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廣告看療效!
“然後咋辦?”
張二柱看著麵前的絆馬刺,砸吧著嘴問寧非。
“矩子啊,咱們要不要再添些土?我咋感覺有點稀呢?這不一踢就倒啊!”
“不用。”
寧非搖頭。
“就這麽放著就好,等風幹以後咱們再看結果。”
“那啥時候能風幹?”
許寶山問道。
寧非看了看天,庸西關外氣候幹燥,常年多風多沙,即便是在夏天的季節,空氣濕度也不是很大。
“明天早上再過來吧。”
寧非淡淡道。
“這種天氣,一天晚上估計就能幹透。實驗品不用養護,明天早上大家可以過來看效果。”
解散了眾人,寧非獨自一人回了主樓。
路過正堂的時候他踢了木像一腳,覺得如今生活艱難都是拜這個前宿主所賜。
係統智能早已進入休眠,除了保存獎勵的棉花種外,餘下所有的功能都已經暫停。倒是任務完成時限的倒計時一直掛在主麵板上,大紅字加粗格外醒目,讓人很有壓力。
嶽萬峰那個混蛋!
例行睡前罵前任後,寧非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夢中他站在墨宗城外的牛背山頂,腳下是庸西關外廣袤的荒漠。天上下著鵝毛大雪,雪花落在地上,一點點蓋住了橫七豎八的屍體,噴灑遍地的鮮血和殘肢,隻剩天地一體的純白。
雪越下越大,似乎永遠不會停止,樹木枯死,河川結冰,寒流凍結了生機,無法放牧的胡騎和蠻族紛紛南下,邊軍在寒風中穿著單薄的衣衫抗敵,無數人血灑邊關,以身殉城,卻因為饑餓和寒冷,再也無力阻擋胡騎南下的馬蹄。
山河破碎,烽煙四起,血流成河。
寒冷的天氣讓耕種變得艱難,夏天卻接連遭遇大旱大澇,糧食產糧銳減,饑荒遍地,可加在百姓頭上稅負卻在不斷增加。
在田裏忙活了一年的農人活不下去,不得不賣兒賣女舉家逃荒。無數流民如水滴一樣匯聚,掀起了一波驚天動地的浪潮,直接將延綿百年的業朝皇室吞沒。
然而這並不是災難的完結,卻是一個亂世的開始。
流民大軍失群烏合之眾,很快就因為得不到補給而土崩瓦解,牢牢把持著物資的世家成為得利的黃雀。
可世家內鬥內行,對外卻拚不過馬背上長大的蠻族。冷兵器時代的廝殺完全是力量的對決,縱然世家子弟們胸有千壑,可在絕對懸殊的力量麵前一切都是徒勞的,胡部和蠻族的騎兵席卷全境。
殺戮、奴役,死亡。
文明的火種逐漸暗淡,饑荒和瘟疫盤旋在每個人的頭上。看不到希望卻又要忍受痛苦,許多人開始在精神上追尋寄托,希望死亡能夠帶來解脫。
而墨宗,早已在這一切到來前就因為饑餓和疫病湮滅,隻剩塢堡的殘桓斷壁還挺立在牛背山下,成為最後的證明。
“小冰河期……”
寧非站在山巔,喃喃的說道。
雖然之前係統就曾經提示過小冰河期即將到來,可當真正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很受衝擊。
華國的某個朝代也是因為小冰河期而由盛轉衰,終至毀滅。而同一時間,西方文明卻因為生產力變革而迅速獲得補給,不但順利度過了小冰河期,而且還積累了足夠騰飛的實力。
係統說墨宗關係到整個時代的技術線,那麽墨宗要是發展好了,是不是眼前的這一切就可以避免?
想著想著,寧非就醒了。
他睜開眼睛,發現天才蒙蒙亮,但窗外已經有了勞作的人聲。
墨宗是個勤勞的學派,每個人都會自覺地幹活,以前吃不飽沒有力氣,現在有了土豆,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一大早就起床開工。
寧非打了個噴嚏,從木板床上慢吞吞爬起身,感覺渾身都酸痛的要命。
這身體雖然沒什麽大毛病,但體力是真的差,昨天幹了點活就累到了,今天起床整個人都有些昏沉。
但身為一城之主,總不能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再苦再累也得爬起來,今天還要去驗收土水泥的實驗效果呢。
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寧非就準備召集項目組上工。走到樓下的時候他又想起夢中世界的慘況,於是繞到正堂踢了一腳“缺德聖人”泄憤,然後才打著哈欠出了主樓。
一出門,他就被門口圍著的一群人嚇了一大跳。
除了項目的八人外,還有三老和兩個不認識的中年漢子。
“大清早上,你們都圍這兒幹啥?”
寧非一臉懵逼。
“聽說矩子的砂漿昨日燒出來了,砂漿這東西我們土木組日常都要用的,魚山想來見識一下。”
他伸手拉過一個禿頭中年人,“這是我的大弟子湯仁龍,前段時間出門去給庸西關加固泥磚,昨天才會城,我今天特地把他帶來了。”
哦,原來是外出務工人員。
湯仁龍朝寧非行了一禮,還沒等說些什麽,就被柳鐵擠到一邊。
“矩子,我把我師傅和大師兄都拉來了,昨天你說那什麽炭能燒五天的事他們都不信,還說矩子吹牛,你快給他們講講!”
“鐵子閉嘴!”
木東來老臉發紅,心中第一百次臭罵這個徒弟沒腦子。
昨天晚上柳鐵回來就竄到他家,和他說起了那什麽炭能燒五天的事,說到興奮處還噴了他一頭一臉的唾沫。
但他不信啊!
砂漿能不能燒出來他不知道,但能燒五天的炭是不存在的!絕對不可能!
他把柳鐵罵了一頓,結果這小子不死心,今天一大早就蹲他家門口守著,非要他去找矩子商量燒炭的事。
那小子還說土木組昨天下了鐵匠坊的麵子,他們必須找回場子!
“我沒說!”
木東來用力咳了好幾聲。
“矩子你別聽鐵子瞎說,我怎麽可能質疑矩子吹牛,鐵子腦子傻了。
然後才幹巴巴地給寧非介紹。
“這是我大弟子徐進,他和湯仁龍一起去的關裏,如今回來了,我帶他過來給矩子看看。”
他說完,謝老就擠到跟前,壓低了聲音和寧非嘀咕:
“我看他們都來了我就跟來了。他們人多勢眾,我怕你吃虧。”
寧非失笑。
謝老還以為他是之前那個需要人看護的傻小子,總想著要看顧他。
他安慰了謝增兩句,又和湯仁龍和徐進打過招呼,這才笑著說道:
“昨天試做的水泥應該已經幹透了,既然大家都在,不如和我一同去看一下?”
這話得到眾人積極響應,於是一群人呼呼啦啦上了後山,直奔火窯。
火窯前,一個半人高的抽象藝雕傲然矗立。
寧非別過頭,覺得一夜過後,張二柱這個水泥樁更辣眼睛,很容易引出腦中的黃色廢料。
“這是絆馬刺?”
魚老挑起眉,略驚訝地繞著水泥樁轉了一圈,又伸手摸了摸。
“這是……石頭的?”
石頭的絆馬刺他們試過,倒是能抗住胡騎的火攻,但石頭打磨和埋樁費時費力,適合打磨的石料也不多見,最後還是作罷了。
張二柱說這是昨天用泥巴做的,這能結實麽?
似乎還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寧非笑了笑,伸手點指了一下水泥樁。
“你可以用刀砍砍。”
寧非很好心的沒說用腳,他自家做的水泥自家知,標號雖然不是頂尖,但應付一般日常使用已經足夠,強度絕對是沒問題的。
三老並幾個中年人都不年輕了,踢打水泥樁輕則扭傷,重則骨折,這不是坑人麽。
隻是他的好意沒人領會得到,魚老的大弟子湯仁龍按了按泥樁,然後一腳踢了上去。
咚——
寧非一縮脖子,聽著都覺得肉痛。
好在沒有骨骼斷裂的脆響,湯仁龍應該是個練家子,被震得倒退幾大步,還是師弟張二柱拉了一把才勉強站住。
張二柱的水泥藝術依舊巍然不動。
“用錘。”
魚老沉聲道。
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之前的輕鬆,兩眼沉凝端肅,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眉頭擰成了一根繩。
見此情景,寧非倒是心中一輕。他知道自己這個土水泥基本是做成了,現在隻需要把性能優勢宣傳出去。
在場的幾個人都是行家,沒什麽比讓行家自己發掘有點更有趣了。他就站在一旁不說話,完全任由魚老一行人隨意折騰。
聽到魚老的吩咐,湯仁龍怔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從火窯邊拿起了一把大錘。
這錘是用來砸爐渣的,湯仁龍單手掄起,狠狠砸在了水泥樁的底部。
砰!
沒碎。
“換刀。”
魚老看向木東來。
“你們最近不是在琢磨精鋼,有成品麽?”
“有倒是有,但隻出了一把。”
木東來十分舍不得。
“可是花了不少功夫,砍這個浪費了。”
魚老用鼻子噴氣,心中暗罵木東來小氣。
“就拿過來試試,精鋼刀你怕什麽,還能壞是咋的,大不了你再開刃!”
見他生氣,木東來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讓柳鐵回鐵匠坊取了刀過來。
湯仁龍拿在手裏顛了顛,“嗯,是口好刀。”
“那當然!”
柳鐵一張驕傲臉。
“這是我們匠房潛心煉製的寶貝,雖然還比不上百煉鋼,但比一般的鐵刀可是鋒利太多,強度和韌性也是一流的!”
湯仁龍點頭,正要舉刀砍水泥樁,冷不防被寧非喊住了動作。
“先等等。”
麵容精致的少年擺了擺手,對站在一旁的張二柱淡聲說道:
“去找幾塊磚來,我有樣東西想讓你們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