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孤寂—(校園驚悚靈異恐怖鬼故事之【圈中圈】)
一
我是個很懶散的人,所以選擇了雙人宿舍,雖然它貴點。搬進來的第一天,我就發現我的室友付越他是個網絡玩者。沒課他就坐在電腦前,有時我在睡夢中醒來,還看到他聚精會神地望着電腦。不過他玩得遊戲挺奇怪的,屏幕上不斷出現黑白色繁體字,雖然好奇,但對網絡遊戲我可沒興趣!
不說他了,我得睡覺了!
“誰搖我牀啊?!”我在睡夢中被牀的劇烈震動搖醒了。我睜開朦朧的眼睛,看到付越一臉興奮地望着我說:“你等下再睡,幫我個忙可以嗎?”他兩眼閃爍着異樣的光芒,我傻傻地點了點頭,雖然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忙究竟是什麼。
我們在凌晨1點,坐在了電腦屏幕前,他指了指我的筆記本電腦,然後轉過頭去繼續凝視着他的屏幕。“啊!”我反應了一下,他是要我將電腦與網線鏈接到一起吧!打開電腦後,付越碰碰我的胳膊,說:“劉雨,你看這裡,我們需要進去。”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纔看到一行黑白色的繁體字,那行字是——升級到8,進入最後的階段。
“第八關,這是闖關的遊戲吧?我幫你什麼?”我看着屏幕上的字,一口氣把我的不解全說了出來。
他依舊不看我,“說闖關也可以,但不是完全的闖關遊戲,這是一款很複雜並且需要高智慧分析纔可以走到最後一關的遊戲,我給你一個賬號,你上網後和我聯機,幫助我壓縮時間。”說完,他給了我一個連接,念出一串數字,我趕忙登陸打上賬號,尋找他的設備。做完這一切。他已經站在門口等我了(遊戲中的門口)。
二
我們走了很久,兩旁是高大的梧桐樹,街邊還有細小的溪流。這時迎面走來一個乞丐,他見到付越後,先是鞠躬,然後說了一句“卡羅爾警長,請慢走”,便消失了。
“你是警長啊?”我笑着問他。
“你跟我走就可以了。”
這一路上,我們看到了很多人,有富貴的婦人,還有踢毽子的小孩,還有年邁的老人坐在路邊乘涼。我們走到一座百貨大樓時,一箇中年男子突然擋住了我們的去路,他迅速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個綠色的五角星遞到付越的手中,交待了句“前方五十米”便消失了。付越碰了碰我的手,“走吧,有案子了。”
按照提示,我們走了五十米左右,果然看到了一羣人圍在了一起。付越亮出了手中的五角星。身邊的人看後紛紛給我們讓路。我和付越穿過了數人,來到了樓內。
這是一間很寬敞的起居室。一個警察平靜地說:“警長,這個女人死了,在現場我們只找到一根粗糙的繩子。”
我走近一步看到了這個女人,她的死相很難看,面部扭曲,青筋暴起。
“是被人勒死的。”我脫口而出。付越瞪了我一眼,“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們走,今天的任務不是處理這種事情,而是過關。”
三
這之後,道路相當的通暢。不知不覺我們走進了一座荒山。付越將我帶到半山腰。“劉雨,需要你幫助我的時候了,現在我要進入關口,你在這裡等着我。記住,任何人和你說話,或者探聽消息,你都不要回答,不要讓任何人進去。等我出來時,你就可以和我一起進去了。明白嗎?”我剛點點頭,他就將手中的五角星丟在了空地上,“砰”地一聲巨響,腳下的地面竟然炸開了一座門,更神奇的是,付越一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還好的是,接下來我一個人也沒看到,我靜靜地站那等了很久,付越突然又出現在我的眼前說,“進來吧。”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看清周圍時,自己已經站在了一條筆直的道路上。
然而這段路卻走了很久,沒有人,沒有物,先是耀眼的白天,接着便進入了漆黑的暗夜,我聽到付越的自言自語“怎麼會有這樣的路線,連路人都沒有。”我走得快窒息了,蹲在了地上,仰起頭看着眼前的付越,“要走到什麼時候?什麼鬼遊戲,浪費時間來走這漆黑黑的夜道。”
他眉頭緊鎖,“不對,我猜想,我們已經到終點了。”
聽到他的這番話,我忽地一下便從地上站了起來,順便揉了揉已經有些困頓的眼睛。果然,前方的道路被封鎖了,我和付越走上前,映入眼簾的是兩扇門,左面的是黑色的,右面的是紅色的,黑色的門面上寫着碩大的英文字母Number,紅色的則是Open。
門的下面有一個輸入框:請輸入五位密碼分別進入紅黑門。
密碼?打開?
我們下線的時候,鐘錶已經走過了3的位置。我很疲憊,一下子倒在牀上。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牀邊的付越,他正睜着眼睛不知道想什麼呢?!
“你可真有精力,服了!”我嘟囔了一句。閉眼睡死過去。
四
第二天早上,預料中的,我們兩個遲到了。
趁着課間的雜亂,我和付越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教室,在最後一排坐下。剛剛坐穩,前排的劉蕭就轉過來一張幸災樂禍的嘴臉,他指着付越的眼睛說:“哥兒們,你昨晚又玩過頭了吧,我去買可樂,給你捎一瓶啊!”付越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掏出了十塊錢給他,要他買兩瓶。
望着劉蕭走出班門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遊戲,“你昨晚玩的到底是什麼遊戲啊?”
他看了我一眼,順手拿起了桌上的鋼筆,“我很少玩網絡遊戲,兩個月前,我登陸學校網站時,在郵箱裡看到了一封未讀郵件。說實話吧,我打開時就覺出了不對,因爲全部是繁體字,而且最讓我不可思議的是,它給我留下了兩個信息,第一個是網站的地址,第二個是網站的賬號和密碼。”
“郵件帶你進入的遊戲?”
“不完全是,起初我不打算玩這種遊戲。不過……在我看到了遊戲規則時,我就動心了。”
“噢?是什麼?”
他說:“是全偵探遊戲。”
“全偵探?”我瞪大了眼睛。
“沒錯,是全偵探,遊戲一共有八關,參與遊戲的人非常之多,這些都是我在進入遊戲後發現的。每關都會有事件發生,要根據自己的判斷和證據,做出結論。連續兩次成功的人,可以升級。我現在的警長職位,就是這樣升級獲得的。但是如果兩次連續失敗的人,便會在遊戲中貶爲平民,不再有偵破的權利。到目前爲止,走到第八關的人,據我所知,就只剩下我了。”
“你是說,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在玩這遊戲了?那你和誰玩?”
“和程序者,這款遊戲的程序者,他一直都在跟蹤我,他會讓各類人告訴我信息。第八關的終點,將會是一個神秘答案的揭曉。但是我想不通的是,爲何會出現兩扇門,而不是往常的偵破案件。”他說到這裡,把鋼筆放進了抽屜裡。
“付越。”我喊他。
“怎麼了?”
“昨晚遊戲中,我說那個女人是勒死的,你爲什麼說我的判斷是錯的。如果不是勒死的,那根繩子又是做什麼用的。”
他平靜了一下,才說:“那個女人的脖頸,平滑柔嫩。如果是勒死,那麼脖處會有痕跡。再有,那麼一根短繩,連半臂長都不到,不可能是作案工具。這只是一個假現場,其中的蹊蹺還多的很。”
我搖搖頭,“付越,我發現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
“呵呵,是嗎?我的偶像是福爾摩斯,難道你不知道?”
說話的功夫,劉蕭面色慘白地回來了,把十塊錢扔給了付越。付越拉住他,忙問:“出什麼事情了嗎?”
“去超市的路被警察封堵了。誰也過不去。”劉蕭說,“蘇寒死了,屍體在離超市五十米處。”
付越的臉色刷地就變了,桌子也隨他的晃動而輕微的動了一下。我趕忙伸手去扶他,可是他粗暴地推開了我。坐在位子上一聲不響。去年我隱約聽說過,蘇寒曾經狂熱地追求過付越,但是付越直接拒絕了她,這對蘇寒打擊很大。付越一直覺得很內疚。而今天她突然死了,估計他會很不好受。
他一個人突然站起身,向門外跑出去。
五
通往超市的路上擠滿了學生。我一路跟在他的身後,氣喘吁吁地來到了蘇寒的死亡現場。警戒線將她緊緊地圍在了裡面。付越一腳跨進了警戒線裡,我緊跟在他的身後,生怕他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他走到警察耳邊說了兩句話,然後拉着我向前跨了一步。現在,我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腳下的蘇寒。
她趴在地上,衣着白色的連衣裙,全身上下裸露的地方,是無數的細小紅點。嘴角還吐着白沫,這一切,讓人感到恐怖又心寒。
付越忍不住向後倒退了一步。我慌忙扶住他。我們看到她的左手裡緊緊攥着一張紙,右手則輕握着一根羽毛。付越鎮定了一下,比我先行探過身,可是我也看到了那紙上的字跡——4-3 :7-15。
是用鋼筆寫的四個數字。那麼,右手的羽毛,她又是想表明什麼意思?
蘇寒的鞋子,又一次將我們的目光定格了。她的左腳穿着一隻黑色的靴子,右腳則穿着一隻鮮紅的皮鞋。
我和付越彼此對視了一下,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我們都想到了昨晚遊戲中的場景。
付越突然轉身挑起了警戒線,邁着凌亂的腳步離開了現場。
我追上去,低聲問:“你沒事吧?”
他沒有回頭:“我下午上完課要去找人,我要讓這件事情水落石出。”
六
傍晚六點,我和付越找到了平時和蘇寒關係最好的三個人。她們分別是:馬菲菲,郭璨和鄭穎。
馬菲菲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和蘇寒是一個宿舍。找到她時,她正在宿舍裡上網。剛見到她,我就被她的氣質和身材吸引住了,真不愧是校花級人物。
“你能告訴我們一些蘇寒這段時間的生活情況嗎?”付越問。
“怎麼,你是警察啊?蘇寒已經死了,我夠心煩了,你們還來添什麼亂!”
“就和我們說說吧,這段時間她的行爲舉止和生活習性上與以往有什麼不同?好嗎?”付越直盯着她。
馬菲菲想了很久,“你們知道的,她這個人人品很好,但是性格挺倔。我們雖然坐在一起聽課,但私底下我們其實不太聊天的。”
付越插了一句:“那她在宿舍都幹什麼?溫習功課?”
她不耐煩地擺擺手,“就是天天晚上翻她的那些書看,喏,就是她桌子上擺的那些書。她看她的,我幹我的。我們誰也不耽誤誰。”
“我還以爲你們一個寢室的,關係很好呢!”付越邊走邊說,走到了蘇寒的書桌前。我忍不住好奇地跟過去。
確實是一摞一摞的書籍,牛津課堂、託福試題……付越每看一本書,都會情不自禁地點點頭,他可能和我想的一樣,這個蘇寒不簡單。
書的旁邊有她的筆記本。翻開看,密密麻麻的單詞像海浪一樣擊倒了我們倆。她的筆記不是一般的詳細清楚,她的英語水平,也絕對和我們不是一個水平線的。
她的劍橋書上,貼着比爾·蓋茨的黑白照片。
馬菲菲在身後說:“她就看這些,不然就是玩電腦。她電腦玩得也相當不錯。聽她說,她爸在國外就是搞計算機工作的,比爾·蓋茨是她的偶像!對了,前段時間她突然剪掉了一頭的長髮,而且大熱天的穿冬天的睡衣。”
付越立刻回過頭,“剪髮?穿棉睡衣?她還玩電腦遊戲?”我聽後也呆了。她玩的遊戲不會和付越是同一款吧?
付越幾乎是撲到她的電腦前。
開機。壁紙依舊是比爾·蓋茨。付越尋找了很久,纔在隱藏的文件夾裡找到了這款遊戲,點擊進入。
可是,許久之後,付越不說話了。
“怎麼了?”我搖晃他。
“我們玩的果然是同一款遊戲。可是我找不到她的用戶號,她的遊戲IP地址也做了改動。”
“那你是說……”
“我根本就在遊戲裡找不到她的一點消息,但是我能確認的是,她肯定是在玩這款遊戲,並且,也是在夜晚。因爲這遊戲只能在21點後登錄。”
馬菲菲走過來,“沒錯,每晚我都睡覺了,她還在用電腦。”
七
走出蘇寒宿舍的時候,我和付越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學校的小花園。
“你覺得蘇寒和這款遊戲有關嗎?”我踢着石頭。
“現在還說不清,但是我可以確定的是,她的死和那款遊戲有直接的聯繫,一個普通的玩者是決不會想方設法將自己的IP地址鎖藏的。而且用戶號也不讓人知道,單這一點就可以肯定她是個高級玩家。”
“那她會不會是和你同樣闖到第八關的人呢?那她被殺了,你不會也出事吧?”
他隨手摘了一根青草,“誰也說不好,說不定我也會死,你信嗎?”
“你說什麼喪氣話,你還巴不得自己死了不成。”
就在這個時候,對面走來一個人。
是郭璨。
付越小跑兩步走上前,我跟在後面。
她是蘇寒最好的朋友,她見到付越,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我剛剛知道她死了,她怎麼會死呢?”
“你能先不哭嗎?你能不能告訴我最近她的變化,我們才能找到死因啊!”
她點點頭擦擦眼淚:“我們關係一直很好,她是我高中時的同桌。本來我們想在一個寢室的,但是學校是根據專業來分配寢室,所以我就單獨要了一個,不過她幾乎每天都會來找我。”
我探過頭去,“你家很有錢啊,單人宿舍要交很多錢的。”
付越立即踢了我一腳,我的話確實問得有些不是時候。
“她都每天什麼時間過去找你?”
“晚上。每天晚上九點半,她都會過來。因爲我那兒有冰箱,我媽給我買了很多牛奶讓我喝。正好這段時間她說睡眠不好,我叫她過來和我一起喝牛奶,然後她再回去睡覺。”
“不過,”付越搖搖頭,“我記得她以前不是喝不慣牛奶的味道嗎?”聽到這句話,我迅速地轉頭去看他。他不理會我,緊張地看着郭璨。
“她確實是喝不慣牛奶的味道,所以她每次來都帶糖片,她說放進牛奶中,味道就會好很多。我嘗過一次,很好喝。”
他指指郭璨的頭髮:“你這短髮,是和她一起剪的吧,髮型好像一樣的。”
郭璨聽後又開始抽泣起來,“對,是一樣的。不知道爲什麼最近她頭髮掉得特別多,她說備考用腦過度了,要把頭髮剪短。正好當時我也想去剪頭,就一起去了。”
“你短髮也很漂亮,你們總一起逛街吧?她身上穿得那件連衣裙,你也應該有吧。”
“沒有,那條裙子是她自己去買的,她報了很多課外班,下午每到兩點就出校去上課,應該是她自己買的。”
付越皺皺眉頭:“她生活這麼充實啊!哦,對了馬菲菲剛纔給我說,這種天她竟然天天在宿舍穿冬天的棉睡衣,你知道這事嗎?”
“這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她最近總是穿長袖的衣服。”
八
我和付越喘着粗氣奔回了宿舍。門開後,他馬上打開電腦。我知道,他是要去登錄遊戲界面。
出乎意料的,這次登陸後,頁面直接成爲了昨晚結束時的場景。依舊是兩扇門,左黑右紅。Number and open。
他喃喃自語,“如何才能進去呢?蘇寒留下的那些數字,肯定和這個有關係。”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數學老師打來的電話,我剛剛接起,他就劈頭蓋臉地罵道:“你前天怎麼做的問答題?最後一題你選的是幾?全班就你一人錯了。平均分因爲你掉了0.5。”
我支吾着說:“好……好像……選的是D。”
“到底是B還是D。”
“是4D。”
難以逃脫的批評終於結束了。我掛上電話的時候,付越卻突然喊了出來“我怎麼沒想到呢!”
“你想到了什麼?”
他說:“蘇寒留下的數字,應該是英文字母中的序數。你我都看到了,她的英文水平絕對不是一般的高,她想到了在死前給我們留下了互譯的方式。”他找了張紙,慢慢的寫着:4——D 3——C 7——G 15——O DC:GO
我沒來得及說話,他已經在輸入框中打出了DC:GO這五位密碼。
電腦突然完全黑屏,我和付越四目相視,不到十秒鐘,黑色的門自動開啓了,這是一間被百合花覆蓋的空房間,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屏幕,屏幕顯示的內容是:“恭喜你進入黑白房,請您輸入名字。”
我一愣,“什麼名字?我們不是已經破解開密碼了嗎?”
“看來,這只是初始密碼,我猜想,DC:GO應該是一句英文詞句。而不僅僅只是這樣的單字母排序方式。每個大寫字母只是縮寫,它代表的,是每一個英文單詞。”
“那麼你是說,我們進來了,還是一無所獲?那紅色門的密碼和她手中的羽毛又有什麼聯繫呢?”
付越看我一眼:“黑色門的進入告訴我們,紅色門與羽毛一定有關聯,它會幫助我們走進去,只是現在,我沒有思路。”
我們都陷入了沉默,這個結果,太出乎我們的意料了。
手機鈴聲又響了,這次是他的。他看到屏顯來電時,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接聽,“她的死亡報告出來了嗎?”我猜想這個電話和早上他對警察說的悄悄話有關係,不過我沒問,只聽對方斷斷續續地說:“醫院診斷出她是中毒而亡,她死後30分鐘內血小板在體內的含量是2.4萬個單位左右,少出正常人的10萬以上,初步結論是鄰苯甲酰磺酰亞胺引發的惡性中毒。現在正對她的死因做更明確的斷定,這需要時間。到時我再告訴你。”
“誰?”我好奇的問。
“我舅舅,警察局的。”說完,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我現在最想不通的是:第一,她死亡時留下的所有跡象,爲什麼和這款遊戲有着直接的聯繫。第二,她在現場留下了那些跡象是爲了告訴我們什麼?第三,她腳上的那一黑一紅不協調的靴子和皮鞋,到底暗示着什麼?”
我目視着付越的眼睛,“難道她是要告訴我們誰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他聽後彷彿在自言自語,“這樣斷定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一個快要死去的人留下了這麼多難以讓人理解的線索,肯定是要告訴調查這件案子的人。不過,你忽略了一點,還有一條線索,我們至今還沒有了解清楚。”
“你是說……”
九
鄭穎是主動來找我們的。她眼睛很大,透着光彩。而且,她跟蘇寒關係最要好。她找到我們時,我和付越正坐在食堂裡吃早飯。
“我聽說你們昨天找過馬菲菲和郭璨,我就主動過來了!”她語氣頓了頓,“我不相信她那麼好強的女生會死,前天晚上她還找我問關於素描上陰影部分的處理問題。我們聊到很久,她走時,宿舍都快熄燈了。”
付越扔下了手中的油條,拉起我,找到了一個人少的坐位,“她還學畫畫?”
“不單是繪畫,她還學了寫作,書法呢!她學繪畫的地方還是我介紹去的,那是我的一個老師開的學校。”
“她怎麼報了這麼多,能學過來嗎。你們每次一起去?”
鄭穎迷茫的望着窗戶:“去年發生了那件事情後,學校同學對她的看法有了很大的轉變。她不想讓自己再這樣普通的生活下去,一直在努力充實自己。她希望自己更完美。不過我不和她一起去,她一般都是下午四點的課。”
付越的表情很難堪,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的拒絕。“她昨晚去找你,只是爲了問你素描上的問題,沒說別的?”
“那隻黑色的靴子是我的。”她沒有回答付越的問題,卻突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她昨晚來找我,就是爲了借鞋的,她說作業要求畫一隻長靴。”
“是她主動向你借靴子的?她沒有再提任何事情?”
鄭穎看着他,“是。沒有,但是她提到了一個人。”
“誰?”我和付越異口同聲。
“你。她昨晚臨走時突然說了句:也不知道付越現在睡覺了沒有。”
我和鄭穎都感到了一絲尷尬,我沒說話,向後移了移椅子。
早飯吃得很不愉快。鄭穎走後,付越一直沒有再說話。可是偏偏這個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這次,他不想說話都難了。
“付越,你知道蘇寒的病嗎?”我聽出來了,這是那個警察的聲音。
付越聽後坐直了身子。“病?她有什麼病?”
“血癌!而且是晚期。我想她自己應該知道,醫院有她的記錄和病歷。難道她都沒跟你們這些同學提起過?”
我看到付越的身體在顫抖,他搖搖頭,沒對手機話筒說出任何話來。我的手心裡沁滿了汗水。這些事情,接二連三的來得太突然了。
十
付越一天都沒怎麼說話。蘇寒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晚自習下了後,我和他哪裡都沒去,直接回到了宿舍。
他照舊打開了電腦,只是這次他沒有登陸游戲,而是打開了學校的網站。學校的網站上有蘇寒的照片,她是學生會的文藝幹部。他一直在看她的照片,我知道,他是在緬懷。
郵箱提示音打亂了我們的思緒。我一直坐在他身邊,他不厭煩的打開了郵箱,我們很少用校內郵箱,速度太慢。
可這封郵件,發信人卻是蘇寒。
付越:
你應該競選學生會主席的。你的能力衆人皆知。我馬上就要退出學生會了,你可以放心地去競選。
蘇。
落款的名字下,是一隻潔白的白天鵝圖片。
付越怔了一下,立刻關掉了頁面。他重新打開了遊戲,登陸、進入、黑紅門。一切依舊相同。
“你怎麼了?”我問。
“我知道紅門的初始密碼是什麼了。”
我眼看着他輸入了一個五位密碼,它是:“E-M-A-I-L,Email。
黑屏。
紅門打開了!
我呆了,“你怎麼知道初始密碼的?”
“她的白天鵝是在告訴我羽毛的存在,白天鵝是出現在郵箱裡的,而郵箱英文單詞正是五位。”付越的話剛剛落下,紅門的頁面卻突然彈出了一封未讀郵件。我看到他猶豫了很久,打開了它。
親愛的,卡羅爾:
你已經順利的打開了最後一關的紅門。你的智慧超羣。
你所看到的、聽到的、經歷的,都將會成爲你永生的回憶。
我盯着電腦,“這就是紅門裡的全部內容了?”
“他可以讓我知道黑門的密碼和秘密。”他走出紅門,來到黑門前,按照昨天的初始密碼輸入了DC:GO。又是那句“恭喜你進入黑白房,請您輸入名字。”
付越沒有猶豫,他的手指在鍵盤上掃過:Bill Gates
“Bill Gates?”我完全驚呆了,竟然是比爾·蓋茨!
黑屏顯示,密碼正確。
緊接着,又一次出現了DC:GO這個字幕,只不過這次跟隨着它的,是代表最終結束:“請你拼出最後的英文詞句,結束遊戲。”
我看到付越眼角此時閃着淚光。
“如果我的想法是正確的,那麼,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看着他,“你是說,你已經拼寫出了這句詞句?”
輸入結束後,電腦屏幕完全變黑,我們誰都沒有說話。不過多久,電腦出現了一行新的字幕:你的輸入完全正確,遊戲結束。再次恭喜你闖關成功。
電腦自動關機了。付越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他說對了,他說得什麼都是對的。
十一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知道BG就是Bill Gates?而DC:GO爲什麼又會譯爲這句話呢?”他一直沒說話,可我還是問了。
他頓了一下,好像是要理清思路。
“劉雨,你怎麼看待蘇寒的死。”他反問我。
“被人謀殺啊!”
“那是誰呢?她留下的線索都是指向我,指向那個遊戲,是我嗎?”
我趕忙搖頭,“當然不是了,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你知道是誰嗎?我們不說別的,先說她晚上爲什麼穿冬季的睡衣,平時穿長袖呢?現在可是夏天,室內溫度27度。”
“我不明白。對了,會不會是她的病?”
“我也是這麼想的。”他說,“你看到她死時身上的那些紅點嗎?她穿長袖一定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秘密,她要在死去的時候再公佈給所有人。”
“爲什麼?那些紅點是什麼?”我問。
“那是慢性死亡的徵兆。那天你也聽到了,她的血小板數量降低到了2.4萬個,比正常人足足少了十萬以上,這不是毫無由來的減少,而是她每天精心策劃的。她死於鄰苯甲酰磺酰亞胺中毒。我昨天在網上查過資料了,鄰苯甲酰磺酰亞胺,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糖精鈉。它的味道和糖很相似,但是大量食用糖精鈉後,就會慢慢出現皮下出血,也就是她身上的紅點。反過來說,如果一次性食用大量糖精鈉超過一克以上,則會出現口吐白沫,短時間內休克死亡的狀況。而她,也正是這樣一步步進行的。”
“你是說,她自己食用的?”
付越從椅子上站起來,“郭璨說過,她每天晚上都要去自己那兒喝一杯牛奶,加上糖片。她每天的糖片,就是濃度高的糖精鈉。所以在生活中,她的皮膚漸漸出現了紅點狀,可是她又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只好穿長袖來掩飾這一切。在她死時的清晨,她選擇穿上可以露出皮膚紅點的連衣裙,並且食用了往日倍數的糖精鈉。之後便會口吐白沫,躺倒在了超市的附近。”
我點點頭,“這麼說,她突然剪髮,也是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病了。”
“嗯。蘇姍是很愛漂亮的女生,大多數血癌患者都要進行化療。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的病,又不想影響美觀,我想,只有這個辦法了。”
“你怎麼猜到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的病呢?”我問付越。
“連她最好的朋友一個都不知道,更別提別人了。而且郭璨說,她是在下午兩點出去上課外班,而鄭穎的說法是四點。那麼這兩個小時之間,她肯定是去醫院做化療了。做化療一定很辛苦……”付越的表情變得很痛苦。
我趴在了牀上,覺得全身都軟了。“付越,那照你這麼說她是自殺了。”
“起初我就在想,從死亡現場來看,好像和這款遊戲有着很大的關係。後來在她電腦裡查不到登錄名時,我就發覺她在遊戲中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這樣的疑惑一直到我用數字和英文字母互譯解開了黑門。說實話,開始我不知道DC:GO組成的詞句是什麼,但是我看到校園郵箱裡的郵件並且又一次根據我的推斷打開了紅門時,我知道,事情不對了。”
我忽地爬起來,“怎麼不對了?”
“黑門的初始密碼,是根據她留下的數字推斷出的。紅門的密碼,是從她給我發的校內郵件得知的。你想,黑紅門那兩個單詞Number和Open。不就是說拼出字母和打開郵箱嗎?你再想,爲什麼所有的線索和遊戲中的一切那麼相似,她的左手是數字——黑靴子——黑門密碼;右手是羽毛——紅皮鞋——紅門密碼。這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看到紅門中的郵件後,豁然開朗。她叫我——親愛的,卡羅爾,寫信的時候前面加親愛的,用逗號隔開,是在做一個暗示和提醒。後面說,你所看到的、聽到的、經歷的。它都將會成爲你永生的回憶。永生的回憶,通常是說,現在的一切都會在時間的流逝中成爲回憶,她留給我的這一切,都將會是我一生一世的回憶。落款是BG,我想到這是Bill Gates的開頭縮寫。這兩個字母是在告訴我,這個遊戲的程序者,就是蘇寒。她的偶像是Bill Gates,而黑門的解密問題恰恰是輸入名字,如果輸入比爾蓋茨是正確的,那就更加表明了兩者之間存在的直接關係是成立的。她在她父親那裡學到了很多程序製作。她很聰明,一直都是!自始至終,都是她把我引到這個遊戲中來,讓我一步步闖關過來走到最後的,確切地說,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主動選擇了死亡,留給我一個永生難忘的回憶。”
他話落,難受地搖着頭。
十二
“付越,她還是放不下你。”我看着他說。
他沒有理我,走到了牀邊,躺下了。他說:“劉雨,幫我把眼藥水拿過來,我的眼睛不舒服。”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只是滴了那麼一小滴眼藥水,卻有一串晶瑩的小水珠流順着他的臉頰緩慢又急速地流淌下來。
青春歲月的日子裡,會有多少值得我們珍藏的故事永生永世的刻印在心底呢?
然而愛的力量,永遠都在世間璀璨地閃耀着。
可回憶,但無法挽回……
[完]