑著想要往寧非身邊蹭,卻被守在一旁的謝增擋了個正著。
“去去去,幹什麽!有話說話!”
寧非燒出了水泥,謝增覺得臉上格外有光,說話也底氣十足。
“之前說矩子吹牛,現在也不知哪來的臉,還巴巴的往上湊。”
“嘿嘿。”
木東來幹笑一聲,抓了抓發量稀少的後腦勺。
他和他徒弟柳鐵有一點一樣,那就是臉皮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無限增長,絲毫不在意謝老的冷嘲熱諷。
“是我目光短淺,不知道矩子高才,木東來這裏給矩子賠禮了!”
說著,他就要撩衣服跪倒,嚇得寧非連忙拉住他,連聲說不用。
但木東來也不是做做樣子,矩子不讓跪他就行了個鞠躬禮,然後心安理得地開始和寧非套近乎。
“嘿嘿,矩子你看我這徒弟怎麽樣?”
他將柳鐵扯了過來,笑著問道。
寧非不知道他想幹啥,略疑惑地點了點頭。
“柳大哥嗎?人挺好的。”
他這人沒什麽架子,這具身體的年齡又小,所以平時都是柳大哥張大哥的叫。
“嘿嘿,矩子有眼光。”
木東來笑得諂媚。他拉著徒弟在少年麵前轉了一圈,又伸手拍了拍柳鐵壯實前胸後背,一副賣肉的奸商樣。
“我這個徒弟,不但人好,而且身體也很好的。”
“你看看這壯實的肌肉,有力氣得很,腰勁也夠足。”
寧非瞬間警惕。
“木老你想說啥?”
不是他想多,而是木老頭這表情這語氣,特別像夜總會裏推銷公主少爺的媽媽桑。
前世他因為身體的原因□□淡薄,可身為大家族出身的少爺,該見的世麵基本都沒落下。他有個表哥就喜歡去有“少爺”服務的地方,還專門挑那種身形肥碩的,口味十分奇怪。
見寧非表情扭曲,木東來連忙解釋道:
“嘿嘿,也沒啥,就是我看矩子平日裏事情多,手底下缺個跑腿打雜的,你看柳鐵怎麽樣啊?”
“矩子要是看得中,柳鐵以後就是主樓的人了,他這個人幹活實在不怕吃苦,身體還比別人都硬實,想怎麽折騰都行!”
此話一出,其餘人都還好說,柳鐵本人可是差點就傷心得飆出淚來。
他是萬萬沒想到,他在鐵匠坊幹得好好的,現在就要被自家師父攆出門了!
師傅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就因為他得罪了矩子,所以就要把他趕走,生怕連累了鐵匠坊嗎!?
想想也是,土木組新得了水泥,眼見著就要發達。他們鐵匠組鼓搗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煉製出的鋼刀都砍不動水泥,以後被土木組騎在頭上是肯定的了。
一想到被土木組群嘲,柳鐵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巴巴地抬不起頭。
他現在無比後悔自己當初的驢脾氣,要是那天在食間不得罪矩子,是不是矩子會先燒製他們鐵匠坊急需的焦炭?
都怪他,鐵匠坊的前程都被他給耽誤了,難怪師父要攆他走!
師父把他賣了也是為了鐵匠坊,他做了錯事理應補償。如果把他送人就能改變矩子的態度,那他……
想到這裏,柳鐵忽然又有了精神。他昂起頭,大步走到寧非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寧非就行了一個大禮。
“矩子!以後我柳鐵就是矩子的人了!矩子讓我生我就好好活著,矩子讓我死我馬上抹脖子,絕無二話!”
寧非被他這騷套路嚇得差點被炸毛。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他沒事讓人抹什麽脖子!
“不是,我不用……”
“矩子不用擔心,柳鐵這孩子的有點就是實在,守信重諾,他說出來的話就一定會去做,不玩虛的!”
木東來在一旁打包票。
寧非搖頭,“我不需……”
“矩子當然不虛!”
柳鐵拉高嗓門,斬釘截鐵道,一臉堅貞。
“但不需要矩子事事動手,矩子把力氣都用在製藝上,我腦子笨,粗活累活我都幹得來!”
“我還會拉風箱燒火打鐵做具,不會的我也願意學,隻希望矩子給我一個機會!”
他最後一段話打動了寧非。
雖然不知道木東來師徒為啥搞這一出,但他的確需要一個有強動手能力的助手。
在現代社會,研究員們最喜歡的是可以把腦洞變現的工程師,尤其有技術手藝好不嗶嗶指哪打哪的那種,簡直是每一個研究員的夢中情師。
想到這裏,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柳鐵,心中已經在點頭了。
會燒火會打鐵會做模具,那他就可以造出很多機械組件,某些實驗器材也可以計劃起來了。
水泥隻是確保過冬的第一步,接下來他還有很多想法,單靠他自己可忙不過來。
收這個助手,血賺。
見寧非的表情逐漸鬆動,木東來就知道這波穩了。
他伸出大巴掌一把把徒弟推到少年跟前,笑著說道。
“以後還請矩子多照顧鐵子了!他嘴笨不會講話,要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矩子原諒他則個!”
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寧非也不再推辭,半推半就答應了下來。
木東來自覺和矩子靠上了關係,這回說話也稍微多了些底氣,於是舔著臉開始往主題聊。
“矩子啊,你看你一出手就給了土木組份大禮,有這水泥他們能發揮的太多了,我都看著眼紅。”
“大家都是墨宗的人,我們鐵匠坊平時也是任勞任怨,給宗門做了不少貢獻,現在土木組這麽發達,你看我們能不能……啊?”
後半句話他含在嘴裏沒說,但在場眾人都不是傻子,誰還聽不出個話音來。
寧非輕笑一聲。
“你想做什麽?”
他這話問得隨意,可不知為什麽,木東來卻有種汗毛直豎的壓迫感。
出身鄉土,溫和無害,這樣的寧非他從小看到大,再熟悉不過。
這次他從癡傻中恢複過來,雖然成了矩子,但也並沒有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子,天天一口一個叔伯大哥,像鄰家小子一樣的親切。
可在某個時刻,這個少年會收起溫和的外表,露出矜傲冷漠的本性。他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容違逆,他的眼能輕易看透別人心中的算計,就像一個真正出身高姓大閥的世家少爺。
看破不說破,隻是因為那些盤算不值得他費心。
木東來的心中莫名有些忐忑。
可能燒五日的炭誘惑太大了,即便知道可能會惹怒矩子,他還是想舔著老臉為鐵匠坊爭取利益。
臉皮算什麽,徒弟都賣了,總得聽到點聲響。
“之前柳鐵和我說,矩子能造出連燒五日的碳。”
木東來收起臉上的諂媚,語氣認真地說道。
“我們鐵匠坊現在煉鋼冶鐵都用的是煤,就是後山礦挖出來的原煤塊。雖然礦隊已經預先做過篩選,但煤塊的品質還是不穩定,經常會遇到燒不動的時候,需要有人日夜看守才能確保溫度。”
他抓了抓頭,“如果有能連燒五日而不絕的炭,那我們就能省下很多的弟子,專門去打造百煉鋼賺錢了。”
“有了錢,大家也能多買些吃的用的存在倉子裏,冬天也不會餓肚子,說不定還能給娃們吃的好些。”
“矩子,你幫我們想想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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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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